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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句報答封紹並沒在意,轉身便要走,然而卻被那男子一手抓住,而且力道竟然十分不小。他眉頭一皺,正要出力掙脫,對方又鬆開了,說了句“等我”。

男子沒叫封紹等太久,他矯健的一撲,霎時化作一具火紅的妖獸,龍首豺身,怒氣四溢的將地上那灘血泥撕得灰也不剩。做完這些,他轉過身,正見封紹盯著自己目不轉睛,於是歪了歪頭,又變作了人形。

“你說你要報答我?”封紹問得十分淡定,其實已經大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男子點點頭。

“做我的靈寵罷。”封紹眼睛晶亮,聽說睚眥有恩必報,有仇必複。

男子愣了愣,然後看了看地上女人的屍首,道:“但我答應做她夫君來報答她。”

封紹眼珠一轉,笑道:“她已經死了,不需要丈夫了,我幫你殺了殺她的人,你如果要報答她,也該先報答我。”

“是嗎?”男子的語氣平鋪直敘。

封紹點點頭,男子便拉起了他的手覆到自己的眉心之處,並沉啞的叫了一聲:“主人。”

封紹的內心絕對不如臉上那麽平靜,不僅是因為找到了傾心已久的靈寵,而是對方如此牛高馬大,彪悍凶伐,卻如此乖巧聽話好忽悠,這種滿足感遠非收了一隻睚眥可以可比。

他滿意的將血化入對方眉心,眼見形成一道紅炁,又化作虛無,於是掐訣一點,順利結契。心中略一感應,便就感應到了這隻靈寵,睚眥似乎也有感應,抬眸望向他,聲音已久低啞:“主人。”

“真乖。”封紹這才喜形於色,笑出一口大白牙,然後翻出一件道袍來他,“喏,穿上罷,你也不要太引人注目了。”說是如此說,他的目光卻是毫不遮掩的上下梭視,不錯不錯,這身材與小白有的一比了。

想到小白,封紹算算,差不多也快一年了,那廝應該從陣心裏出來了。如此,他也沒有耽誤工夫,抱著蘑菇,領著睚眥上路了。路上免不得要交流感情……

“做什麽要報答她?”

“她給我一碗飯。”

“你做她夫君多久了?”

“一天。”

“都做了啥?”

“脫衣服。”

封紹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睚眥轉過頭,一手開始扯腰帶,“你也要我脫衣服嗎?”露出半截解釋的胸膛。

封紹掩飾心中火熱,淡定挪開眼:“不必了,我有夫……道侶了。”

睚眥:“哦。什麽是道侶?”

封紹:“就是修者的伴侶,一生一世這樣。”

睚眥:“那就是你有丈夫了。”

封紹:“……是妻子。”

睚眥:“哦。”

封紹:“我給你取個名字罷。”

睚眥:“嗯。”

封紹:“川儀。”

睚眥歪頭:“我穿了。”

封紹點頭:“我知道,這個名字就是提醒你,隨時要記得穿。”

一行三人回到昆侖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封紹抱著蘑菇,帶著川儀剛從傳送陣中出來,守陣的弟子便驚呆了,盯住封紹懷裏的繈褓不放,還有弟子則看著川儀。

“恭、恭喜師叔!”

“恭喜?”封紹不解,他並非沒注意到他們的異色,不過急著帶蘑菇去與顧淮報備,便也沒多言,隻頷首點頭示意當做招呼,然後便禦劍直往虛無峰去了。

“不過短短一年,師叔他居然……”弟子甲難掩驚色。

弟子乙連連點頭,“肯定是被當年丹青仙子的事刺激了,如今找道侶都不敢選女修了罷?”

弟子丙有些不敢相信:“不會罷,那人說不準不是師叔的道侶,長得這樣粗獷,哪裏配的上師叔呢?”

弟子甲斜眼:“這你就不知道了罷,兩個男子雙修怎能與女子相較?說不準師叔就喜愛這樣的。”

“但是……男人怎麽生子?”

“說不準師叔就是瞧中那大個子天賦異稟?”

“有道理有道理,若不是合籍了,這傳送陣哪能輕易進來……”

“就是就是。”

若說當年虛無峰丹青事件還有什麽影響,估計除了讓昆侖弟子更為努力修行,就是更喜歡說話了,或許是意識到舌戰也有一席之地。弟子們愛說話了,自然也就愛八卦,因為總要找到話題。

眼下,“失婚師叔再尋愛侶,閃電育兒歸家省親”這一重大消息,就從守陣弟子們的嘴裏傳遍了整個昆侖。修者比凡人八卦起來,在傳播速度上也是極有優勢的。

當是時,封白正在鴻蒙峰,泰寅正傳授他昆侖玉符的個中奧妙。

“如此……”泰寅輕輕指點一二,封白就變換了指法,修長的五指十分迅速的掐出法訣,幾乎呈現出虛影,玉符頓時閃現出昆侖之印,然則印上劍影一沉,化虛為實,威壓頓生!

泰寅滿意的點點頭,捋須道:“不錯,果然好天分。這便是昆侖劍了,你以後可以……”

話音未落,便有侍童在外稟道:“真君,封師叔回宗了。”

封白唇角一揚,泰寅卻是皺起眉,哼聲道:“這頑徒還知道回麽!怎不見他過來?”

“真君,聽說封師叔帶著孩子,還有道侶去虛無峰了。”侍童道。

“什麽!?”泰寅臉色赤紅,大驚道:“出去才多久,連道侶孩子都有了?”末了又意識到什麽,怒上心頭:“這頑徒居然敢私相授受,合籍這樣的事居然也不經為師首肯!實在欠打!”

封白的金眸仿若燃起陰火,眼神煞氣滲人,語氣卻是冷淡:“師祖莫氣,何不去虛無峰看看師叔尋的道侶是何等模樣,竟勾得師叔連師祖也拋到九霄雲外。”

“當然要去。”泰寅怒氣衝衝,擺手起雲,將封白也拉了進來,掠空而去。

天衍塔內,封白正要將蘑菇遞給顧淮,蘑菇便開始哭鬧不休起來,兩隻小爪子死死攀著他的袍袖,怎麽也不肯鬆開。

“蘑菇,乖……”封紹溫柔的哄著,麵色和藹得簡直像看自己親生的兒子一樣。

顧淮冷眼看著,忽然問了一句:“這真是泰玄師叔的兒子?”

封紹一愣,道:“自然是,方才我所說的那些俱是事實,而且蘑菇體內的魔珠猶在,不知師兄可否召齊長老,看能否取出魔珠,也好叫蘑菇日後能修得正道,不必再受碧落師伯母那折磨。”

顧淮點點頭,抬手探了探蘑菇的小拳頭,那小臉皺極了,淚汪汪的埋進了封紹的懷裏,叫他看得納罕,若非信任師弟,不然還是得疑心這孩兒是師弟的。

“別說這魔珠難取,要是真取出,這孩子未必能活得了,便是活得了,他體內如此厚重的魔氣,隻怕是難返正道了。”顧淮臉色一沉。

“果然如此。”封紹垂下眼眸,蘑菇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瞬的低落,他皺著鼻子發出咕咕嘟嘟的聲音,仿佛是要說話討人歡心的樣子。

這小模樣叫人見了實在心軟,封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兜,惹得小蘑菇直吐泡泡。

這一幕實在太過和諧溫馨,便是素來冷清的顧淮也不由多看了幾眼,沉吟道:“雖然是勝算不大,卻也要試試,還是請長老們來一同計較罷。”

“多謝師兄。”封紹笑說,顧淮別過眼,便將侍童喚進來吩咐道:“去各峰請長老來敘事。”

侍童一走,顧淮的目光落在了封紹身後的男子身上,那男子過於魁梧高大,一身道袍穿在身上顯得十分緊繃,立在他師弟身後仿佛一座沉默的金剛。

封紹正要出言介紹,便聽得塔外傳來一聲怒吼:“頑徒何在!?”

隻憑這份暴躁的聲音,封紹就知道非是他那易怒的師尊無疑,猶在思量是哪裏惹怒了他老人家之際,已有祥雲一朵閃入殿內,雲霧消散之下,“嗤”的一道火光便狠狠劈來!

伴隨著泰寅的怒氣,肯定是有教訓的,這點封紹其實早有準備。

但川儀並不知情,他眼見有威脅逼近封紹,便盡職盡責的擋了上去,他手無武器,但反應靈敏速度絕佳,將封紹一撈入懷,便挪轉躲開,叫那火芒劈向那青石地磚。

在封紹、川儀看來不過是忠仆護主,但落在泰寅眼裏就遠不是這麽回事,眼見那個大個子將封紹親密的抱住,而封紹懷裏還真有個嬰孩!他氣得眼睛都快瞪出來。

他養了近百年的愛徒私自找了個道侶不匯報也罷了,居然找的這道侶還是男人!還是長相粗獷,絲毫仙風也無的男人!怎麽配得上他芝蘭玉樹般的徒兒?

泰寅氣得要揮劍斬人之時,已有人先他一步,隻聽得一聲清吟“臨”,便見一道不動明王手印的虛影直接朝川儀罩去。

來勢洶洶,威壓重重,川儀本能的揮掌相抗,但赤手空拳怎可能是九字真言的對手!封紹自不會相見愛寵蒙難,眉眼一眯,當即橫劍相擋,火龍一竄而出,另一手則拉開了川儀。相較於川儀的護主,他這一招才是真正的護,不然冷不丁這麽一下,看似不過如此,實則定要將川儀色身震個重傷。

“你這是發什麽瘋?”封紹瞪向握出手訣的封白,清晰可見的對方一雙金眸中陰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