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芸和Gino 六

打發走了何鑫,季芸芸在一個星期之內接到了差不多五六個電話,大都是以前健身房的客戶,表達的意思也都跟何鑫差不多。以前季芸芸聽很多人說過她長了張情婦臉,以前她也就當個笑話聽聽,現在她是真的不承認都不行了,這麽多人裏麵居然沒有一個有表達意願想正經追求她,跟她談戀愛的,都是金錢交易。

當然,季芸芸相信如果這些人如果知道她是季芸芸,而不是什麽山溝裏出來的李琳,應該還是會有幾個追求她的,但那樣的話,到底是真心追求她,還是為了錢,也說不定了。

或者說,沒什麽說不定的,肯定就是為了錢,季芸芸一直覺得,除了夏凡,沒有人會真心的愛她,不是荷爾蒙的那種一時衝動,而是會一直愛一直愛的那種愛。

現在,應該連夏凡也不愛她了,夏凡是紀伊人的了,季芸芸覺得那種愛再也不會在她的生命裏出現了,它跟著夏凡一起消失了。

從小季芸芸就知道,她跟別人不一樣,如果她不寵著自己,沒有人會寵著她,但是,後來有了紀伊人,後來有了夏凡,再後來在她都快忘了這句自我警告的時候,紀伊人有了夏凡的孩子。

季芸芸在梳妝台前很認真的研究了她的臉跟別的女人有什麽區別,但研究了一個晚上,也沒什麽結果。果然男人還是都喜歡像紀伊人那樣的女人,不太漂亮,但溫柔可人,一看就是賢妻。

一個星期後,季芸芸開始正視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她沒錢了。

手術和住院的開銷都是她讓向前進當掉那條項鏈後付的,她也沒問到底當了多少錢,反正向前進一直在找個她,給她做飯,她也懶得計較這些。而且就算是當掉的錢還有多的,也沒多多少了,她還有一個Gucci的包可以當掉,但她總不能靠典當過日子,那樣沒幾天她又完蛋,一個多月後她還要付一季度的房租,要一萬多。

季芸芸知道她遲早是要回去的,也許是回去參加夏凡和紀伊人的婚禮,也許是季堯和駱佳容的婚禮,或者是被雷子找到,但她不能因為沒錢了回去,那樣太丟人了。

既然跑出來了,就算不衣錦還鄉,她也得把自己過的很好,讓人知道她不是沒了誰不行。

想了兩天後,季芸芸給黎思打了個電話。

黎思也是健身房的一個客戶,二十五歲,季芸芸和她是在健身房的淋浴間認識的,季芸芸路過,聽見她小聲的問:“不好意思,你有沒有多餘的……衛生巾可以借我一個?”

所以對於黎思這種生長在和平年代,生活一帆風順,馬上要嫁給從大學一路走來的有錢老公的女人來說,她跟季芸芸可以算是因為一片衛生巾而建立的患難之交了。

後來她問了季芸芸每次去健身房的美容部做SPA的時間後,特地把她的時間安排的跟季芸芸的一樣。她並不是S市本地人,隻是未來的老公是這裏的,她在這個城市裏的朋友不多,季芸芸看出來她是覺得生活挺無聊的,這一點季芸芸可以理解,大多數普通家庭出來的女孩子剛開始都不太能適應有錢富太天天閑著的生活。

她也是季芸芸手術後唯一一個打電話來的女性,所以季芸芸決定幫幫她,順便賺她點錢。

季芸芸說:“我可以幫你做婚禮那天的造型,我可以幫你提前做一次,你先看是不是滿意,你來我家,或者我去你那裏都可以。”

黎思去了季芸芸家,她說:“你剛動完手術就不要出來跑,我去你那裏吧。”

季芸芸無所謂,她有賺錢的心,卻沒有客戶至上的意識。但不管怎麽樣,就和季芸芸想的一樣,她做出來的效果遠比黎思老公原本給她找的那個知名化妝師要好的多。

原本黎思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來的,主要是想就算不好,她也可以“接濟”一下季芸芸,但顯然她想的多了。她說:“天啊,你真的很厲害,你專門學過這個嗎?”

“沒有。”

“那你怎麽會這樣厲害?”

怎麽會這樣厲害呢?因為季芸芸之前有一個極其騷包愛美的男朋友,天天恨不得把他自己折騰成一朵花的同時,還想讓季芸芸也成一朵花,耳濡目染的季芸芸也就厲害了。其實季芸芸也不明白夏凡為什麽會這麽厲害,他不是應該就是個祖傳的裁縫和篆刻師嗎?!季芸芸覺得這絕對是極度騷包的心激發了他的潛能。

季芸芸說:“婚禮那天我可以給你跟妝,算你三千塊。”

但是黎思不隻是讓季芸芸跟妝,她請季芸芸幫順便她打理婚禮前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事,於是季芸芸下個季度的房租一次性解決了。

季芸芸也沒有多想這其中有多少接濟的成分,至少如果是她結婚,花個萬把塊錢請個人幫她打理一下,她覺得完全OK。

而且,季芸芸確實覺得像黎思這樣完全沒有背景,孤身嫁入豪門的,就算是按照她自己說的,有愛情做後盾,還是迫切需要一個人幫幫她,畢竟生活不是隻有愛情那麽簡單。

不過,季芸芸確實有點感激黎思先把工資預支給她了。拿到工資的第一天,季芸芸就直接衝到了商場,手指點幾下,就劃拉了一堆,隻是等劃拉完了結賬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錢是留著當房租的,雖然她猜測做完黎思這一單,應該很快會有接下來的單子,但實際上接下來的單子還不知道在哪裏。

於是把錢包塞回包包裏,季芸芸傲慢的就跟說【全部開票】一樣,說了句“都不要了。”仰著下巴走出了商場。

對於季芸芸的新工作,最高興的就是向前進,不用像以前一樣跟打來打去,接觸的全是居心不良的男人,工作時間還短,黎思一個星期能叫季芸芸出去幾個半天就差不多了。他覺得季芸芸太厲害了,這麽快就能找到一個這樣好的工作,而他隻能在健身房裏混,因為至少那裏比麥當勞的工資要高一點。

但對於季芸芸丟了兩千塊給他說是他的工資他非常不能接受,他明明就是在追女朋友,難道季芸芸一直當他是傭人嗎?!

“不是傭人,是小弟。”季芸芸說。

關於小弟這個詞,向前進的理解就是弟弟,姐姐弟弟什麽的,不就跟哥哥妹妹一樣麽?他聽了有點心花怒放。

但是季芸芸堅持要向前進拿著錢,她說:“先拿著,不夠回頭再給你,剩下的我還要留著交房租。”

向前進認為他雖然很窮,但必須窮的有尊嚴,而且這不隻是窮人的尊嚴,還是男人的尊嚴,他說:“你一定要給錢,我以後就不來了!”

季芸芸說:“好吧,你以後不用來了。”

如果是大半個月前,聽到季芸芸這樣說,向前進一定低頭委屈的就走了,但這是現在,向前進覺得他已經基本把刀季芸芸的脈了。

他說:“那你想好了,我走了,就沒人早上給你買米粉了,還是粉和湯分開裝,都不會爛的,你如果自己去吃,要坐二十分鍾的公交,也沒有人給你洗衣服,你用洗衣機,沒幾下衣服都被絞壞了,一點變形你都不願意穿,再買又要花錢,還有屋子裏的衛生,你要請鍾點工,一個小時三十……你想好了。”

沉默半分鍾,季芸芸果斷把錢塞回口袋裏,說:“你自己要幹白工的,到時候別說我壓榨你老東西!”

然後……

“還有,少對我有非分之想,找你的學生妹去!姐跟你不對盤!”

不管怎麽樣,向前進還是高興的留下了,甚至還申請到了一間客房在他工作間隙用來午睡,讓他幾乎欣喜若狂的是,在他申請到客房的第二天,當他抱著床單被套推開客房門的時候,發現裏麵床已經鋪好了,嶄新的床單被套,連枕頭都套好了。

必須說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季芸芸鋪床,連她自己的床都沒鋪過,一般都是向前進趁著她早上吃粉的時候就進臥室鋪床,順便打掃衛生。

於是怎麽能讓向前進不欣喜若狂?!

隻不過當他激動的望向季芸芸的時候,聽見季芸芸瞪著一雙杏眼,凶巴巴的說:“看什麽看!就這一回,別以為我不知道待客之道,以後都你自己收拾!”

季芸芸當然不會承認她鋪個床,套個被套,弄個枕頭套搞了一個小時,但等她折騰完了後,真正的意識到了她新收的這個小弟非常狡猾,明知道她不喜歡欠人東西,偏偏就不要錢,以至於她不得不想著該怎麽的一下心裏才舒服點。

然而季芸芸真正意識到向前進狡猾是在一個星期以後,那天晚上她發現衣服上有個線頭,到處找剪刀沒找到,於是她進了分給向前進的那間客房,然後在抽屜裏非常意外的看見了她的那條應該當了交醫藥費的項鏈。

第二天,舉著那條項鏈,她問:“這是怎麽回事?”

向前進低著頭,說:“上麵刻了你的名字,我怕當了流通出去會被你家裏人看見。”他看著季芸芸,說:“你改名字不就是不想讓人找到嗎?”

其實季芸芸把這條項鏈給向前進,讓他當掉的時候也想到這一點了,這條項鏈是夏凡送給她二十歲的禮物,手工製作,刻著她名字的首字母,還有夏凡的的署名,一旦當掉,很可能就會被人發現。

但是,當時的情況她確實是沒辦法了。

後來,一直沒人來,她想著果然雷子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神通廣大。

現在……

“那醫藥費的錢是怎麽來的?”

“我有攢了點錢,剛好夠給你付醫藥費。”向前進笑嗬嗬的說。

季芸芸想說,雖然她很討厭別人欠她的,但她更討厭她自己欠別人的。不然她不會偷偷跑到這麽個冬天連雪都沒有的破地方來,大年三十闌尾炎連叫救護車的錢都沒有,她把夏凡讓給紀伊人,就是不想一輩子都想著她欠了原本屬於紀伊人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還有多長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