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篇寫給張愛玲女士的文章中看到這樣一句話:“當我合上這卷書的時候,穿過歲月照亮過往的光息滅了,沒有了張,也看不見他們——他們已經像影子一樣消失了,一如過去的所有被忘記了名字的人們,一如他們從來不曾來到人間。”

讀過很多遍這句話,每次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感慨。

於是我也常常會在腦海中極力搜索那些“一如他們不曾來到過我的生活”中的人。

我終於翻出了許許多多在我腦海中若隱若現的影子。有些隱約能記起丁點音容笑貌,然而到底是模糊了,模糊得就如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在水裏浸過很多天一樣,模糊到懷疑他們到底是我現實中認識的,還是在某部影視小說作品中看到過的。

可有一些人,不曾想起他們時以為是淡忘了,當再想起時卻是愈記愈鮮明,原來小小內心世界一直有他們的印記,一直有他們的一席之地。Jun便是其中一位。

Jun是我讀書時的同窗至友,雖然多年未聯係,我卻一直這樣固執地認為。

Jun年長我三歲,是家中獨子,因為家庭方麵的原因,他一向比較成熟穩重,也因為家庭方麵的原因,他在言語間總會滲雜些苛刻,所以在同學之中有些孤立。

但我們卻挺合得來。

我是一個非常頑皮、活潑好動的女生。

記得那時因為家遠,雙休許多同學都不回家。因為年紀小,都不參與校外那多姿多彩的生活,周末便常呆在教室裏看電視或學習。

Jun喜歡看書、寫作,在校刊上發表過數篇小作。

我則喜歡說話,聲音又響亮,常常在教室裏旁若無人地喧嘩。

沒有聽眾了,即便Jun緊握筆頭冥思苦想之際,我也會毫不客氣坐到他麵前海闊天空一吐為快。偶爾他會說:“你已經講了一個小時了,歇會吧。”

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Jun也常常勸我動手寫,說他可以幫我修改。

在他的鼓勵下我倒也略有小成就,在校刊上也繼續發了幾個小豆腐塊。

欣喜是不言而喻的。

他鼓勵我一直寫下去,說一定會越寫越好的。

然後我到底是讓他失望了。

畢業以後我除了工作,便是麻將、逛街,直到後來的相夫教子,再無心筆長筆短了。

記得在師三時,Jun告訴我他在寫一篇以我們班集體為原型的長篇小說。

我問他裏麵有不有我,能不能給我瞧一眼。他說有我,但要到完稿時再給我看。後來我經不起好奇,趁他不在,偷偷翻過他的抽屜,找得幾頁殘稿,真的在裏麵看到了自己,把我寫得也讓我挺滿意。

後來再問起他小說的進程,他隻是笑笑。然而直到畢業我再沒看到他的殘稿及定稿了。

不知不覺中便到了畢業之際,Jun在我的留言冊上寫到:“……希望有一天我能到南昌看到一枝成熟、美麗的梅!”

隻是,畢業後一晃數年,他再也沒了音訊。

畢業後曾托同學打聽Jun的消息,卻鮮有人知,他沒有與什麽同學有密切的往來。

畢業一年聚、三年聚、五年聚,他均未參加。

有個同學說集體學習時曾遇到過和Jun在一個鎮工作的同行,問及Jun,同行說他為人處事挺尖銳,便沒有後話。

我又想起我曾偷看他底稿的那一刻,他的字,蒼勁有力,鋒芒畢露,一如他的性格一樣鋒利得刺人,不善變通。

至此,我那顆一直希望他過得安穩的心,又多了一份憂慮。

在人生旅途中,像Jun這樣讓我念念不忘的、牽掛的人很多。

在這個連感情也不能相信的年代,更沒有幾個人會相信異性之間還存有純友情。

但請不要用惡俗的眼光批屑我們。

Jun於我,是同窗,是至友,一如在遠方工作多年不曾見麵在心裏一直惦念的兄長。

我無他求,隻希望Jun和所有我牽掛的人都能過得幸福,也希望他們能像我在心裏念叨著他們一樣念叨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