第七章 錦安伯府抄家

夏國。

太京城。

董家。

靜心樓。

這裏麵也是屬於董家書房的範圍,樓裏主要堆積收集來的情報。

董青禾此時就在裏麵處理各種情報,桌子上堆滿了今年秋闈學子的信息,還有一邊堆著齊王正在查的兵器謀逆案件。

畢竟那件事和董家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貿然插手隻會引來皇家的疑心,董青禾主要還是關心秋闈的情況。

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是無數人鯉魚躍龍門的機遇,不是高門貴族,沒有相關途徑,很難在夏國脫穎而出,成為人上人,尤其是中下層,科舉製幾乎是文人唯一的機會。

每次的科舉考試都會湧現出一大批人才,投入各方勢力,成為幕僚或者小官,取得功名,開始影響夏國的走勢。

董家自然也需要從這裏麵吸納人才,董青禾現在要做的,就是從這些優秀的人裏麵發現值得董家培養的人才。

董家如此大的財富和聲望,能夠屹立不倒,其中的原因當然不是完全依靠百姓的支持,聲望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是需要實力來支撐的。

董家對無數人有恩,這些恩情都是有回報的。

除了大多數人直奔董家的店鋪買東西,更多人願意和董家做生意,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外,還有一點。

幾代之前,有一位大勢力的首腦要暗殺董家家主,當時正逢董家家主出海回來遇到海浪落了單,這是最好的時機。

沒有人想到,事情出了戲劇性的變化,他的一位下屬直接在他宣布決定,正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一劍揮出去,斬下了他的頭顱,原因隻是這位下屬在十年前被董家善堂救了全家性命。

對此行為,該勢力內的人並沒有就此殺了以下犯上的罪犯,反而很多人聽候他的差遣暗中護送董家家主順利同董家的勢力會合。

這件事傳到京中,所有大人物俱皆失語,除非你是走在路上想殺董家的人,就提劍去殺,否則你要安排人去行動,要同人製定計劃,或許就在溫柔鄉泄露了機密,又或許被家裏的下人發現了蛛絲馬跡,就連董家也不知道到底哪些人被救過,更何況是其他人。

這是救人,同時也是投資。

這些年董家在全國暢通無阻,沒有任何商行或商家可以比擬,其中一點就是地方勢力的配合,在縣令、駐軍將領、商行行長還弱小的時候,就得到過董家的恩惠,將來豈不會投桃報李。

沒有無緣無故的仁慈,天上也不會掉餡餅。

董家會幫助走投無路、困苦不堪的可憐人,可沒有理由幫那些有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的人,隻能說,在董家的眼裏,那些能夠養活自己的人,值得投資。

秋闈之後,考中的學子會紛紛湧到太京城,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也就是會試,此後還會有殿試。

會試是在太京城舉行,幾乎考中的人就是注定躍過龍門,殿試隻是看能否一鳴驚人,得到皇帝的賞識,入大人物的眼。

會試在太京城舉行,主考的官員也是太京城的大官,太京城也是全國文化最盛行的地方,也是所有人希望將來一展抱負的地方。

學子自然是早早到來,拜訪各大名人,結交諸多學子,打好人脈,增添學識。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夠的銀錢在太京城立足幾個月,筆墨紙硯、人情來往、日常生活,哪一樣不需要錢。

這時候所有貧民學子首選的就是董家善堂,家貧的學子都會在本地的董家善堂得到掌櫃的推薦信,進入董家善堂。

也有一些出了意外或者臉皮薄的,自己來太京城後找上門來,隻要人品不太壞,董家一般都不會怎麽拒絕。

董家情報方麵的首腦是烏海,是十多年前科舉考試的的二甲傳臚(二甲第一名,即科舉第四名),當時一甲的三人都上了年紀,狀元更是垂垂老矣,而他還未及冠,讓一個未及冠的小孩兒踩在了許多三四十歲人的頭上,未免太過猖狂,就隻賜了進士出身。

結果後來烏海投靠了董家,上手處理董家的情報,如同魚至大海,成天忙著收拾董家的事,樂在其中,津津有味。

烏海今年才三十歲,剛至而立之年,生得玉樹臨風,長長的丹鳳眼,一笑如春風拂麵,俊秀中帶著邪魅,修長的身材,廣袖長袍。

他長了一副好相貌,端端的溫潤如玉的聲音,可以撩動所有女孩的心聲。

除了,對麵這一位。

“青禾,忙了一上午了,不出去逛逛街,叔叔陪你去,好好買點東西。”烏海斜坐在椅子上,長長的手指敲著椅子上的扶手,他剛剛把收集到的情報送過來。

“不去,自己玩去。“

董青禾沒有抬頭,她以前就見過這個人一麵,在瘟疫的源地。

那時她還沒及笄,梳著兩個小揪揪,跟著兩個師傅一起去救人,獨自背藥簍去找藥,結果就被這個人給調戲了,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

最後還好遇到了董青度,結果發現居然是一家人,從那之後,董家送來的情報裏麵經常夾雜著某人的信。

“去嘛,小青禾這麽多年沒回來了,陪叔叔去走走,死讀書不行,光看情報也不行,得出門實地考察。“

烏海春風滿麵地微笑,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樣子。

“不去,現在,回去把東山郡考生的情報再整理一份送過來。“

握緊了毛筆,董青禾有些無奈,對於這個人,她是徹底沒轍的。

是她的長輩,父母的朋友,但不是董家的下人,隻是來幫忙的。

烏海是真的關心她,但是,烏海是真的不要臉,糾纏什麽的招數,用起來絲毫不見外。

“不去,我可是你叔叔,你爹娘還讓我好好照顧你,你要聽話。“

烏海一手握著扶手,嘴角上揚,眼睛裏滿是戲謔的神采,他就是故意來逗董青禾的,這個小侄女想發飆卻必須忍著的樣子真可愛。

“走,叔叔請你吃太京城新出來的菜式。“

“不去,自己去。”

“你都不給叔叔端杯茶來,我為了你們董家累死累活容易嗎,也不知道體諒一下我這年紀。“

“茶壺在桌上,自己倒。“

“冷了,我要熱的,你去端。“

…………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半個時辰了,董青禾用力撐著桌子,真的很想把人給趕出去。

“小、叔、叔,你、不、累、麽?“

董青禾一字一頓地開口,抬起頭盯著某個自己拿邊上糕點吃得很歡的某人。

某人完全沒有自覺地抬臉朝她微笑,“不累,我和你爹是生死兄弟,關心關心你是應該的。“

“可我不需要你關心。“董青禾腹誹,想掀桌子,終究沒敢說出來,韓珍重規矩,她要是對烏海不敬,某人絕對不會覺得告狀是不齒的行為。

“好了,告訴你,錦安伯府被抄家了,走,帶你去看熱鬧。“

烏海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正經地道。

“感情您這還是算著時間準備看好戲。“董青禾哭笑不得,前麵半個時辰完全是在等這個時間,順便逗逗她麽。

“我這不是一直讓你隨我出去圍觀,勸了你這麽久,算了,不識好人心,我還是自己去。”

烏海搖頭,一臉遺憾。

“是我不懂事,小叔叔。“董青禾不得不低頭,這時候查抄錦安伯府,絕對和兵器的案有關。

“算了,誰讓我是長輩,真是為晚輩操碎了心。“

烏海甩袖出門,董青禾在後麵跟上,深吸了一口氣。

要出董府大門時,竹亦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跟著,烏海皺眉揮了揮手讓她回去,不樂意人太多。

竹亦望向董青禾,見她點了點頭,停住了腳步。

到錦安伯府時,剛好見到官兵衝進府邸,董青禾咂舌,時間還真剛剛好。

烏海果然不愧是天才,這種查抄爵位的事是不可能提前透露半點風聲的,他一個居然能算出什麽時間點禁軍衝進府邸。

錦安伯府。

這是一個老牌府邸了,下一代就要降成男爵府,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查抄還是需要一定時間。

兩人來得還早,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在對麵街口的茶樓包了一處包間,推開窗戶,剛好可以見到錦安伯府的正門,以兩人的目力還可以見到裏麵靠近府門一端的情形。

烏海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別太急,這次也是小皇帝想殺雞儆猴,那些人跑不了的,隻要是還在府裏的東西,一件也帶不出去。“

嚐了口,又給董青禾倒了杯,“這裏的茶不錯,嚐嚐。“

順手接過,坐在窗邊,董青禾盯著錦安伯府裏麵的情況。

抄家自然是鬧得雞飛狗跳,裏麵哭聲、話音成了一片,鬧得人頭昏。

一直到穿著盔甲的禁衛軍抬著一個又一個箱子出來,外麵看熱鬧的人站滿了大街,議論紛紛,作為太京城的人,自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錦安伯府這是得罪誰了?平日裏看起來挺低調的啊。“

“你不知道,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這種大人物想什麽,我們哪裏知道。“

“就是,現在這世道,你還指望誰真的對我們這些人好啊。”

…………

“不過啊,現在皇帝沒有後宮,我聽說啊,以前這種人家,隻要有個女兒在宮裏,就可以吹吹枕頭風,家裏麵就萬事不愁。”

“得了吧,皇宮裏最是危險,而且,誰敢和賀羅兩家搶皇宮裏的位子。”

“不想活了你們,居然敢議論皇帝!“

旁邊有人提醒,幾個人連忙禁聲。

樓上,董青禾微笑移開了放在窗下的目光,抬頭望向錦安伯府。

正好看到有人正在指揮把錦安伯府的主子押解出來,一愣,怎麽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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