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有木格窗擋著洞口的洞中土炕上,靜靜聆聽著洞外草叢中的蟲鳴之聲,甚至隱約還能聽到湖浪翻湧的嘩嘩聲。

雲不留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感覺到什麽叫做安全感。

雖然那木格窗很簡陋,甚至沒什麽防禦力。

但躺在這土洞中,外麵的聲音不是消失了,就是變小了,仿佛整個世界一下就寧靜了許多。

仿佛那些猛獸瞬間遠去了一樣。

是以,這一覺,他睡得極其安穩。

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睡得最安心的一個晚上。

至於湖中可能存在的巨鱷,雲不留覺得,但凡是動物,就不可能會無視他插在洞口旁邊的那隻火把。

這一點,他在這荒山野地過了這麽多天,已經證實過。

第二天一早,雲不留準時在七點左右醒來,天色已經大亮,蟲鳴鳥叫的聲音變得激昂起來。

他揉了揉雙眼,打了個哈欠。但哈欠打到一半,他就愣住了,感覺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

於是他停下動作,默默感受了下。

下一刻,他整個人直接從土炕上蹦了起來,拎起衣角,一邊抖動一邊蹦跳。因為他感覺到,他的胸口有東西在蠕動。

他最怕的就是有毛毛蟲爬到身上,想到這個,他渾身毛孔都不由自主立起來,頭皮跟著發麻,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像要過敏似的。

但很快,他就發現,從他身上掉下來的,不是毛毛蟲,而是一道白影。雖然洞內的光線並不強烈,但這道白影,他卻看得清楚。

白影在掉落在地時,背上的倒鱗與脖頸上的刺鱗皆張開,它的小嘴也跟著猛然張開,露出小嘴中細細的獠牙。

雲不留不知道它昨天是不是就已經有了獠牙,但看到這白影,他就更加覺得後怕不已,要是不小心被它咬一口怎麽辦?

不是說蛇類都不會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母親嗎?

“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不是都已經叫你走了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動你,你也別來嚇我啊!”

雲不留打開木格窗,爬了出去,然後拿著木棍回來,用木棍輕輕挑起那條小白蛇,又將它放回草叢中去。

小白蛇盤著身子,收斂起了刺鱗,昂著小腦袋,靜靜看著他。

“走吧!走吧!哥又不是傳說,別那麽迷戀哥。”

他朝它揮了揮手,見它不走,又繼續道:“你想啊!要是我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你,又或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你,你反嘴給我就是一口,到時哥哥我毒發身亡,找誰說理去是不?”

“所以啊!你其實不用這麽講義氣的。哥哥我之前就有一隻寵物叫毛球,它就很不講義氣,大難臨頭直接各自飛。哥哥能理解的,所以你也走吧!雖然你很漂亮,但是跟在我身邊真沒什麽前途的。”

雲不留對著小白蛇碎碎念一番,然後拎著棍子轉身回去。

結果他才一轉身,那小白蛇簌簌簌地就跟了上去。

他停下轉身,小白蛇也跟著停下。

他走,小白蛇也跟著走。

等他走回山洞前的砂土覆蓋地前,那隻小白蛇也跟著回來了。

在他轉身看向它時,它也昂著頭,瞪著黑眼看著他。

看著這條古怪的小白蛇,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摸了摸褲兜,拿出保存到現在的最後一根煙點上,然後一屁股在砂土堆上坐了下來,一陣吞雲吐霧,邊看著那條古怪小蛇。

讓他下手殺它,他確實做不到,要是能做,昨天就下手了。

而且,這小家夥昨晚偷偷跑回來藏在他身上,也沒有咬他,他要是無緣無故對它下手,那就太欺負蛇了。

算了,一會再想,先回味一下這最後一根香煙,以後得戒煙了。

現在這情況是,不戒也得戒了。

不得不說,這些天,他把自己壓得太狠了,半包煙過了十天還剩下一根,基本上一天才抽一根。

感受著尼古丁的味道在肺裏翻滾,雲不留長長吐了口氣。

良久,當最後一根香煙終於隻剩下一個煙屁股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地將煙蒂按進砂土之中掐滅。

他總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有些失落,莫明的有些心慌。

又坐了良久,他才站起身來,對身後的土洞指了指,道:“爬到洞上去,坐在那裏看家,我去抓天鵝。”

他說著,拎起木棍,朝著湖邊走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眼那條小白蛇,發現那條小白蛇還真就朝那座山洞口爬去,身子一彈一射,很快便沿著土階爬入洞中。

而後沒多久,便見它在洞口處那兒盤身不動了。

小腦袋高昂著,靜靜看著他。

雲不留見此,心裏頭暗罵了句‘妖孽’,總覺得這條小白蛇的聰明程度,讓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我說的可是中國話啊!它怎麽能聽得懂?

難道全宇宙都開始普及中國話了?

“傻逼!”

雲不留衝小白蛇罵了句。

結果小白蛇直接張開小嘴,刺鱗也跟著張形,嘶嘶有聲。

“不是罵你,你超級可愛!”雲不留趕緊對它說道。

聽到這話,小白蛇這才收斂起刺鱗,高昂著小腦袋,看向他的那黑色蛇眸中,仿佛帶著王之蔑視。

“鑒定完畢,全宇宙都在說中國話了!”

雲不留吐槽了句,然後轉身去撿天鵝,原本他是想來撿那些天鵝蛋的。可他發現,這些天鵝好像就沒離開過蛋,趴在蛋上不動。

旁邊還有更大的天鵝守在一旁,給它們站崗,找食物。

他一走到這些天鵝邊上,這些天鵝便鵝鵝鵝地朝他咆哮,張開一雙大翅膀,伸著大脖子,立馬進入半戰鬥狀態。

雲不留在草叢中鬼鬼祟祟轉了圈,就沒發現一窩落單的。

於是,他再次來到湖邊,在湖邊洗漱起來。

就在他想著,一會隨便逮著一隻大天鵝解決掉好了時,湖中的天鵝群中,一隻大天鵝鵝鵝鵝地朝他飄了過來。

桔黃色的鵝掌在水麵上瘋狂啪啪啪,巨大的雙翼張開著,伸著碩長的大脖子,像一架戰鬥機一樣平移了過來,瞬間進入戰鬥狀態。

他發現這隻白天鵝似乎比其他白天鵝還要大一些。

伸著脖子的身高,都差不多快要到他的胸口了。

突然,他身子低伏,扇著大翅膀,微俯的黃色腦袋,朝著雲不留的下三路中間便直接攻了過去。

雲不留沒有想到,這隻大天鵝的進攻角度會如此刁鑽猥瑣,一個不慎,差點就鬧了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他屁股一翹,小腹一縮,順勢揮起長棍,朝那隻大天鵝伸過來的大脖子就甩了過去。

誰想這隻大天鵝動作居然很迅捷,脖子一縮,就給躲過去了。

雲不留見此,不由暗罵:難道我連一鵝之力都沒有?

很遺憾,他真的連一鵝之力都沒有。

那隻大天鵝顯然有些異於常鵝,他手中的木棍甩出去時,雖然速度很快,虎虎生威,但依然還是很輕易就被這隻大天鵝給躲了過去。

而當大天鵝揮扇著大翅膀朝他撲去時,他顯然沒有勇氣和這隻大天鵝正麵一剛,一直向後退,一直揮著木棍阻擋它的進攻。

就這樣,一退一進間,一人一鵝在這大綠茵上,上演了一出可止小兒夜啼的村中霸主淩虐小鮮肉的暴力場麵。

雲不留發現,自己麵對這隻大天鵝,居然可恥的輸了。

飽受村中霸主淩虐的那些不堪回首的遠古記憶,再一次被喚醒過來,並如潮水一般,朝他撲去。

最讓雲不留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棍子甩在這隻大天鵝那碩大的脖子上,那大脖子拐個彎就沒事了,並沒有給它造成多大的傷害。

而它那鐵喙往他身上一鑽,一鑽便是一道血口,好像它的鐵喙長了鋸子似的,太可怕了。

直到他轉身往回跑,而這鵝村霸主依然不依不饒,張著大翅膀,伸著大脖子,如一台轟炸機朝他轟炸而去時。

他怒了!

小時候被那些村中霸主欺負也就罷了,這都長大了,還要受那些恐怖記憶地支配,簡直不能忍啊!

連一鵝之力都沒有,我還如何在這山野之中存活?

於是,他撲了上去,在這鵝村霸王朝他伸嘴的時候,一把拎住它的大脖子,雙手抓緊,而後猛然掄了起來。

就像大塊頭巨綠人逮著小洛基狂掄一樣。

呯呯呯……

鵝鵝鵝……

終於,在戰勝了心中夢魘之後,他擁了一鵝之力。

他像一個終焉騎士,一手拎著騎士槍,一手拖著戰利品,步履堅定不移地朝著最終勝利之地行去。

周圍敵人的叫囂聲,根本無法打亂他堅定的步伐。

鵝鵝鵝……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湖邊,手裏拎著隻脖子早就被他甩斷,口吐鮮血死不瞑目的鵝村小霸王。

粗略估計,這隻大天鵝至少也有三四十斤重。

想了想,他直接將這隻白天鵝剝皮抽筋,開膛破肚。

有那鋒銳的野豬獠牙,給這隻白天鵝剝皮並不是件困難之事。

要不是拔毛太難,他還真想留著這鵝皮,因為有營養。

除去腸子之外,他留下了鵝肝和鵝膽,以及鵝心,然後拎著整鵝和那和撕得有些破爛的鵝皮毛,就直接回去了。

那些大天鵝的內髒沉入水中,不少湖魚聞著血腥遊了過來,將那些內髒等雜物拖入水中,在水底爭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