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少年快步上前,打量了程天藍幾眼,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在這裏偷聽我們兩人說話?”

程天藍盡管年少,也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現在形勢比人強,也不到他不服軟。轉念又想到,這名藍衣少年能夠使出木係道法,應該是木係一脈的六雲宗弟子。隻要亮明身份,想來這藍衣少年也不會加害他。而且,黃沙真人在六雲宗的輩分極高,作為黃沙真人的關門弟子,程天藍在六雲宗的輩分,也是很高。隻要表明身份,說不定眼前這個牛氣哄哄的藍衣少年,還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師叔呢。

想到這,程天藍便直言不諱道:“我叫程天藍,是黃沙真人的嫡傳弟子。由於最近心情不大好,便登上修道峰來散散心。後來我乏了,就靠到大石頭後麵睡了一陣子。正睡得香甜,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就出來看一下是誰人,想不到就被你們施展道法捉住了。”

一旁的紫衣少女聞言不由得驚叫一聲,訝然道:“什麽?!你居然是黃沙太師伯的嫡傳弟子?那我跟小鷹兩人豈不是要稱呼你做師叔?”

“師叔又如何?學無前後,達者為先。他還不是被我輕而易舉地擒住了?”藍衣少年不以為然道,他看到程天藍說話間眼神閃爍,心中生出一絲疑惑,詢問道,“你既然說自己是黃沙真人的嫡傳弟子,怎麽不會使用土係道法?土係道法最善於防禦,如果你能會一兩招土係道法,我又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把你捉住?”

程天藍被藍衣少年提到他最不想提到的事情,低下頭,臉上神色又是憂傷又是羞愧:“我太笨了,進入六雲宗一年,還沒有把九轉五行變練到第二層,自然施展不出道法來。”

藍衣少年伸出右手,搭上程天藍右手的脈門,釋放了一道青色的木係生機之氣,進入程天藍的體內,以探尋程天藍體內的生機之氣。程天藍修煉的,乃是土係的生機之氣,青木破黃土,藍衣少年的木係生機之氣一進入程天藍體內,就好像大樹生出樹根,紮進泥土中一樣,程天藍體內的土係生機之氣,馬上就被破開,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藍衣少年對於土係生機之氣,也頗為熟悉,一感知程天藍體內的生機之氣不住退讓的狀況,就知道他修煉的,正是土係的生機之氣。再沿著程天藍體內經脈走了一圈,發現土係生機之氣的運轉方式,確實是九轉五行訣無疑。

九轉五行訣,是六雲宗的根本秘法,不是六雲宗的嫡傳弟子,根本就沒有資格修煉,藍衣少年這一探詢,就知道程天藍確實是六雲宗土係一脈的嫡傳弟子無疑。

藍衣少年放開程天藍的脈門,一臉疑惑:“黃沙太師叔的幾個弟子,我也見過,似乎並沒有閣下你哦?”

程天藍回答道:“我才進入六雲宗一年,你沒有見過我,也是平常,不足為奇。”

“對了,小鷹……”一旁的紫衣小女孩插嘴道,“我想起一件事情,一年以前,我的爺爺對我說過,有一個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少年,拜到了黃沙太師叔的門下。看年紀,與他差不多,也許就是他了。當時我爺爺還說,他也許是……”

說了一半,紫衣少女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住,不再說下去。

“他也許是什麽?瑩瑩你怎麽突然不說了?”藍衣少年瞥了紫衣少女一眼,頗感詫異。

“沒有也許什麽,我隻是記錯了爺爺的話,所以停住了。不過,按年紀看,拜入黃沙太師叔的人,應該是他。”原來,紫衣少女的爺爺,是六雲五真人之一的烈焰真人,他也在考驗品性洞裏頭看了程天藍的表現,見他煞氣很重,懷疑他是魔教潛入的奸細。紫衣少女心地善良,知道這番話一旦說出來,藍衣少年與程天藍之間的誤會恐怕會更深,故此連忙把想要說出來的話打住。她頓了頓,又道:“總之,小鷹你的已經驗證過他修煉的是九轉五行變,體內懷有的也是土係的生機之氣,年紀也與拜入黃沙太師叔的人接近,應該就是小師叔無疑了,小鷹,你還不放了小師叔?”

藍衣少年見狀,緩慢把道法解開,又伸出雙手,把程天藍扶起,一臉歉意道:“方才我下手可能重了點,請小師叔你不要介懷。”

程天藍站起身來,細細端詳眼前的兩人。他見這藍衣少年年紀跟他差不多,身形筆挺,臉容俊秀,氣宇軒昂,讓人一見難忘。而站在他身旁的紫衣少女,比他稍小,大概在就到十一歲之間,長得十分可愛,俏臉上還掛著兩個小酒窩,一對

靈動的打眼,正凝視著著程天藍身旁的大黃,仿佛對它極感興趣。

程天藍這才記起,大黃還被藍衣少年施展道法綁在地上,連忙往下腰,幫大黃解除了小草的捆綁,看到大黃沒有什麽大礙,這才挺直身軀,朝藍衣少年道:“沒事沒事,誤會而已,我剛才睡得迷迷糊糊,腦袋還不大清醒,被人攻擊,以為是有敵人來了。如果我一開始就亮明身份,就不會有這場衝突了。”

大黃卻頗不高興,朝著藍衣少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它曉得自己遠遠不是藍衣少年的敵手,隻能對著藍衣少年張牙舞爪,耀武揚威一番,卻不敢真的動手。程天藍拍了拍它的大頭,嗬斥道:“大黃,不可無禮。”大黃見狀,也就搖著尾巴,跑到程天藍身後,趴在地上,不再理會三人。

看到大黃那充滿靈動的雙眼與充滿了人性化的舉動,紫衣少女那對大眼睛登時一亮,好像看到了極為好玩的事物一般,朝程天藍問道:“小師叔,你的狗真懂事啊,比我以前養的兩隻都聰明多了,對了,它叫大黃?”

“不錯。”程天藍點點頭,又道,“我們年紀都差不多,叫師叔師侄就顯得生分了,我們還是以姓名來互相稱呼吧,好不好?我叫程天藍,你們可以叫我小藍。”

紫衣少女自我介紹道:“我叫紫清瑩,是烈焰真人的小孫女,你可以叫我瑩瑩,大家都是這麽稱呼我的。”說完,她就屁顛屁顛地跑到程天藍的身後,拍打著大黃的大頭,又撫摸它身上的黃毛,似乎十分高興。大黃被人這樣揉捏,自然是十萬個不願意,可是它見程天藍既然沒有表示反對,又曉得那個藍衣少年道法十分厲害,隻好嗚嗚嗚地抗議兩聲,便再也不發一言,任憑紫衣少女在它身上上上下下地撫弄。

藍衣少年端正了一下臉容,一字一語道:“小師叔你好,我叫海小鷹,是青樹真人的孫子。小藍你就叫我小鷹吧。剛才我真是太莽撞了,不曉得有沒有把小師叔你打傷?小師叔你還是檢測一下你的身體,看看有沒有什麽損傷,我的木係道法,也有幾個能夠療傷的道法。我懂得一個,可以幫小師叔你療傷。”

程天藍動了一下身骨,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大礙,除了幾處由於急促翻滾而產生的幾處小傷外,其餘並無大礙。便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就是一點小傷,幾天就好,不用小鷹你浪費自己的法力了。”

海小鷹一看程天藍臉上的神色,就知道程天藍言不由衷,想想也是,他怎麽也算得上是海小鷹的師叔,卻輕易被海小鷹用道法捉住,臉上當然無光,自然不還再接受他的施舍。想了想,海小鷹便道:“小師叔,你還是治理一下身上的傷勢吧,不然我可過意不去。瑩瑩,你的水係道法,最善於治傷,你就幫幫我,替小師叔治傷吧。”

一旁的紫清瑩立時鼓起香腮,不悅道:“我不要,為何你每一次做錯了事,都要我幫你擦屁股?這次沒商量,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海小鷹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程天藍說道,“實在對不起啊,小師叔,瑩瑩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在小師叔麵前還如此跋扈,不講禮法,請小師叔你原諒。”

“什麽?我跋扈?”旁邊的紫清瑩聽到此話,立時板著臉,不悅道,“小鷹,你不要活了,竟然敢在小師叔跟前這樣編排我……對了,要知道,你方才還用道法毆打了小師叔,把他打翻在地,讓他極為狼狽。讓我想想……嗯,你剛才,可以算得上是以下犯上,這可犯了我們六雲宗的規矩,按照教規,你可要禁足三年,麵壁思過。好,我現在就去告訴你爺爺,我的掌門太師伯,看他到時候如何重重地懲罰你。”

海小鷹聞言,臉色立時一變,露出幾分駭然之色,顯然是對紫清瑩的威脅之語,頗為忌憚。事實上,海小鷹盡管是掌教青樹真人的孫子,但他在青樹真人自小的嚴加管教之下,並沒有一絲紈絝子弟常有的玩世不恭,無法無天,反而個性非常穩重踏實,從不招惹是非。隻是他一向隱居在六雲山,從來沒有下過山,而其餘的師兄弟,因為他掌教孫子的身份,向來對他都是阿諛奉承,比拚道術時也是一再相讓,不敢對他下重手。海小鷹極為聰慧,曉得大家都不敢使出真正的實力與他相鬥,覺得極為無趣。

這一次他巧遇程天藍,見他年紀跟他差不多,身手又極為靈敏,又不曉得他的身份,便忍不住動了較量道法的心思。他之所以沒有問明程天藍的身份,便施展出道法攻向程天藍,

大半的緣由也是來源於此。料想不到弄明白對方的身份後,卻發現程天藍竟然是他的師叔。

六雲宗等級森嚴,極講尊卑禮法,以下犯上可是不可不扣的嚴重罪行。如果這件事被傳開去,又有紫清瑩這個中間人作證,青樹真人恐怕要重罰他,禁閉三年,都已經算是輕的懲罰了。

想到這,海小鷹臉色微變,隻好對著紫清瑩賠不是道:“紫大小姐,是我不對。紫大小姐一直都心地善良,天真可愛,大家愛護您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把你慣壞?請心地善良的紫大小姐,看在小弟昔日對你還不錯的份上,賞個麵子,幫我把小師叔身上的傷治好,並且替我隱瞞今天的事情。隻要紫大小姐你能答應我這件事情,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哼,這才像人話嘛。”紫清瑩冷哼一聲,挺了挺小胸膛,轉頭對程天藍道,“小師叔,想我為你療傷,這沒有問題。可是,你要應承瑩瑩,要我能夠跟你背後的這隻大黃狗玩耍。”

“這當然沒有問題。”程天藍隨口回答道。話剛一出口,程天藍就突然感到脊背上一股冷氣冒起,轉頭一看,發現大黃正惡狠狠地盯著他。程天藍如此隨隨便便地把它出賣了,大黃立時怨念大生。

“大黃,不要那麽小氣嘛,有人陪著你玩,難道你不高興麽?”程天藍摸了摸大黃的頭,大黃垂下頭汪汪叫了兩聲,表示了一下抗議,便不再多言。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紫清瑩也模仿程天藍,摸了摸大黃的大頭:“大黃大黃,要聽話哦,不要調皮。”說完這句話後,她伸出右手,捏了一個法訣,高聲道:“水療術!”

一道道藍色的生機之氣,出現在程天藍與大黃的四周。這些藍色的生機之氣,不斷在程天藍與大黃身體進進出出,按摩著他們的全身,在藍色生機之氣的治療下,程天藍立時感到身體的痛楚大為減輕,他身旁的大黃也舒服地閉上眼睛,哼哼唧唧地極為受用。對於程天藍與紫清瑩的怨念,也降低了不少。

感受到身上的小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程天藍不由得稱讚道:“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瑩瑩真了不起,隻不過短短幾分鍾,就把我身上要花幾天才能恢複好的傷害治療好。”

紫清瑩挺了挺小胸膛,得意道:“這是自然,瑩瑩很厲害的。六雲山四周的飛禽走獸受傷了,隻要瑩瑩治療片刻,就可以讓它們行走如常。”

一旁的海小鷹,也跟著附和道:“不錯,瑩瑩是水係道法中的天才,極得秋波太師伯的寵愛。她現在盡管隻有九歲,可是已能夠發出水係道法中的水療術,能夠同時替幾個人治療傷勢。如果不是小師叔你身上帶的是土係的生機之氣,黃土阻流水,隻怕你的傷會恢複得更加迅速。可是話又講回來,土係道法,是五行道法當中,防禦能力最出色的道法,修煉土係道法的人,極少受傷。”

程天藍又問道:“方才,我看到小鷹你能夠使出木火兩係的道法,難道你已經把九轉五行變修煉到第三層第二段的境界?”

海小鷹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又收斂起來,謙遜道:“確實如此,小師叔,我剛剛在一個月前修煉有所突破,達到了駕馭生氣層第二段的境界,勉勉強強能夠施展出比較低級的火係道法。”

程天藍一陣無語,麵前的兩人,年紀跟他差不多,甚至紫清瑩還比他少上兩歲,卻已經到達九轉五行變第三層的境界。而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突破九轉五行變的第一層。一念至此,心中又是一陣羞愧。

少思山上,絕大部分都是成年的道人,少年極少。程天藍自從來到少思山以來,向來都是一心一意地修煉,一直到了今天,才碰上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人。盡管對於兩人的境界遠超過他這一件事情上,略略帶點羞愧,可是想到終於能夠碰到跟他年紀相若的人,心中還是十分高興。

六雲宗中,成年人占了絕大多數,海小鷹與紫清瑩兩人,今天也是第一次碰到一個年紀跟他們差不多的同門,盡管這個人是他們的師叔,但心中也是極為喜悅。三個人還都是小孩子,之前的芥蒂,很快就忘記了,開始有說有笑起來。海小鷹與紫清瑩還經常鬥嘴,讓一旁的程天藍看得有趣,心中也是暗暗羨慕。

三人聊著聊著,天空漸漸變得陰暗,三人便下了山。在山下,三人約定,日後如果有機會,必定要出來一同玩耍。大家定下誓言後,程天藍便領著大黃,與兩人揮手告別,朝黃沙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