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祭煉

祭煉鬼壇,是一件十分耗費時間,必須按部就班,且有一定風險的事情,即便王義廷急著報仇,卻也不敢走什麽捷徑,依然隻能按照步驟來,一步一步的祭煉。

香案擺起,鬼壇擺放在鬼母塑像身前。

王義廷盤膝而坐,忽而大聲喝唱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冤鬼厲魂,何處為家?壇中歸處,百解成憂,冤冤相報,血海深仇!”

念畢,聲音遂即低沉了下去,發出猶如夢囈一般呢喃細語,微不可聞。

過了片刻,他一邊念,一邊抬起了右手,將中指放在嘴邊咬破,一滴暗紅色的心頭精血,被逼迫出來,滴落在鬼壇封口的黃泥上。

那暗紅色的鮮血一落到黃泥上,便迅速被吸收滲透進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這樣三滴之後,王義廷才收回了手,雙手捏咒決,繼續念著蚊聲一般的咒語。

有了三滴心頭血的誘引,鬼壇遂即便開始有了動靜。

隻見整個壇身被不斷從表麵滲透出來的黑霧籠罩,並逐漸在頭頂的天花板上匯聚,湧動,一名麵目時而猙獰,時而露出痛苦之色的男子麵容,在黑霧之中沉浮,掙紮,仿若溺水之人一般。

隨著黑霧越聚越多,鬼壇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狗血混雜的黃泥封口像是吹氣球一般,開始凸起,整個壇身也發出悉索的輕微聲音,開始逐漸膨脹,就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正在變大,想要破壇而出一樣。

眼看那黃泥鼓起如同大肚一般時,鬼壇周身纏繞的紅繩,和壇口貼封的符咒終於發揮出了作用,散發出了血色光芒,將壇身和黃泥封口重新鎮住,並壓縮了下去,讓鬼壇恢複了原樣。

唯有那依然源源不斷的從壇身周圍滲出,匯聚在頭頂天花板上,久久不散。

對於種種現象,王義廷心中有數,自然不懼,依然微闔雙目,口中念咒。

被封印在鬼壇中的厲鬼,其實就像是一名餓了好幾天,快要餓死的一個人;當然,這隻是比喻,封印在鬼壇裏的厲鬼,何止是才餓了幾天,應該是從它被封印那天起,就一直被餓著,隻能通過陰氣來吊命。

這陰氣其實就相當於鹹菜蘿卜,精血就是烤的香噴噴的肉排。

前者天天吃,吃三十多年也能填飽肚子,不會餓死,但後者的美味,卻會讓頭一次品嚐到這種味道的人瘋狂。

當然,人即便是頭一次吃到肉,也不可能真變得瘋狂了,但鬼不同,它本身就是各種欲望怨氣的集合體,再加上,人的精血精氣對它們來說都是大補之物,無上仙品,隻要嚐過一次,自然也就再也不想隻靠陰氣存活,會因此而瘋狂,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除此之外,鬼壇對厲鬼來說,也是個枷鎖,以往是因為靠著有限的陰氣養著,沒有多餘的力氣來突破封印,而現在吸收了精血,短暫的獲得了一點力量,自然也就會想要突破這層枷鎖,從而獲得自由了。

兩種欲望疊加之下,讓壇中厲鬼的反抗越發激烈,好在壇口的三道符咒,和纏繞周身浸了狗血的紅繩足夠強力,才能將厲鬼死死的壓在壇中,無法破壇而出,可即便如此,整個壇身也依然是不斷的振動,就好像按摩器一般。

對於鬼壇上的封印,王義廷還是有信心的,倒也不怎麽擔心。

接下來,他就要像是熬鷹一樣,每天都要喂食它一滴精血,吊著它的同時,還要不斷念咒,來折磨對方,簡單而言,就是給一顆棗,就敲一棒子。

最後,就看誰能夠熬得過誰了。

失敗,他自然是身死道消,成功,他便獲得了一隻遠比之前鬼嬰還要厲害的鬼仆。

這是個很艱難的過程,花費的時間按照他的估計,最短恐怕也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這還隻是讓厲鬼簡單聽命,如果想要獲得像以前鬼嬰那樣,能夠操控自如的話,沒個兩三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按照他的看法,簡單的操控厲鬼,也足夠用來報仇了,到時候隻要最大化的激發厲鬼的凶性,讓它自己本能的發揮,應該是能夠報仇的。

至於報仇之後,如何收服凶性大發的厲鬼,他自有辦法。

…………

時間一天天過去,王義廷除了維持一天基本的吃喝拉撒之外,每天都是盤坐在房間裏祭煉厲鬼。

這祭煉方式,說起來也很簡單,基本上就是每天一滴精血喂養,接著就是不斷念咒折磨。

然而,這話說起來簡單,看起來也不複雜,實際上過程卻是十分的艱辛。

畢竟,精血與精氣一樣,是人活著的根本之一,也都是能夠通過類似於人參之類的大補之物,來恢複補充的。

隻是,相較於精氣比較虛無,精血卻是隱藏於血液之中,無處不在,隻有類似於王義廷這樣的修道者,才能夠通過逼迫,將其逼出體外,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即便是咬破中指,也隻是流的普通血液而已。

不過,雖說精血精氣都可以通過進食補品,修養身心來恢複,但這個恢複也是需要時間,有一個過程的,不可能一吃下去,便立即恢複過來,反而這個過程會比較緩慢;修道之人或許會更快一些,但其實也快不了多少。

而一旦失去了精血,也會如同失去了精氣一樣,會變得憔悴,身體易疲勞,頭暈等。

修道之人氣血強大,在損失幾滴精血之後,還能堅持住,但短期內接連損失精血,其實對身體也是一種傷害。

更別提,王義廷除了要動用自身精血祭煉厲鬼之外,一邊還要通過精神與厲鬼對抗,用折磨的方式來建立自己的權威,兩廂消耗之下,僅僅堅持了三天,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畢竟是三十年的厲鬼,被精血勾起了欲望之後,反抗之力遠比以前他祭煉鬼嬰之時要激烈的多,對精神消耗的也就更大。

其實他也是沒經驗,第一次接觸十年以上的厲鬼,一度以為祭煉三十年厲鬼的難度跟鬼嬰是一樣的;即便是難,也應該難不了多少。

而經過這三天的時間,他才恍然而覺,自己心裏雖然想著不要心急,但在行為上,還是有些太心急了,祭煉鬼壇這事,還是得慢慢來。

打定主意,他便暫時中止了祭煉之事,先將自己洗涮整理了一番,遂即便出了門,找了家上檔次的酒樓,一個人點了三十多道菜;為避免麻煩,先結了賬,不讓人來打擾,然後就一個人躲在包廂裏大吃大喝了一頓,這才稍微宣泄了一下這短短三天來的壓力。

吃飽喝足,在酒樓服務員敬仰的目光中,咬著牙簽出了大門,站在馬路街邊,一時間倒是有些茫然了。

如果是以前,他也是忙的很,不是在修煉,消化攝來的精氣,就是遊走在各家各戶的有錢人家裏,給他們做介紹,辯別古董真假,從而賺取費用。

畢竟他隻有一隻鬼嬰,隻能在這些有錢人中選定一家,等折騰的差不多了,再換另一家,所以要說他的正式工作是古董中介,卻也並沒有說錯。

而現在,因為受傷的關係,他推掉了所有的邀請,還找了借口說有事,離開了牙山市;實際上就是躲在家裏養傷。

鬼嬰又被人消滅,新獲得的厲鬼還沒祭煉完成;他才剛剛脫身準備休息一下,不可能才離開短短幾個小時就立即回去,所以仔細想想,他現在確實是沒事可做了。

考慮了片刻,他便想到了自己該做什麽;或許該去宋文成家附近打探一下消息,觀察下情況?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到現在他都還不清楚那晚的對手是誰,現在正好抽空去打探一下。

有了想法,他便直接朝著目標的方向而去。

宋家周圍的環境,他早已了然於胸,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方便觀察,且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然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朝宋家的方向張望。

他自以為自己躲得隱蔽,卻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一個人無意中看見了。

…………

李輕舒也是剛剛才搬來這裏居住的,雖然這棟別墅並沒有空置多久,但她還是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從樓下到樓上,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

正當她提著水桶,準備把自己睡的這間臥室裏向外的玻璃窗擦一下時,就一下看到了一個有些可疑的中年男子,正在樓下的街道上,縮頭彎腰的,朝著這邊張望。

她順著這人的視線望去,發現這中年男人張望的方向正是位於她家左邊的鄰居。

職業的敏感,讓她立即覺得這人心懷不軌,可能是在預謀什麽壞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偷東西!

當即,她便不動聲色的離開了窗戶,一路小跑著下了樓,來到院門,小心觀望了一下,發現那家夥依然還在那伸脖子彎腰的,便悄悄的出了門,繞了一個大彎,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對方的身後。

雖然王義廷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宋家那邊,但他的警惕性還是有的,就在李輕舒來到他背後,距離還有幾米遠時,他便有所覺。

正待轉過身來時,李輕舒的動作卻更加迅猛快速,腳下一蹬,整個人往前一竄,便越過了三四米的距離,伸手抓住了王義廷的胳膊,扭轉身,一個過肩摔,登時一個一百多斤重的大男人,便被砸在了水泥地上,直摔得對方頭昏腦脹,眼冒金星,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