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改變

氣氛有些尷尬。狹小的空間,寒冷的天氣,外麵的雪還未全化。房間裏亮著燈,但是為燈光並不明亮。應晚晚就那樣坐在那裏,也不看他,似乎是真的打算吃飯一般。

遲衍衡其實是想說點什麽的,比如道個歉,或者是說聲對不起。畢竟那天晚上的事,雖然是因為他喝了酒,但到底是他理虧。是他錯了。他不是一個不能承認自己錯誤的人。隻是對上應晚晚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他的那聲道歉,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更何況他一直高高在上慣了,又哪裏會去在意一個女人的感覺?他還沒有學會這一課。自然也就感覺,有些無從下手。

應晚晚並不看他,她端起碗吃飯,心裏其實還有懼怕。她也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她怕他一個獸姓大發,又對她施暴,可是她更多的,是想盡快養好身體,然後想辦法從這裏逃離。她相信,她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隻要不死,就有希望,不是嗎?

她不說話,遲衍衡也不開口了,坐下來吃飯,兩個人的動作都很安靜。應晚晚沒有看遲衍衡,也就沒有注意到,其實他的吃相,完全不像是一個流氓。

應晚晚放下碗的瞬間發現遲衍衡早已經吃完了。她沒有動,他也亦然,也是因為這樣,她才發現他一直在盯著她的臉看。這讓她不得不又生出幾分緊張的情緒。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麽?她眼裏的戒備太明顯,遲衍衡注意到了,想說一句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了,卻覺得,那個話說起來真的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的目光深邃,裏麵一片幽深。遲衍衡身材高大,五官立體自不必說,他呆的地方,都是一幫大老爺們。先不說軍隊裏,每天他們操練的任務有多重。為了進竹青幫臥底,他可是沒少下功夫。半年的時間,足夠讓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帶上幾分匪氣。加上他本身流露出來的霸氣。

他看人的時候就算他自己覺得溫和,其實那個視線,也絕對跟溫和兩個字沾不上邊。應晚晚就是被這樣的目光給嚇到了,她的父兄都是在上位的,身上自然有一股威儀,可是沒有人會在他麵前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她有些怵,更多的是害怕,慌忙的起身,想從他麵前繞過去,不去看遲衍衡的眼神,卻不想起得太急了,把後麵的凳子給絆倒了。

她嚇了一轉,倏地轉身,卻又因為轉得太急,身體往一邊倒去。她一時沒有防備,嚇了一跳,雙手不停的揮舞,想讓自己免於被摔倒的命運,卻倒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裏。意識到那扶著她腰的是言恒的手之後,她被嚇到了。想也不想的要離開。遲衍衡卻將她的腰扣得很緊。

“你——”放開我。應晚晚想說這句話的,卻是說不出口,她想到了那天遲衍衡的狂暴,想到了之前兩次他帶給她的痛,她嚇壞了,身體微微顫抖。卻固執的不閉上眼睛,跟他對視。因為她半倒在他手臂上,要是此時她閉上眼睛,他以為自己是在邀請他對她怎麽樣,那就真是誤會大了。

她眼裏依然有抗拒,抗拒之後還有懼意跟痛意。想來之前的兩次經驗,都不是太美好。遲衍衡認清了這一點,心頭湧上幾分不舒服的感覺,想說一句別怕,我不會碰你,應晚晚卻咬著牙,將頭偏了過去。

那是一個逃避的動作,遲衍衡的拳頭緊了緊,那別怕兩個字到底沒有說出口,沒有急著扶正她的身體,反而伸出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睡了幾天,氣色好了一點,卻依然是瘦了。憔悴了。

可是皮膚依然很好,光滑細膩,帶著年輕特有的彈姓與結實。他幾乎是一碰,就有些不想放開了。

外麵天很冷,他的手卻很溫暖。掌心灼熱。應晚晚隻覺得臉都要燒起來了一般,卻不敢躲。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她的牙關咬得緊緊的,在克製,在忍耐。身體力量懸殊太大,她知道反抗的結果。那是她打死也不願意再嚐試的。

不是有人說過麽?生活就像是強殲,如果你不能反抗,就享受吧。雖然她也做不到享受,但是她可以不反抗。因為無謂的反抗,隻是讓自己受更多的傷罷了。

“你——”的皮膚真好。遲衍衡這句誇讚的話,也依然沒有說出來。他像是在摸一件上好的玉器一般,細細的,輕輕的,撫過她的臉頰。又從她的臉頰一路滑到她的耳邊,她有一對非常可愛的耳朵,小巧,耳垂略厚,圓潤的,像是兩顆小珠子。按麵相說,這是一個很有福氣的女人。

福氣嗎?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她似乎是怕癢,身體又一次退縮了些許,卻因為逃不掉,不得不僵硬著,任他動作。他的視線又落到她的唇上,手指也跟著覆上。這兩片唇的觸感,他還記得。極是小巧。又柔軟。

他也記得吻她的感覺,香甜可口,像是新鮮出爐的果凍。又彈又Q。這個形容或許不太恰當,可是他一時竟然想不到其它的。

他手指覆上她唇的瞬間,應晚晚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了,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她在忍耐,極力的忍耐。他的手帶著細細的薄繭,要是認真看,虎口那裏的繭更厚,那是長期握槍的結果。

那個繭碰著她嬌嫩的唇,讓她有些不舒服,帶刺一般,她有衝動想咬下他一根手指,就當是給他一個報複,隻是她不敢,眼下更不是一個好時機。她以為她可以忍耐的,卻不想那隻手離開了她的唇還要往下的時候,應晚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她倏地抬起手,一把推開了他,同一時間站直了身體,往後麵退了兩大步。

她拽緊了自己的衣服,不讓他再靠近分毫。半垂著的眼瞼,裏麵滿是抗拒,跟嫌棄,還有惡心跟反感。他沒有開口,她也就沒有說話。隻是她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遲衍衡的手還定在半空中。手中剛才的觸感,就那樣消失了,莫名的,掌心空下來的感覺,讓他一時覺得有些失落了。卻終究是沒有再繼續下去。

他內心似乎有些觸動,有些留戀,卻又似乎什麽也沒有。也什麽都不能有。

將所有的念頭壓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到底沒有說,最終隻是帶著碗盤離開了。應晚晚在門關上之後,原來緊繃的身體沒有馬上放鬆下來,隻是覺得極為疲憊,她綣著身體回到**躺下,她不關心遲衍衡要說什麽,也不關心他為什麽會停下,沒有繼續下去。

他不繼續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總之,她現在暫是安全了。應晚晚,不要怕,不要慌,就算他真的要硬來,你也不要再反抗,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你要養精蓄銳,恢複元氣。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的哥哥,他們一定會找到你,你也一定可以從這裏離開的。一定。

如此相安無事又過了幾天,遲衍衡自那次之後,沒有再碰她,雖然每天晚上還睡在一起,應晚晚也是每次都緊張得不行,滿身僵硬,防備。但跟之前每次都要等遲衍衡睡著了,她才可能堪堪的睡去,心情一直很緊張不得放鬆比起來,到底還算是放鬆了。

防備還在,厭惡也還在,但是她不會去反抗他。她不無自嘲的想,他要做什麽都已經做了,還會有最壞的結果嗎?他就算是真的想再來一次。她也是不能反抗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麽又要讓自己那麽緊張那麽累?憑白耗神?他要做什麽就讓他做,橫豎,她就當自己被狗咬了。想通了,她反而睡得好了,幾天下來,臉色也恢複了不少。至少看起來不是那麽蒼白憔悴了。

跟她的恢複比起來,遲衍衡並不好。這幾天金哥的火氣越來越大了,前幾天說是下雪,交通出了狀況才讓那邊的接頭人沒有來。這會雪已經停了,可是人卻還沒有來。手機也打不通,人也聯係不上。他有些擔心。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意思。

眼看時間又走了兩天,那邊的人終於跟金哥聯係了,說是最近風聲太緊,來的路上遇到好多警察臨檢,所以打算晚幾天交易。這樣一來,金哥他們必然是沒有辦法回Y省過年了。

“這樣吧,讓幫裏的弟兄,去買好酒菜,怎麽說也是過年,大家好好慶祝一下。等過幾天交易完了,我們再回Y省去。”

黃金梧不相信接頭人會因為一場臨檢就嚇得躲起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現在對方說要等,他自然也隻能等。他知道的是這次東北方麵來接頭的人,叫林三,道上的人稱他一聲三爺。他素來謹慎,又極小心,以往的貨,都是從北邊走的。但是那邊現在越來越貪婪,要的費用越來越高。他心生不滿,所以才找上了南邊,借著幾層關係,搭上了黃金梧這條線。

如果黃金梧跑去東北,他不放心,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可是他去南方,他也不放心。兩相折中,選了北都這個地方。看著膽子極大,可是越危險的地方,才越安全。他們這些人在道上混,賺錢之外,最重要的是安全。

而黃金梧不知道的是,林三人其實早已經來了北都了,但是那些交警的例行巡查卻讓他突然生出了,要晾一晾金哥的心思。聽說這個金哥在Y省勢力大得很。他聽他的名頭很久了,這會跑到這邊,如果還想著壓他一頭,那林三怎麽也不會同意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壓他一頭。偏偏這幫人,一開始推遲交易,後來又說什麽要在他們的地盤上交易。當時是因為貨沒找到,但是這無疑讓林三很不爽。所以也想晾金哥幾天,橫豎這邊他也算是熟了,一天兩天也出不了事。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雖然不是在自己的大本營,又呆在這麽一個破舊不堪的地方,可是黃金梧到底不會虧了這幫人。提前在酒樓訂好酒菜,交易什麽先不管他。眼前先好好過個年。橫豎也不差這幾天。

黃金梧手下大多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早就習慣了,不歸家,年節也沒有,就算是有也不過找個機會更放肆的喝酒放縱罷了。可是應晚晚不習慣。呆在那個小小的房間,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爆竹聲,她想家想得厲害,卻又不能哭。眼淚幾次湧進眼眶,又讓她生生給忍回去了。

遲衍衡拿著酒菜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應晚晚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坐在炕的最裏麵,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窗外,裏麵含著隱隱的水光。他愣了一下,因為她那個極為優美的側臉一時竟然有些不能動了。

察覺到有人進來,應晚晚快速的擦了擦眼角,看著遲衍衡進門,她沒有說話,今天是除夕,她想家,想父母,而不想的,就是跟這個男人共處一室了。這樣一個節日,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她不能見親人,卻要呆在一群流氓呆著的地方。她覺得很委屈。真的超級委屈。

“你——”沒事吧?遲衍衡這句話到底沒有說出口。隻是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過來吃點東西吧。”

他的語氣算得上是溫和了,今天過年,想也知道這個小姑娘之前是沒有離散家的經曆的。應晚晚沒有打算去吃,也不想理他的,今天是除夕,她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一會,可是她想安靜,遲衍衡卻不給她那個機會。

他向前兩步,在炕上坐了下來。對著她伸出了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