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醫院裏。

醫生跟護士不斷的進進出出,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還有血腥味。

那些聲音跟嘈雜,楚淩寒此時完全感覺不到。他茫然的坐在醫院的走廊上,白襯衫上還沾著血,可是他已經顧不上了。

一向冷靜理智的他,也終於沒有辦法思考。他沒辦法冷靜,腦子裏全部是剛才單純倒地時,那些血的場景。她流了好多的血,他抱起她的時候,那些血還在流。

她明明那麽瘦,怎麽會有那麽多血來流?他抱著她在懷裏,發現她幾乎沒有重量。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很早以前,他就發現了,單純很瘦。她比同齡人要瘦得多。可是他一直沒有在意。

她——

何曼玉一路跟了來,她才不關心單純的死活,她隻是需要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想到單純剛才想掐死楚淩寒的動作,就越發的恨上了單純。現在看到楚淩寒這樣失神的模樣,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淩寒,那個賤種怎麽會跟你在一起?”

“淩寒,你告訴我啊?你不是說你把那個賤種送走了?啊?她為什麽會在你那?為什麽?”

“淩寒,你說話啊。你說話啊。”何曼玉見兒子不說,越發的不滿,她拍著楚淩寒的肩膀:“還有,那個賤種剛才發什麽瘋啊?啊?她竟然還敢掐你?啊?她怎麽那麽下賤啊?你說,是不是她勾弓丨你的?是不是?是不是那個賤種以為這樣就可以報複我?是不是?”

“你說,是不是她勾弓丨你的?是不是?”

“踐人。”何曼玉一想到單純那張跟那個踐人有幾分相似的臉,就越發的不滿:“淩寒,我告訴你,你不可以跟她在一起,她就是一個賤種。她——”

“媽。”這樣的羞辱,這些年,楚淩寒聽過很多。從小到大,隻要提到那個女人,隻要提到單純,何曼玉的形容詞不外乎是踐人,賤種,野種。

以前他一聽了之,畢竟何曼玉是生他養他的人。可是現在再聽,卻覺得她的話無比的刺耳。

“淩寒,我告訴你——”

“媽。”楚淩寒倏地抬頭,對上何曼玉眼裏的憤恨跟鄙夷。他想起單純剛剛倒地暈過去的身體,他想到單純那些流出來的血。那麽多血,他幾乎以為單純會死。

可是何曼玉呢?她沒關心單純有沒有事,不關心單純的情況,她隻是謾罵,羞辱。單純怎麽說也在這個家裏呆了十年吧?

十年的時間,單純任勞任怨,任何曼玉刁難打罵。難道還不足以讓何曼玉的心稍微有一點點的柔軟?他覺得諷刺。真的諷刺。更何況從剛才開始,何曼玉一口一個勾弓丨。她為什麽不想想,如果他不知道的話,單純就是他的妹妹啊。

“你——”他的眼神跟表情太過怪異,何曼玉原來想好的話一時竟然梗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媽?如果單純是我野種,那麽我是什麽?”

如果流著楚誌遠血的單純是一個野種,那他呢?他這個連生父都不知道是誰的人,又是什麽?

“淩寒?”何曼玉明顯一愣,兒子今天實在看起來不太尋常。尤其是他剛才的話,他,他知道了什麽?不,不可能。

“媽,我上次才發現,原來我是rh陰性血。”

隻是一句話,就讓何曼玉變了臉色。她看著楚淩寒,臉頰發白,嘴唇有些顫抖:“淩寒,你——”

楚淩寒不想說這個話,這個時候也不是說這個話的時機。可是他更不想聽何曼玉的嘴裏出吐出更多汙辱單純的話來:“媽,我不是楚誌遠的兒子,那麽我是誰的兒子?”

何曼玉快一步的捂住他的嘴,神情有幾分驚恐:“淩寒,你——”

他怎麽能說?他怎麽敢說?何曼玉的神情十分的驚慌:“淩寒,你不要多想,你就是楚誌遠的兒子。你——”

“媽。”拉開了何曼玉的手,楚淩寒的聲音很輕:“不要騙自己,也不必來騙我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何曼玉的聲音發不出來,她僵硬著手指,發現自己有些站不穩。

“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也不關心。”楚淩寒的目光落在手術室的燈上麵:“可是以後,我的事,我也不想讓你再管了。”

“淩寒——”何曼玉的聲音尖銳了起來:“你,你不會是要跟那個賤——”

在兒子的瞪視下,她後麵半段話再說不出來,她隻能攥緊了楚淩寒的手臂:“淩寒,當作媽求你。不要跟單純在一起好不好?你,你想跟誰在一起我都不幹涉,也不管你。可就不要是單純,好不好?”

“媽?”楚淩寒拉開了何曼玉的手,他突然就覺得很累。是真的累:“這麽多年,你欺騙爸爸,你就不會覺得於心不安嗎?”

“這麽多年,你明知道單純是爸爸的女兒,你還那樣對她。而我不是爸爸的兒子,卻繼承了爸爸的一切。你難道就不曾有過一絲的愧疚嗎?”

“淩寒。”何曼玉尖叫了出聲。想到她現在呆的環境,她又不得不將聲音壓低了:“你不要胡說。你——”

“媽,你走吧。”楚淩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單純還在手術,而他現在是真的,一點也不想看到何曼玉:“我現在不想說這些。”

“你——”何曼玉還想說什麽,楚淩寒卻閉上了眼睛,完全無視她了。

她的拳頭握緊,臉上浮現出幾分猙獰之色。轉瞬又變得複雜。最後看著楚淩寒的臉,她強忍怒氣開口:“我不管你怎麽想,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這個家裏,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楚淩寒沒有回應,也不想回應。何曼玉恨恨的看了手術室的門一眼,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她走了之後,楚淩寒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累,真的好累。他看著自己衣服上那些血,那麽多血,都是單純身體裏流出來的。

他抱起她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意識。卻在他抱起她的瞬間,身體本能的僵持,緊繃。

她連昏迷了,都不想讓他靠近。拳頭攥緊,他的牙齦幾乎要咬出血來。過往的回憶,一點一點的湧現。

他想起單純第一次進到楚家時的情形,想起兩年前他剛回國時單純看她的眼神,想起他強近單純時她臉上的痛色。想起她知道自己身份時看他眼光流露出來的鄙夷。最不能忘記的,是她早上知道自己不能離開c市時,眼裏流露出來的絕望。

每一麵的單純,現在在他眼前都是那樣清晰。他突然變彎下腰去,有些不能麵對那樣的自己。那樣帶給單純無盡痛苦的自己。

單純,如果你在我身邊真的那樣痛苦。我是不是應該放手讓你離開?

可是一想到單純會遠離他的生命,他一時竟然無法接受。就這樣放開手嗎?

從此再看不到那雙清澈又倔強,明明害怕卻又透著堅強的眼睛?從此以後再也抱不到她明明瘦弱卻帶給他溫暖的身軀?不。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他沒有辦法放手。

單純,單純,我要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要怎麽辦?不知道在心裏念著這個名字多久。楚淩寒的思緒混亂,卻又在這一片混亂中,慢慢清明。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手術室的燈終於暗了下來。楚淩寒想要站起來,卻發現竟然沒有力氣。他坐太久了,腳都有些發麻。

撐起身,看著走出來的醫生,眼中是他從來沒有流露過的急切還有擔心。

“醫生,她——”

“病人有輕微的腦震**,會不會有後遺症要等清醒以後才知道。另外。孩子沒保住,不過病人還年輕,雖然因為流產對身體有些影響,不過好好調理的話,以後還是會有的。”

孩,孩子。什麽孩子?

楚淩寒愣了一下,他有一瞬間的呆滯,似乎是聽不懂醫生的話一樣:“醫生,你說什麽孩子?哪來的孩子?”

“病人已經懷孕兩個月了。不過很可惜,已經流掉了。”醫生的語氣似乎是有幾分同情:“撞得那麽狠,加上病人身體本身就太虛弱了,不撞這一下都難保,更不要說——”

看著楚淩寒似乎是要崩潰一般,醫生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了:“呆會病人就會送到病房。麻醉退了就會醒的。你到時候可以去看她。”

楚淩寒的身體徹底的軟了下去,他呆呆的站在走廊裏,根本沒有聽到醫生後麵的話。

孩子?單純有一個孩子了?單純懷孕了,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想起她被他帶到公寓的這些日子。她的例假好像確實是一次也沒有來過,還有,之前他給她的那瓶藥,本來想讓她吃的,可是後來呢?

她被他帶到了公寓裏,那藥自然是留在楚宅的。單純年輕,沒有經驗。她不懂,可是他是懂的。

他怎麽就忽略了呢?單純無力的揪著自己的頭發,感覺內心的痛苦幾乎要漫出來了一般。怪不得,剛才他一直覺得單純流血流得多了一些。他還以為她是因為撞到身上了才流那麽多血。

原來,竟然是流產了嗎?

她這段時間麵色一直不太好,他以為她是想逃。他從來沒有想過,她不吃藥,他又沒有做措施,她是不是會懷孕?

楚淩寒閉上了眼睛,一陣又一陣的無力感跟苦澀,再一次將他侵襲。

………

單純又夢到了那一天,她被養父母扔在孤兒院的那天。

她伸出手,想去拉住他們,卻發現自己手中拉著的變成了一個孩子。她嚇了一跳,那個看不真切五官的孩子小小的,甩開了她的手,向著遠方跑去了。她下意識的想要去追。去找到那個孩子,卻發現那個孩子化成一道光,消失在了遠處。

她從夢中驚醒,不及睜眼,侵襲全身的疼痛讓她的眉心一擰,她記得自己撞到頭,可是現在除了頭疼,還有一個地方也很疼。她怎麽會——

鼻尖的消毒水味道讓她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眨了眨眼,頭頂白色的天花板證實了她的猜測。

抬手下意識要撫向腹部,卻看到了懸在她頭頂的輸液瓶。

“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語調。她轉過頭去,看到眼前楚淩寒放大的臉時,她第一時間又閉上了眼睛,轉開了臉。

她的舉動讓楚淩寒麵色一沉。他看了眼她還在輸液的手:“我買了些粥,算時間這個時候你也醒了,你起來喝一點。”

他伸出手想去扶她。原來閉著眼睛的單純卻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清幽的眼就那麽直直的盯著他的臉看。

楚淩寒一時竟然被她的眼神給震了一下,不等他有所反應。單純已經先一步開口了:“孩子沒有了。”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楚淩寒的臉色再次變了一變,他以為他可以瞞過去的,嘴唇動了動,他想也不想的開口:“別,別亂說,你,你沒有,你——”

單純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神情茫然:“楚淩寒,我有感覺的。”

昏迷過去之前,她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流失。隻是她當時太痛,太痛,沒有力氣去阻止,也已經無法去挽回。

楚淩寒沉默,他不知道要說什麽,這個時候,不管是說什麽都是錯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你——”

“你以為我是在傷心?”單純看著楚淩寒,虛弱的她,蒼白的她,卻在此時流露出幾分嘲諷之色:“不。我不是傷心。”

“這是一個孽種,亂亻侖的產物,本來就不應該生下來的。”

她跟楚淩寒,可是兄妹。

“單純,我,我們,你不要多想,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真的。”

他其實也沒有想過他會有一個孩子,可是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他有了一個孩子,卻又失去了。他說不清楚,自己此時內心是什麽感覺。

單純不想聽他說話,也不想聽他解釋。她隻是覺得諷刺,她自從知道楚淩寒是自己的哥哥之後,太過震驚。後來被他帶到公寓,她也忘記要吃藥了。

她自己不小心,懷了孕,她誰都不怪。更何況,這個孩子本來就不能生下來。

誰知道什麽有什麽問題?沒有了也好。她在心裏這樣想,卻克製不住內心生出的痛意。心痛,真的痛。

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如果她有一個孩子,那這個孩子,就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人。隻可惜,她現在清楚的認識到,這唯一的一個家人,其實也是不被允許出生的。

她突然坐起身,不顧身體的疼痛就要下床,楚淩寒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

“你想要什麽?你坐著,我去幫你拿——”

“楚淩寒。”單純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很輕:“我要去填誌願。”

楚淩寒愣了一下,扶著他的手就那麽定在那裏:“單純?”

“我要填誌願。”單純閉了閉眼睛,看著楚淩寒:“楚淩寒,不管我欠過你媽什麽,欠過你什麽,在楚家十年我也還清了吧?”

“……”楚淩寒開不了口。這根本不是還不還的問題,她不懂,她太小了。是了,這個時候楚淩寒才會去想,單純的年齡。她,還差幾個月才滿十八歲。

他不說話,單純卻不想就這樣算了:“就算我沒還清。加上一個孩子呢?我還你一個孩子。夠了嗎?”

“單純——”不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欠他什麽,如果真要說欠,也是他。是他——

“我不會去t大上學的。”這已經是單純最後的底線了。她絕對,絕對不願意再留在c市。她更不想留在楚淩寒身邊,任他欺淩。

“如果你不同意,我隻能賠這條命給你了。”她淡淡的掃向了楚淩寒,聲音冷,眸子更冷:“楚淩寒,你就不可以放過我嗎?”

她坐著,全身都痛。流產,腦震**,加上之前因為情緒激動而產生的頭痛。不管是哪一種,她現在需要的都是休息。可是她沒有辦法休息。如果人生沒有自由,她寧願死了,痛又算得了什麽呢?

楚淩寒站在那裏不動。七月的天,他卻感覺到了陣陣寒意。單純,她就這麽想擺脫自己嗎?

如果他不想放手呢?他又要如何?

“單純,你——”能不能留下,我想照顧你。可不可以?當是補償,或者是其它?單純,留下來,行不行?

“不能是嗎?”單純冷笑,似乎已經從他的神情裏知道他的答案了。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去拉自己手背上的輸液針。她下手極重。針頭撥出的瞬間,鮮血就那麽湧了出來,她還不到痛。

“單純。”楚淩寒被她的動作給刺激到了。快速的按住她的手:“你瘋了嗎?”

“是啊。我是瘋了,我早應該瘋的。”單純瞪著楚淩寒,無視自己流血的傷口,無視自己那一身的痛:“我早在被你弓雖暴的那天就應該瘋的,我早在知道你是我親哥哥的那天也應該瘋的。楚淩寒,你說你怎麽不下地獄呢?”

身體的痛,早就被她遺忘,麻木了。她更痛的是心,被禁錮的是身體,被囚禁的是自由。被羞辱的是她的人格,被他毀滅的是她人生的希望。跟這些比起來,瘋算什麽?

“楚淩寒,你會下地獄的。”

楚淩寒咬牙,叫來了護士給單純重新打針。可是單純根本不配合。她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不斷的掙脫護士的手,還要楚淩寒的手。

“楚淩寒,如果我不能自由,我寧願現在就死了。你滾開,我不想看到你。”

楚淩寒站在床邊,看著她不斷流血的傷口,看著她臉上的絕然,看著她明明滿身傷痕,卻還那麽固執的要擺脫他的狠絕。

他的雙手垂在身側,緊緊的握成拳,看著單純的臉,他突然就轉開了臉去。

“你讓護士給你打針吧。我答應你。”

單純盯著他的臉,一臉防備,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你要填誌願,我呆會讓人送電腦過來。你不要亂跑。”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果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他看著單純的臉,她清澈的眼,滿是防備還有懷疑。

她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他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我呆會就讓人送電腦過來。你,你別亂動了,你血流了很多了。”

單純沒有讓護士打針,那個護士呆呆的站在那裏,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就算是不明白,在這種時候,她也不會去開口。

“你答應我,好好的休養身體。”楚淩寒發現說出這些話,真的很困難,因為這表示他同意了,放單純走:“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

像是怕她不信,他拿出手機給許明瑞打了個電話,讓他送電腦過來。

單純很累,又很痛。可是她死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半個小時後,許明瑞送來了電腦。

單純不顧自己手上還紮著的點滴,按著頁麵的操作,把自己的誌願填好,再三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她這才整個人像是鬆懈下去了一般,身體往**一躺,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昏迷中楚淩寒的叫聲,臉上的驚慌,她都感覺不到了。她隻是讓自己入睡,放鬆,她需要休息。

那些痛,那些過往,她決定從今天開始拋到腦後去。一切都過去了。

她想,這個代價或許是很慘痛的。可是至少,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c市,楚家。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

單純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的時間。

她不是不想出院,而是不想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是特別好。如果沒有調理好,以後怕是會落下病根,她還年輕,不至於那麽想不開。

那半個月,楚淩寒每天都來看她,給她帶家裏燉好的湯,或者是送飯。她其實不想吃的,也不想理楚淩寒。可是他說如果她不配合,就算她接到錄取通知書,他也會想辦法把她留下。

她不想跟楚淩寒作對,她離她夢想的自由,隻有一步之遙。她不會在這個當口,去跟楚淩寒起爭執,然後又把自己陷入到失去自由的地步。

楚淩寒來的時候一般不開口說話,兩個人對坐著,她無事可做。醫生也不讓她看書,也不讓她看電視。相當於做月子,說是接觸了那些對眼睛不好。她很聽話。

但是楚淩寒事情就多了,有時候他會帶著公事來病房處理,一處理就是大半天。她不看他,卻可以聽到他翻動紙張的聲音。沙沙的聲音不是很響,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卻又總是在這樣的聲音裏沉睡。

半個月之後,楚淩寒接她出了院。他的理由是她需要拿錄取通知書。單純沒有理會他,她把自己在楚淩寒公寓的東西都拿走了,她還回了一趟楚家。

她自由了,錢就要省著花了,有些還能穿的衣服,是她自己掏錢買的,她要帶走。

她的行李真的很少,就隻是一個小袋子。離開那天,她依然避開了楚淩寒。她找了一個餐館打工。這個時候已經是七月底了,她也隻能做一個月。

不過因為包吃包住,給她省了不少的麻煩。所以哪怕因為她隻能做一個月薪水不高,她也依然樂在其中。

一個月之後,她拿著f大的錄取通知書,坐上了去s市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