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蒼茫連萬裏,孤峰罩雪高千丈。

環首四顧,青山延綿,萬仞屏張,不知其遠。

身處高崖之上,盡顯人之渺小,天高地闊,一時心曠神怡。

但見鷹鳴於空徹雲霄,又聞虎嘯山林震高崗。

一身西裝革履的雲不留,伸手揉了揉臉頰,末了有些崩壞地大笑起來,“啊哈哈……我肯定是在做夢,我還沒有睡醒。對,我應該再睡一會!”他說著,便毫不猶豫地在這片山崖上躺了下來。

孤崖被蒼林包圍,烈日如火炙烤大地,崖石溫度漸高。

他翻身坐起,皺眉環顧四方,憂慮漸漸籠罩心頭。他發現自欺欺人沒有用,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如擂鼓一般,讓他身體漸感不適。

特別是當他意識到,眼前的場景很可能是真實的場景之後。

“難道是誰和我開玩笑,把我送到這裏來,玩荒野求生遊戲?”

他拍了拍額頭,叫道:“喂!有沒有人啊?別玩了,我認輸,我從心了,求求你們,有人在的話就吱一聲啊!我心髒不好……”

於是,山間傳來了他的聲音,回音漸行漸遠。

唯有飛鳥振翅的聲音在回應他的深情呼喚。

他蹲下身子,在附近尋找著類似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找著找著,他的情緒便漸漸變得有些不對,煩躁,恐懼,還有莫明的憤怒,“喂!特麽的別玩了!再玩老子要發火了!”

然而,無論他怎麽發怒,都沒有人回應他,隻有他的怒吼聲在這蒼茫大山之間回**,不時驚起一些飛鳥。

甚至到了最後,連那些飛鳥都懶得理會他了。

他的心跳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這是緊張煩躁所至。他的手漸漸跟著抖了起來,這是莫明的恐懼所帶來的。

他知道這樣不對,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著,自己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

他閉起雙眸,努力回想著。

他本是一個普通都市上班族,過著朝九晚九的狗日子,生活事業累如狗,情感……更多時候在吃狗糧。

對於當代青年而言,談不上多失敗,但也和成功不沾邊。

他記得同事來接他一塊去出差的時候,他忘了份文件在家裏,而後匆匆跑回住所……他漸漸記起,那是一條很長的通道,通道盡頭的門,就是他住所的房門,通道有些黑,似乎有光點朝他湧去。

他沒有太在意,隻是跑去開門,插入鑰匙,擰住門把推開門,跨進去,結果發現那不是自家的門,而是出現在這裏的一扇門。

當他回過身時,身後哪裏還有什麽門?

他再次掐了把大腿,明顯感覺到很痛,可眼前場景依然如故。

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實的,這要是真的,那他所要麵對的問題可就嚴峻了,嚴峻到能危及自己的小命。

他寧願相信自己是被人迷倒了,帶到深山老林裏玩求生遊戲。

他不想玩,他是山溝溝裏走出去的人,知道一個人在山溝溝裏求生有多難,多危險!不小心踩到一條毒蛇,就能要人小命。

烈日當空,汗如雨下,襯衫已經貼在身上。

他垂頭喪氣地坐在高崖上一塊背陽的石頭後麵,舔著幹澀的嘴唇,喃喃自語,“哥,大爺,別玩了,我認輸了啊!再這樣,真會死人的!”

但是,沒有用。

他又一次站了起來,在高崖四周看了看。

崖很險峻,但倒是有地方下去,可看到下方的密林,他就心慌。

他祈禱著這是一個鬧劇,希望在他不配合的情況下,對方能夠及時收手。於是,他繼續躲到背陽的大石後麵耗著。

時間慢慢推移,當夕陽西下,黑暗漸漸籠罩大地,月升星現,當虎嘯猿啼狼嚎等聲音漸漸在群山之間回**時,他睡不著了。

饑餓,口渴,寒冷……等問題逐漸困擾著他。

緊張,焦慮,恐懼……等負麵情緒逐漸籠罩在他心頭。

腹中咕咕鳴叫,胃部在輕輕抽搐顫抖,這是餓的。

他坐了起來,“看來求饒沒有用,幹等也不是辦法。如果不是求生遊戲,而是我真的不小心進入了時空隧道,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世界或時代,那坐在這裏不動,豈不是與等死沒什麽區別?”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手機沒在。

一包十塊錢的香煙,目前還剩下九根,一個金屬外殼的火石打火機,當初為了裝逼,花了兩百大洋買的。

兩把鑰匙,一把是住所鑰匙,一把是小電驢的鑰匙,之前開門之後便順手拔下來了。

一身西裝,一條皮帶,一雙皮鞋。

還有兩條口香糖,因為抽煙,是以出門在外時,這是常備之物。

感覺口中幹澀,他很自然地剝了條口香糖放進嘴裏。

嚼了下後,他不由愣了下,這東西或許能救命。

但想是這麽想,他的身體很誠實,嘴已經自己嚼上了。

“就憑這點東西,怎麽在這大山裏活下去?”

他邊嚼邊想,“老天爺,別玩我啊!我是喜歡看荒野求生,但我不喜歡自己親身去體驗啊!會死人的!我不敢吃那些蟲子,不敢吃老鼠,我認識的那些能吃的植物也少得可憐,我……”

想著想著,他都被自己給嚇哭了,想想都覺得太特麽難了!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啊!我又不是真的猛士!”

最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

第二天,他是被熱醒的。

好在他昨晚夜宿高崖,山風不小,否則定有蚊子光顧。

他的嘴唇有些幹,腹中空空,饑渴讓他有些頭暈目眩之感。

口香糖雖然能讓口齒生津,但畢竟不能當水喝,而且這東西似乎越嚼越渴。

“不行了,得找點東西墊墊肚子,特別是水,不能繼續在這上麵呆著了!如果不是遊戲,那繼續在這呆著就是等死。”

他在崖上看了看四方,又忍不住掏出最後一條口香糖,想了想,咬咬牙,一狠心,又將那塊口香糖給塞回兜裏。還是留著當作‘望口香糖止渴’的道具吧!

而後,他順著高崖相對平緩一麵,緩緩攀爬了下去。

繁茂的枝葉遮擋了頂上的陽光,林間的清涼,讓他腦子稍稍清醒了些許,鼻端飄來的是落葉微腐的氣息。

放眼望去,盡皆數人難以環抱的參天林木,一根根枯藤如同林蟒一般於巨木間穿梭,努力向上攀爬,爭取一點從葉縫間落下的陽光。

看到眼前這些參天巨木,雲不留心裏有些陰鬱,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自己可能來到某個未知的世界。

雖然不喜歡親自體驗荒野求生遊戲,但他確實看過不少荒野求生的節目。是以,來到林間,他直接就往坡下走去。

之前在那高崖之上,他已經看過四方,皆是茫茫大山,看不出哪裏有人煙,也看不出哪裏有河流。

他隻能試著往低處走,他相信低處肯定會有山澗。

林間的林木由闊葉樹和針葉樹混雜,之前他還看到遙遠的天邊有一座大雪山,頗有些孤傲地矗立於這天地之間。

他估計,這裏可能處在亞熱帶地區。

對這方麵,他不是很了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頭尋找著,看能否找到什麽能吃的植物,動物他就不想了,太難抓。

林間的灌木很密,荊棘隨處可見,他身上幾百塊的破西服,真的開始破了。他折了一條半隻手臂粗的樹枝,擼掉上麵的細枝,當木棍拿在手裏,不斷敲打著腳邊的灌木叢,深怕哪裏鑽出一條毒蛇來。

在這深山老林之中,這東西最為致命。

頭頂上偶爾有飛鳥鳴叫聲和振翅聲,不經意間抬首,還能看到一兩隻鬆鼠在高高的樹梢上一閃而過的矯健身姿。

它們給這寂靜的密林帶來一點生氣,不至於讓人懼意漸積。

突然,他看到遠處一簇豔紅映入眼簾,他定睛看了看,不由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走了過去。

然而,看起來不到百米的距離,他走了將近二十分鍾。

當他來到這棵巨大的枯木下,沐浴著頭頂撒下的驕陽,看著灌木叢中生長著的那一簇紅豔豔的映山紅時,他差點哭了。

正想著跑去采花時,他停住了手,拿起棍子在灌木叢裏敲打了起來。結果這一敲,就敲出麻煩事來了。

哧啦啦……

隻見一道黑影閃過,在他頭上停頓了下,便聽到有電流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接著一陣刺痛伴隨著麻痹,從他腦袋飛速往下蔓延。

他的腦海頓時一片空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渾身像針刺進去一般,不由自主地抽搐打擺子,嘴角還有一抹抹白沫往外冒。

他的頭發根根豎起,然後直發變成卷發,終成爆炸頭,身上的西裝也變得滿是褶皺。

此時,一隻黑色的小獸趴在灌木上,睜著好奇的大眼看著他。

良久,他才從這種麻痹狀態中恢複過來。

他暗自慶幸,好在這電流還電不死人。不過,他依然躺在那裏沒敢動,他怕這小家夥又跑上來給他來上一發。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有哪種山中野獸可以自己發電的?

這也太他麽玄幻了!

充滿玄幻感的古怪小獸,像是由兩截毛絨絨的身體組成。

腦袋像一顆圓圓的毛絨絨的毛線球,兩顆眼睛很大,很黑,看不出耳朵在哪。小嘴裏,兩顆尖尖的犬牙有些嚇人。

毛絨絨的身體直立起來,也就半米左右,一條二三十厘米的小尾巴往上翹著,尖端上的尾毛像一簇黑色火焰,正在緩緩搖擺著。

扣在樹枝上的爪子,有著幾根黑漆漆的爪刃,一看就不好惹。

雲不留覺得這獸長得有些卡通,看起來很可愛。

但事實上,它很危險。

他不知道它剛才有沒有對他爪下留情,更加不知道,還有沒有比它更危險的怪獸潛伏在周圍。

他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等了良久,他緩緩動了動手指。

他這一動,那隻一直盯著他的小獸,仿佛像受到驚嚇似的,猛然朝旁邊的枯木躥去,轉眼就爬上了枯木的頂端,垂首看著他。

見此,他愣了下,坐了起來,雙眸緊緊盯著它。

他站了起來,朝那灌木叢走去,它沒有動。

他伸手摘花,它依然沒有動。

他緩緩將那豔紅的花朵塞進嘴裏,感受著花瓣上傳來的酸酸甜甜的感覺,一時口齒生津,差點讓他感動到落淚。

一天一夜了,被電了下才吃到一朵花,太特麽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