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建新一直覺得他不是一個特別崇尚暴力的人，雖然從小季堯練散打的時候他總是跟著去蹭課，雖然他曾經和季堯一起為了校花跟人打架，雖然看誰不順眼他就會直接給人一腳，但這基本都是為了好玩，更多的歸功於年輕氣盛，有力氣沒地方使，躁的慌。何況林建新已經活過一個三十歲，三十歲的他除了沒事揍揍季堯，拍拍陳青楊的肚子，其他時候讓他動手他都懶得動。
所以夏凡生日那天，當林建新的拳頭揍上林建成的臉時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相對於一般的兄弟，他和林建成的關係確實算不上親近，不然他不會不知道林建成有個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但他和林建成的關係也不差，畢竟那是他唯一的親哥。
那他為什麽會打林建成呢？他完全想不出一個合理的原因，當聞燕在邊上衝著他大喊，罵他有病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被算計了。算計他的人就是聞景華，也就是聞燕的爸。
林建新和聞景華是個什麽樣的關係呢？就說在林建新和聞燕還小的時候，聞景華帶著兩個人出去玩，遇到熟人了，聞景華通常都是指著林建新說是他兒子，而指著聞燕說是他未來兒媳婦。
所以之前林建新問聞燕，解除婚約的事，她爸的是怎麽表態的時候，聞燕告訴他兩個字“很好。”林建新就有點背心發寒。
然後果不其然就跟他想的一樣是有後招的，他可以想象就在他和聞燕解除婚約後沒幾天，聞景華打電話給他媽，說一些雖然他林建新跟聞燕沒有緣分，但還是希望能和他媽成為親家，所以看是不是能讓林建成和聞燕處一下。並且打著照顧他林建新情緒的理由，請他家裏人都不要告訴他。
如果說聞燕帶過去的是別的人林建新還有可能控製一下情緒的話，他完全不可能接受聞燕成為他的嫂子。更不用說他完全不能接受聞燕看林建成那種眼神，那種有些甜絲絲的眼神，他甚至沒有在她和餘浩之間看到過。
然後他非常如人所願的“犯病了”。
那天駱佳容和餘浩走了，聞燕和林建成走了，小紀把曾曉白也帶走了，連季芸芸也走了，包廂裏隻有陳青楊，季堯，夏凡和林建新後，吃上了，喝上了，陳青楊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說：“爺想不通你幹嘛要跟曾曉白在一起，你不會是因為她手上那塊地吧？”
……
“也不可能，那塊地以後是很值錢，但你有那遠見嗎？”
……
“而且你要那麽多錢幹嘛啊？衣服是夏少給你做的，車是開爺和大季的，從來連油都沒加過，煙酒是別人送給你家老爺子，直接拿的，玩都是去大季的地方簽大季的名字，住的是爺的房子，牙膏都是看到哪個擠哪個的，水果零食幫傭是小紀從家裏帶的，上回爺看見夏少連理發都給你包了，想給你抹點發蠟你還嫌棄他，你不至於為了錢跟曾曉白在一起吧？你知道聞燕現在每個月賺多少嗎？”
林建新說：“條子你是說爺被你們幾個包了是吧？”
陳青楊說：“行啊，你開個價，爺幾個把你包了，也不讓你陪爺睡覺，爺看不上你屁股，你就把曾曉白甩了，把燕子追回來就行。”
夏凡說：“或者是你告訴爺，那個曾曉白憑什麽可以讓你甩了燕子？！”
林建新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被陳青楊和夏凡用那種完全排斥的目光逼視，麵前是被季堯丟下的一打票子，聽見季堯說：“爺包頭一個月。”而他說不出話來，他不能說因為曾曉白是他老婆，因為目前這個曾曉白確實還不是他老婆。
他說：“爺就是喜歡她，對她一見鍾情不行啊？！”
結果季堯，夏凡和陳青楊都笑了，連林建新自己都笑了。
那天晚上林建新洗完澡後，難得騷包的跟夏凡和陳青楊一樣光溜溜的濕身站在鏡子前麵自我欣賞了半天，看他自己還稚氣的臉蛋，看他自己沒有一點頸紋的脖子，看他自己解釋的胸，看他自己的六塊腹肌，再往下……
他決定順便打個飛機好了，雖然他一直覺得對著鏡子打飛機這樣自戀的事隻有夏凡這種變態才會幹的出來，但他確實很久沒有紓解過了，想法來了擋都擋不住。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將他的子子孫孫迸發到鏡子上，忍不住還呻|吟了一聲的時候，洗手間的門被從外麵打開了，紀千舟提著褲子一邊往裏衝，一邊說：“你洗你的，爺撒個尿。”
然後……
“靠！林二少對爺暴體！太猥瑣了！大季……條子……夏少……趕緊幫爺切掉他小……”
林建新果斷的用剛打了飛機的手把紀千舟推出門外，關上門，並再三確定這次有鎖好了。但是很快的他就聽到外麵嗷嗷叫的聲音，因為是磨砂的玻璃門，他甚至有些擔心把玻璃拍碎了怎麽辦，這群小孩怎麽這樣無聊呢？！
穿上褲子，把他的子子孫孫擦幹淨了，刮著鏡子的時候，林建新想的是夏凡跟他說的話——曾曉白和聞燕之間你必須選一個。
他發現他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可以選聞燕，就好像他十八歲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選曾曉白一樣。
曾曉白是三十二歲的他的老婆，而聞燕是十八歲的他的老婆，雖然他們從未合體，並剛解除婚約。
所以打開洗手間的門，他對著季堯伸手：“第一個月的錢給爺，爺把燕子追回來。”
接下來，所有人以為他應該先甩掉曾曉白，但他覺得更迫切的是把林建成從聞燕的身邊弄走。
關於曾曉白，林建新不想直接跟曾曉白說分手，他做不到跟對其他人一樣直接爆粗，或者是給一腳，但曾曉白這種姑娘，對她不狠，她絕不會輕易的回頭，不然也不會出現她等林建新等二十幾個小時的事。
所以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江海濤，以前曾曉白被人帶走就是江海濤給他報的信，江海濤跟他同屆，甚至比他還大兩個月，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一直到他和曾曉白後來領了證，才找了個女老師，要說林建新不是沒因此膈應過，但江海濤言行舉止從來沒過界，平時就算市裏發東西送到他家，連門都沒進過，嬉皮笑臉，沒心沒肺。
第二天，林建新就叫上江海濤和曾曉白見了一麵，然而他沒想到，就是見這一麵的時候他聽說聞燕跟林建成開房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很快的林建成就被他處理掉了，然後開誠布公的，他和江海濤談了曾曉白，他把曾曉白的生活習慣，愛吃的，愛玩的列了一張單子給了江海濤，江海濤說要考慮，但不超過一個小時，他告訴林建新，沒有問題。
這是林建新最瞧得上江海濤的地方，不管你讓他做什麽事情，他從來都是好，絕對不討價還價，他不會問，是不是真的被捅兩刀就不會死？萬一捅錯地方了怎麽辦？他甚至沒有說“真沒見過找人來挖自己牆角的”，他就說：“謝謝林二少給我介紹女朋友。”林建新說：“不客氣。”
當然，這事不能太快進行，不然聞燕會起疑，而且他也得給江海濤一點時間來培養一下感情。
然後一切都跟計劃中的一樣，尤其是他看到餘浩和駱佳容都走了的時候，他覺得可以動手了，他讓季堯挑了三個手法最好的小弟，時間選在了平安夜。
江海濤其實並沒有什麽事，血流了不少，但沒傷到筋骨，也沒傷到內髒，可能會瘸也是故意讓醫生說的，根本沒那個可能，隻是讓江海濤找到一個讓曾曉白做他女朋友的理由。據林建新所知，江海濤事先還給他自己買了個保險，學校醫療報銷的同時，保險公司還會賠不少錢，另外林建新還可以給他搞個見義勇為的表彰。
一般的姑娘可能不會因為一個男人會瘸而答應做他女朋友，但林建新知道曾曉白一定會答應。
下雪的聖誕節午後，坐在醫院花園的亭子裏，曾曉白低著頭，微微抽泣，用了半個小時才把要跟林建新分手的決定說清楚，而林建新隻說了一個字：“好。”
曾曉白完全沒有想到林建新會這樣好說話，她抬頭看著林建新的眼睛裏甚至有些害怕。林建新說：“你怕我找你們麻煩？你之前不是說我不是個混蛋嗎？我不是個混蛋，你怕什麽？！”
這種質問的口氣不適合用來跟曾曉白說話，因為通常用這種口氣曾曉白會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是林建新給江海濤的字條上諸多條裏其中的一條。
林建新也不準備再聽曾曉白說什麽，他特地來一趟，想聽的已經聽完了，他可以走了，然後曾曉白就再也跟他們要關係了，最多以後他再坐到副市長，給秘書發福利的時候多發兩百塊錢，江海濤可以拿去給曾曉白多買點零食。至於最後的擁抱什麽的，太裝B了。
然而林建新剛起身準備走，他聽見曾曉白說：“我第一次送給你的畫，好看嗎？”
這個問題有些莫名，林建新答的很快，他說：“好看。”
而曾曉白問：“那是我老家，我不是在瀾港出生的。”
林建新有些不耐煩的走了，順帶說了句：“很漂亮。”然後聽見身後的曾曉白說：“你根本就沒有看過，你為什麽要騙我？我畫的是你！”
於是林建新的腳步停了，他回頭看著曾曉白，原本已經快幹的淚水忽然從她的眼睛裏湧了出來，她蹲到了地上，嘶喊：“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你都是在騙我！”
因為聲音很大，所以花園裏不少人都朝這邊望過來，林建新走回去，提著曾曉白的羽絨服，讓她坐到了亭子的石凳上，然後……
還是走了。
隻是沒走多遠，他看見一個東西嘣的砸的他的腳邊，四分五裂，正是他送給曾曉白的手機。
他沒有多看一眼，他還是走了，他說：“你最好不要把什麽話都留到最後說，沒用。”
然後他回了文華苑，翻出那張曾曉白送給他的畫，扯開係著的紅色絲帶，裏麵果然畫的不是她的老家，而是他，這幅畫曾曉白送給了他兩次，第一次的那張根本就不見了，這一次他總算是見到了，雖然他曾經跟曾曉白在一起十幾年，但他並不太懂油畫，他隻看得出畫的很像他，年輕的臉龐，卻有一雙焦慮的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在焦慮什麽。
拿出打火機，他把它燒了。
林建新給江海濤的字條上最後一條：你對她好，她一定會喜歡你，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