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新是個王八蛋(三) 韶華 青豆
林建新覺得聞燕變了,不隻是他之前說的變漂亮了,也不隻是他後來說的變懂事了,還有更多更多，變得林建新都有點不認識了。.
其實林建新心裏也清楚,就算是他沒莫名其妙老了十幾歲,還是十八歲,他和聞燕的關係也說不上多好，但如果真換到那個時候的話,他說完一串混蛋話後，聞燕要麽會很生氣,要麽會笑，可不管怎麽樣聞燕都會看著他,現在聞燕卻隻是瞥了他一眼，甚至沒有生氣，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別開玩笑了，不可能的。”
這樣的態度讓林建新的心裏一沉，但他麵上還是耍著無賴，往沙發背上一靠，他說：“你不答應我就不走了。”
而聞燕說：“好吧，林副市長，您慢坐，我就當您在視察工作了。”隨後就回到了大辦公桌的後麵。
於是林建新就真坐下了，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就好像那裏真的是他家一樣，聽著聞燕不斷的敲鍵盤，接電話，打電話，偶爾的還會有人進來匯報工作，推開門的時候看見林建新無一不一怔，慌張的打招呼，然後說：“不知道林副市長在，要不我過會兒來。”
林建新總是按照他記憶裏聞景華見下屬時候的樣子，微笑並親切的說：“沒事，你先說，我等你們聞副局下班而已，沒什麽事，別讓我打擾你。”
然後……
“如果需要我回避，我去外麵等？！”
誰敢讓林建新回避？聽到這樣的話，大多數人都回頭跑了，少數人真有事的也是嘴巴快的跟打機關槍一樣，三言兩語說完，等到指示後一溜煙就跑了。
如果是十八歲等到聞燕，林建新來這麽一出，她早就坐不住了，但她真的就把林建新當空氣一樣，該幹嘛就幹嘛。
所以，林建新更覺得聞燕變了，他的聞燕曾經是個多麽可愛，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迷迷糊糊的姑娘伢，完全不像是現在這樣的無趣。
林建新真的想等到聞燕下班然後拉著她一起吃個飯，但後來出了點事，一次很正規的抓捕行動，真槍實彈，林建新跟著聞燕走出辦公樓，看見操場上一溜的荷槍的便衣，衝著聞燕喊【聞副局】的同時用小眼神往他身上飄，聞燕那張漂亮的完全不像是一個警察的臉上嚴肅得一絲笑意都沒有，簡單的一句【出發】，所有人各上各車，揚塵而去。
留下林建新一個人在空空的操場上摸鼻子。然後他接到了陳青楊的電話。
一個小時後，林建新和陳青楊坐在一件據說是林建新最喜歡，但林建新壓根沒去過的飯店某間包間裏。/非常文學/
麵對著一桌子的肉菜，林建新聽見陳青楊說：“爺保證不壞你事，你跟爺說句實話，你到底是真失憶了，還是裝的？”
而林建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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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答爺一個問題。”
“說。”
“你跟爺是怎麽長這麽胖的？”
林建新忍不住還是把三天來他一直想做，但一直腦子太忙，心情太煩躁，沒付諸行動的事給做了，他伸手拍拍陳青楊的肚子，說：“靠！你跟爺這肚子怎麽也是廳級的吧？也不知道減減，還點一桌的肉！”
陳青楊對於自己的身材從來都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大笑的拍著自己的肚子說：“爺就是個胖子，爺心裏煩的時候可以摸摸肚子，爺一摸肚子少虧多少錢，你知道嗎？！”
林建新不知道，林建新覺得就是給他一個億，他也不願意在身上多掛幾十斤肉。
“你跟爺現在還跳舞嗎？”
“很少。”
“打球嗎？”
“基本不打。”
“踢球嗎？”
“一個月踢一次。”
“就這樣還跑得動？”
“爺當守門員不行啊？！”
“行！爺就想不通你這B樣子還能泡到90？”
“爺有人格魅力！不服？！”
林建新從陳青楊的手裏抽出一支筷子，連同他自己的兩支筷子並在一起，舉在手裏對著陳青楊三拜首，他說：“爺服了。”
而陳青楊笑著把他自己的筷子搶回來，往嘴裏塞了塊紅燒肉，說：“搞得就像你真不知道一樣，上個星期你不是才跟爺一起踢球了的？真失憶了？”
“你覺得爺是裝的還是真的？”
“爺覺得沒用，你直接告訴爺不該好一些？！”
“你希望爺是裝的，是吧？”
“是的，你個賤人平時麽B事都不跟爺們說，就喜歡玩陰的，真失憶了你以前的事就沒人知道了，萬一什麽該招呼的地方沒招呼好，蠻麻煩。而且如果真沒人知道就算了，爺就怕有什麽事你不記得了，隻有江海濤知道，本來他是你最信任的，但他喜歡曾曉白這麽多年，曾曉白現在死了還被你砸了遺像，他萬一要報複你怎麽辦？他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也是玩陰的，爺怕出事。”
然後……
“你給爺一句話，你到底是失憶還是裝的。”
“都不是。”
“你不要跟爺說什麽鬼占了十幾年，爺嚇不得，你失憶了都可以，千萬不要神經病了。”
林建新知道他這種情況在別人看來就是失憶了，實際上他的情況也確實就好像失去了十幾年的記憶，但如果是失憶，他怎麽可能把十幾年前他隨手拖上床的某個女生名字和臉記得那麽清楚，十幾年前的每一件事情對於他來說都好像是昨天一樣的清楚，這怎麽可能？！
就算所有人都說林建新是失憶了，他還是更願意相信他自己的感覺，他覺得就是有個他不知道的人把他的時光給偷了。
林建新看著陳青楊那張完全走形的圓臉，說：“回到十幾年前，你覺得爺會甩了燕子？”
這個問題陳青楊聽著就頭疼，陳青楊說：“如果是十幾年前你確實是不會甩了她，但是……”
但是沒有人可以回到十幾年前，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麽樣發展就怎麽樣發展的。
林建新沒讓陳青楊把話說完，就打斷了，林建新一錘定音，說：“所以我把她甩了的時候你就應該發現，那個王八蛋根本就不是我！”
陳青楊想說【如果之前他十幾年那個賤人不是林建新的話，怎麽能十幾年來都賤得那麽傳神呢】，但他什麽都沒說。在他看來他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想著把林建新單獨叫出來談一談，其實林建新就算真成了神經病，大不了他就開家精神病醫院，送這個賤人一張終生VIP卡。
不過，陳青楊在最後還是提點了一下林建新，他說……
“你現在十八歲，是吧？”
“爺倒想，平白老了十幾歲。”
“你如果真覺得自己隻有十八歲，你想要燕子，你怎麽不去找聞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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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林建新一巴掌差點把桌子拍翻了，他怎麽忘了他的聞爸了呢？！可是他的聞爸不是調去帝都了？
聞燕還有四天就結婚了，聞景華就聞燕這麽一個女兒，當然早就從帝都趕回來了。不過當天晚上林建新火急火燎的趕到聞家門口的時候，聽到了餘浩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出來，還有聞媽的笑聲，林建新知道時機不對，頭一扭回他自己家了。
這天晚上，林建新一直扒在他房間的窗戶邊，等著餘浩走，但一直到零點過了，也沒見餘浩下樓，他跑到樓下去轉了一圈，發現聞家所有窗戶都已經沒燈光透出來了。
這是一棟幾十年的老樓，戶型在幾十年前算是很大的，但也就是兩室一廳。如果餘浩沒留宿也就算了，如果留宿的話，鑒於他跟聞燕已經領證了，他們肯定是睡在一張被子裏了。
林建新裹著大衣站在夜風裏，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聞燕的窗戶，衝上樓拿著季堯送他的那把手槍去拍開聞家的門，打爆餘浩頭的衝動快速的占據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林媽急匆匆的從樓上下來把他拉上樓的時候他依舊在這種衝動裏掙紮，穿著拖鞋的光腳已經凍僵了。
把林建新的思維拉回來的是他的腳被按進熱水裏的那一陣刺痛，這個時候，他已經坐在家裏那張二十幾年的靠背木椅上，林媽一邊把他的腳按進熱水裏，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不能凍壞了，一年凍傷年年凍……你不能這樣啊，媽都準你娶她了，她死了那是她沒福氣，不怨你，你還年輕，想找什麽女人找不到？媽都六十了，沒幾天活了，你如果有什麽事，你讓媽怎麽死得安心啊……你也別想燕子了，媽……媽去求過她了，不行的，你總說媽迷信，但這就是命，你要認命……”
林建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媽媽的發根竟然全是白色的，那一頭黑發原來是染上去的。
而在他的記憶裏，前幾天他媽媽的頭發隻是有幾根的白發，他總說要拔掉，她都不讓拔，說是拔一長十。
於是，有那麽一個王八蛋，占了他十年的青春也就算了，還打著他林建新的名義逼走了他的未婚妻，為了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女人，把他媽媽的頭發都氣白了。
林建新一直因為他自己的人品無下限而引以為傲，但他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個王八蛋的人品下限絕對超越了他。－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不過現在他回來了，一切都是他的了，所以……
“媽，你不是一直想燕子做你媳婦嗎？我一定要把她娶回來，你等著。”
然後……
“媽，你怎麽哭了？”
其實，一般人不能理解林媽的複雜心情，這種複雜的心情包括【兒子，媽等你說這句話等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了】，還有【兒子，你死了老婆才說要娶人家，人家會嫁給你嗎？】，還有【兒子喲，人家都已經嫁人了你才說是不是太遲了】，還有【兒子，你真的不是腦子出問題說的胡話嗎？】……
如此複雜，能不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