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幸好你在（4）
臨晉柏這話說的很難聽。
我瞪大的了眼睛看著他，他冷哼一聲，“我可不認為我說的是假話。”
“再說，陸淺川，你還能懷孕嗎？”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陸淺川呆在原地。
陸淺川結結巴巴，“你……你……你怎麽知道的？”
她說完，不敢麵對臨晉柏的目光，她拉著我，急急忙忙的叫了一輛出租車。
我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我似乎知道那麽點苗頭，就那麽一點駭人的想法。
許是我盯著陸淺川的目光太明顯，她的情緒開始激動，她抱著自己的頭，嘴裏念著說著，“不要問我！不要問我！不要問我！不要……”
“司機，去市中心醫院！”我看陸淺川的表現越來越不正常，趕快讓司機掉頭去市中心醫院。路上，陸淺川仍然碎碎念著，而且，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恐懼，越來越陌生……她不認識我了……
我連拉帶扯的將她拖下出租車，將車費給了司機後，抬頭看見了對麵馬路的易暮驊，我忽然有些分神了，他怎麽在這裏？
誰知道就這麽一次不注意，陸淺川就掙開了我，向馬路中間跑去。
即使這裏不是高速公路，可這裏的車速比平常街道要快得多，陸淺川就這麽瘋瘋癲癲的跑進去，一輛麵包車急刹車，在距離她僅僅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陸淺川被麵包車帶來的風刮得臉頰生疼，她也不顧什麽，就是直直的往前衝。
易暮驊應該是看見了像沒頭蒼蠅的陸淺川，他一個箭步將陸淺川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我站在對麵的馬路，硬幣在我的手裏忽然掉下來，將我的思維拉回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見陸淺川安分的在易暮驊的懷裏有點不開心，我曾經翻過陸淺川的日記，為此我被陸淺川和父親冷眼相待了近乎半年。
但我清清楚楚的記著，那段內容：200X年7月3日，小易向我告白了。
每次能讓陸淺川寫上整整一頁的日記，7月3日卻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最開始我不知道小易是誰，但是現在我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帶“易”字，也隻有易暮驊了。
也應該隻有易暮驊能製住陸淺川，他護著陸淺川，小心翼翼的到我這邊來，他看見我，輕輕的笑了笑，露出兩顆白色的門牙，他說：“巧的很。”
我擺著一張臉，眼睛不斷的瞄向陸淺川拉著他不放的手臂，我的語氣有些衝，“不巧不巧，在醫院這倒黴的地方遇到，是要沾黴氣的。”
“嘿嘿。”易暮驊笑得很憨厚，他抽了抽自己被陸淺川抓的緊緊的手臂，有些無可奈何，“看來我得去沾沾這個黴氣了。”
我帶著他們，向原來就是陸淺川的主持醫生的陳醫師走去，陳醫師最近沒有什麽事情，他坐在辦公室裏，他沒有開空調，反而泡了一杯熱茶，牆上幾個大字龍飛鳳舞——心靜自然涼。
易暮驊正在安頓陸淺川，而我坐在陳醫師的對麵，開門見山道：“陳醫師，作為醫者，你不應該瞞著病人的家屬什麽東西吧？”
陳醫生用他那渾濁的眼睛，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才安靜下來的陸淺川，他暗歎一聲，隻能將事情全盤托出。
“我們當初給陸小姐進行體檢的時候，就發現了陸小姐曾經用藥物流產過，但是陸小姐那時是意識的清醒的，她一直哀求著我們不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我們同情陸小姐那樣的遭遇，並且也知道陸小姐的不容易，於是便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她……不能有孩子了嗎？”我小聲的問道，我知道陸淺川是挺喜歡小孩子的，我剛出生那會兒，媽媽說姐姐就一直呆在我的身邊陪著我。
陳醫師愣了一下，嚴肅的說：“想要有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們已經確定了陸小姐，絕經了。”
事實就是這麽殘酷，它怎麽會眷顧誰？
晚上，易暮驊和我們一起回到了我家，媽媽和爸爸都坐在家裏，父親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母親淡然安靜的吃著飯，氣氛有些詭異。
父親一看見我，就用惡毒的語言說道，“幼蓉！你有沒有腦子？！我出去的時候是怎麽跟你說的？我叫你不要讓淺淺出去，你怎麽就不懂呢！你還是不是我的孩子？！”
“啪——”媽媽忽然重重的將碗放在桌子上，她偏頭，怒目圓睜，“蓉蓉的做錯了什麽嗎？帶淺川出去好好的散散步有什麽錯？”
我靜默的站在原地，下午我出去之前，給媽媽發了一條短信，說是帶陸淺川出去散散步，但是我沒有發給父親，我知道他是不會同意的，再說，我們又不是真的去散步。
“好好好！”父親氣得渾身發抖，像是篩子，他連說了三個好，用眼神狠狠的剜著母親，“連你也來氣我！”
易暮驊輕輕拉了拉我的袖子，他低聲說道：“我先走了，你……”
我拉住他的手，緊緊的，我甚至感覺我的指甲在他的皮膚上掐出幾個印來，我堅定的說：“帶我走。帶我一起出去。”
父親聽到我這樣的話，用手指著我的鼻子，“你也要學淺淺那樣來氣我嗎？你是誰？你給我滾出去！不需要外人來看我們家的笑話。”
他口中的外人，就是易暮驊了。
易暮驊回握了一下我的手，嘴角帶著那樣安定的笑容，走出我的視線。
他沒有帶著我一起出去。
父親和母親的對峙仍然在繼續，而陸淺川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她，除了我。
我就這麽看著她走進了廚房，並且拿起了水果刀，對上我的目光，她的眼神幹淨清澈，但是，她再也不是一個幹淨的人了。
我不知道陸淺川最後怎麽樣了，我知道的一件事情——陸淺川自殺了。我親眼目睹了她將水果刀插進小腹的場景，但是，我沒有出任何聲音阻止她。
想死，應該對準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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