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

成輝並不是一個很帥的男人,但就他的出身來說,他就算是長的歪瓜裂棗,女人也一樣是前仆後繼,何況成輝五官端正,加上一米八的身高,高門公子的氣質,說他是帝都最極品的男人一點都不過頭。

而聞燕幾個月前的夏天能從帝都的才狼虎豹中順利脫身,首先是因為她申明她是有未婚夫的,其次,甚至說更重要的是成輝雖然沒有明說,但行動上很明確的表示出了他對聞燕有意思。

然而,既然成輝這隻頭狼表示有意思,其他的狼崽子自然的就退散了。

但為什麽成輝沒有明說呢?因為和聞燕一樣,成輝也有婚約在身,隻不過他的未婚妻去國外留學了。而且和聞燕一樣的,他和他的未婚妻也是家裏訂的親,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隻是感情上,真說不好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

成輝的花心在帝都的圈子裏也是出了名的,或者說不能叫花心,就是愛玩,各式各樣的小明星,想從他那裏撈點錢的女人,或者為了借由他混進圈子的女人,這也就是他未婚妻出國留學,而他選擇留下的原因。所以他在知道聞燕和她的未婚夫並不在一個學校的時候笑的非常了然。

聞燕在帝都的兩個月,他對聞燕的喜歡表現的非常明顯,但凡有聞燕的局他必到,但凡他的局必叫上聞燕,但凡有局他必然坐在聞燕的邊上,不近不遠,不鹹不淡,知情識趣。

直到聞燕離開帝都的前一天,他第一次把她單獨約出去,說:“其實,我家那位很好說話,在外邊男朋友也沒斷過,要解除婚約不是很難。”

他說:“我家老將軍特別喜歡那種身手好的女孩子。”

他說:“什麽時候,如果你想解除婚約怕你家老爺子不同意,我可以幫你給他做工作。”

他說:“你不用給我答案,我可以一直等到我結婚的喜帖發出去那天。”

所以聞燕什麽都沒說。

然而,聞燕八月二十九號回的瀾港,半個月不到就和林建新解除婚約了。

成輝拿啤酒瓶底磕著酒吧的大理石台麵,麵部表情難得的萬分糾結,他說:“聞大小姐,你知道我當時多高興,請那一幫子直接奔北戴河,吃喝玩樂全算我賬上,一個二個都問我什麽好事,還好我當時憋著沒說,不然真掉的大。我每天至少看二十遍手機是不是有信號,每天幾回的問幫傭有沒有我的電話,結果等到的消息就是你換了一個,壓根沒我什麽事,玩我的是吧?”

聞燕一貫有些冷淡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她也不知道她是該笑呢,還是該做點什麽別的表情,她和林建新解除婚約的時候還真想了不少事,但完全把成輝這人給忘了。實際上,飛機一離開帝都機場,她把這幫帝都紈絝就全拋到九霄雲外了。

如果實話實說,是不是太打擊人了?!

不遠處,餘浩正聚精會神的和一台遊戲機死磕,周圍裏三層外三層都是他用精湛的技術剛培養的一票帝都粉絲。

聞燕估摸著回頭餘浩肯定又要得意很久,所以她笑了,成輝見聞燕笑了,說:“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嗯,我最近在想還是嫁給他最好。”聞燕說。

“他滿十八歲……滿十六歲了嗎?”

“小我兩歲,十六。”

……

“我們現在住一起。”

……

“開個玩笑,我們隻是合住而已。”

……

“不過他能給我安全感。”

“還是開玩笑吧?”

“這個是真的,所以我才叫他跟著,有他在我不會那麽無聊。”

成輝有些失笑,他說:“不是吧?你跟我在一起居然覺得無聊。”

“如果隻有你一個人可能不會無聊。但是……”聞燕指著一個因為輸錢正用腳踢一台老虎機的男的說:“加上這個,我不隻是無聊,簡直就是呆不下去。”

聞燕指的那個人叫範遠征,是成輝的發小,家裏雖然沒有成輝那麽好,但也非常不簡單,誰都惹不起的主,原本也不算特別爛的人,但近一年迷上了K粉,脾氣暴躁,在聞燕看來這個人基本就是一神經病。

對於範遠征,成輝也很頭疼,他算是真知道什麽叫做遠離毒品,珍惜生命了。其實這次來他並沒有叫範遠征,因為他知道範遠征也喜歡聞燕,隻是礙於他的麵子沒有下手,但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他也沒辦法。

成輝說:“把話攤開了說,我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馬上解除婚約,和你訂婚,保證不會再碰別的女人,怎麽樣?”

聞燕說:“把話攤開了說,你別做指望了,我們不可能。”

然後,成輝極為難得的看見聞燕直視著他,聽她說:“我是不是太直接了?應該很少有人拒絕你,我可以跟你道歉。”

成輝說:“你真不給我麵子。”

聞燕說:“你千萬別說你就喜歡我不給你麵子,我會笑你的。”

於是成輝看起來比剛開始的時候更糾結了,他什麽話都沒說,聞燕笑了。

“你別對我笑,你一笑我更受不了。”

“輝少,這樣的招數用我身上浪費了。”

“那你告訴我什麽樣的招數有用。”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總想不明白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我覺得男女之間的感情挺飄渺的,更搞不懂了。”

-

成輝其實想見見林建新,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SB會跟聞燕解除婚約,但聞燕排的行程裏當然不會包括這次見麵,不過很快的林建新就不請自來了。

在瀾港說到玩,自然是少不了季家的會所,玩的High了就要藥,要說一般的軟性毒品在這樣的會所裏是基本供應,但聞燕去拿,下麵的小弟怕出事,馬上就報給了季堯,自然林建新就知道了。

林建新不太相信聞燕會吸毒,多半是拿去給些白癡助興玩的,何況是季堯家的場子,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亂子,更不要說那邊小弟說餘浩和駱佳容也在。在林建新看來,如果這兩個人加上聞燕被幾個外地人放倒了,那在林建新的記憶裏後來吃了這三個人那麽多虧,讓出半個瀾港的他們五個就可以直接撞牆了。

但林建新還是去了,叫上了季堯。

四十分鍾後,林建新推開包廂門的時候,舞池裏幾個明顯嗑藥磕高了的男女正糾葛著,沙發裏,緊挨著聞燕的餘浩正拿著一個篩盅模仿賭王,一陣亂舞後,把篩盅遞到聞燕的邊上,卷著舌頭:“燕兒,給爺來口仙氣兒。”聞燕往那篩盅吹氣的時候,賭局裏的幾個人直嗷嗷叫。

餘浩是林建新一直都很搞不懂的一個人,林建新自己都覺得有些丟人的是,他曾經做夢夢到自己在問餘浩:“你到底跟聞燕睡了沒有?”不過連陳青楊都說過,他願意出一萬塊買到餘浩和聞燕關係的真相,所以林建新不是一個人。

林建新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就好像有人邀請過他,而他隻是遲到了一樣的。但他剛落座,就有一姑娘說了:“誰點你的台啊?”

接的很順,林建新說:“燕子姐點的,就是點了台怎麽也不給我留個位置?!”

聞燕最佩服林建新的地方不是他的人夠爛,而是這人莫名其妙的自信。她想不明白了,就這麽個個頭不高,也不特別帥,家裏官也不大,錢也不太多的人,自信是哪來的?!他憑什麽覺得她就不會當場讓他下不了台?!

比如她可以跟駱佳容一樣,用完全不認識對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站在她麵前的季堯幾回,然後說:“你誰啊?姐認識你?”

而別管駱佳容怎麽說,下一刻這兩個人就拉拉扯扯,毫不羞恥的糾纏上了,以至於原本坐在駱佳容邊上那個圍著她轉了一天的男人氣得不輕。

“這是林建新。”聞燕說。

聞燕之前拿林建新當過擋箭牌,他的名字自然被人耳聞已久,於是馬上就有一姑娘擠兌上了,看了林建新一眼,說:“就那個被你踢掉的未婚夫?寒磣了點,不知道你爸以前怎麽想的。”

絕對是故意的,聞燕說:“這話錯了,不是他被我踢掉,我才是被踢掉的。”

這話說的成輝也有點愣著了,結合他後來知道的劇情,他以為聞燕是因為喜歡上林建新的大哥,才把林建新給甩了的。

倒上半杯芝華士,成輝將杯子在茶幾上磕了一聲脆響,說:“這怎麽也好敬林少,給哥們創造這麽好的機會。”然後一飲而盡。

成輝是這夥人的頭,他來這麽一出,酒杯還沒放下,其他三個跟他來的就杯子裏也都倒上了,而他們沒想到的是,林建新沒等第二個說話,在邊上的托盤裏拿了四個新杯子一字排開,都倒上了。

林建新說:“這事你們確實得謝我。”沒等人說話,四個杯子一個挨著一個的幹了。然後又一個接著一個的再倒上,他說:“這一回是我敬你們的,燕子跟我有說過,她去帝都那會兒你們挺照顧她的。”

就這麽不到三分鍾,一瓶剛開的芝華士……沒了。

帝都的妞和爺們有些怔住了,都看著成輝,沉默的幾秒後,成輝波瀾不驚,兩個字:“好說。”

場子裏最淡定的自然是季堯,林建新喝酒的時候他專心和駱佳容在糾纏,這個時候抽空咧著一口白牙鼓掌:“林二少霸氣!”

舞台上各色的射燈在閃爍,舞曲在跳動,這個時候明顯一個因為藥High的有點過了的妞走了過來,歪在了林建新的邊上,貼上去,說:“這哥們哪來的啊?”

而林建新看了一眼跟他隔了一個茶幾的聞燕,沒有帶著什麽深刻的意味,沒有什麽愛,也沒有什麽恨,就是那麽隨意的一眼,然後他說:“我跟燕子說不上好聚好散,但也沒撕破臉,今天沒什麽別的意思,我就是聽說這裏玩的有點高,正巧又是大季的地方,來看看。”

然後,他站起來說:“我得去趟醫院,你們慢慢玩。”

可是就在他要走的時候,包廂的一個小單間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還在提褲子的男人。這是一個化成灰林建新也認識的男人,那就是範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