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再遇
高亢的男聲在山間唱了一會兒山歌之後，聲音才漸漸消失。
宋箋秋以為對方是離開了，可沒想到，忽然間察覺到有動靜，猛然轉身望去，嗬斥道：“誰？！”
“哈！是我！不用緊張！”一個聽著有些耳熟的聲音回答道，循聲望去，便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不遠處，正一臉笑容的望著圍聚在火堆前的三人。
“咦？是你！”看到來人，宋箋秋輕咦了一聲，這人竟然就是之前在小鎮裏，在麵館搭訕，失敗後請她們吃了一頓麵和肉的中年男子，記得他的名字，好像叫諸葛修文？
因為跟結拜姐姐諸葛綾有著相同的姓氏，所以她才記得這麽清楚，不然這種無關的陌生人，她早就忘記了。
“是我！”諸葛修文滿臉笑容，看到了被捆在樹幹上的蛇男，卻是不以為意，說道：“我能過來嚐一點嗎？”
“你跟蹤我們？”宋箋秋眯起了雙眼，問道。
“跟蹤你們幹什麽？”諸葛修文驚奇的說道：“跟蹤你們又沒好處！”
宋箋秋抿著嘴，沒有說話，隻歪著頭望著對方，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過了片刻後，才說道：“坐吧！”
“哈哈！多謝多謝！”諸葛修文開心的笑了起來：“所以說，我跟你們有緣！之前能在麵館裏遇到，現在又在這山林裏遇到！不是有緣，是什麽？”
對於這句話，宋箋秋不置可否，任由諸葛修文在篝火前盤膝坐下，然後打量著火上的烤肉，說道：“哎呀！我該吃那串呢？看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
“這串吧！”聽對方如此說，宋箋秋就直接幫忙做出了決定，拿了一串遞給他。
“謝謝！”諸葛修文接過肉串，聞了一下：“嗯！真香！難怪我能老遠就聞到香味，就找過來了！”
“剛才是你在唱歌？”宋箋秋聞言，問道。
“你聽到了？”諸葛修文問道，但又說道：“能聽到也正常，我之前距離也不遠！聽不到才奇怪了！”
“你很厲害啊！敢在山林裏喊的那麽大聲，也不怕吸引鬼獸過來！”宋箋秋說道。
“鬼獸有什麽好怕的！”諸葛修文吃了一口肉串，眼睛不由得一亮，伸出大拇指誇道：“味道不錯！你的技術很好！”
宋箋秋聞言，不由得撇撇嘴，說道：“烤這種肉，又不需要技術，誰來烤都這個味！你也不用拍我馬屁！”
“這你就錯了！”諸葛修文認真的糾正道：“任何的肉——即便是這種隻有表象級的肉，想要烤好，還是要技術的！被高溫驅散的氣息太多了，不好，太少了也不好，唯有剛剛好幾種氣跟魂力混合在一起，才是味道最好的時候！”
宋箋秋扭頭看了這人一眼，感覺這中年大叔說的跟真的一樣，一臉認真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算了，她也沒心思追究，隻小口小口的吃著肉，然後說道：“少說廢話了！還是吃你的肉吧！”
諸葛修文見此，卻是不以為意，反倒無聲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然後吃起肉來。
“鬼獸吸引不來，倒是山鬼，聽到山歌，還是有可能吸引到的！”
說完，不等宋箋秋發問，他扭頭看了眼被捆在樹上，無精打采的蛇男，問道：“你抓了這人，是想問這些人為什麽要追殺她嗎？”
這裏的她，自然指的是淵璃了。
聽到對麵的中年大叔說起自己，正在吃肉串的淵璃一下緊張了起來，肉也不吃了，就睜著一雙金色豎瞳的蛇眼，隔著篝火望向對麵。
“你這麽清楚，還說不是跟蹤我們！”宋箋秋說道。
“誒！不能這樣說！”諸葛修文說道：“我真沒跟蹤你們！我之所以知道這事，是在麵館裏看到這女孩之後，就知道了！”
“噢？看來你好像知道不少事啊！”宋箋秋聞言，有些驚訝的問道。
“知道的，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多些！”諸葛修文笑道：“想知道嗎？”
“你要願意說，那就說吧！”宋箋秋聞言，一下警惕起來，因為一般人如此說的時候，都是想要提條件了。
“唉！你怎麽就這麽不相信我？我就是這樣一說而已，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了！”諸葛修文看出了宋箋秋的反應，歎氣說道。
“廢話！我們總共才見了兩次麵好麽！讓我怎麽相信你？”宋箋秋沒好氣的說道：“我能讓你坐在這裏吃烤肉，也已經是相信你了！”
“嗯！如此一想，倒也是！”諸葛修文想了想，點點頭，倒是同意了下來：“既然如此，那我就簡單說下吧！其實，這事說來也不複雜，千百年來，類似這樣的事情不過是在不斷的重複循環罷了！”
說完，他望向對麵的淵璃，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女孩是叫淵璃吧？”
“嗯！”宋箋秋看了淵璃一眼，見後者將頭埋了下去，便點點頭，承認了。
“那就沒錯了！”
諸葛修文說道：“在這片岐山山脈之中，住著陰間主要的蛇妖一族！他們遠離人類城市，在林中開山而居，基本上過著與世無爭，外人不知的生活。……”
“……統治蛇族的，是四王蛇，分別是赤煉王蛇，黑曼巴王蛇，烏梢王蛇，莽山王蛇！之前，這四大王蛇共同統治著幾乎整個陰間的蛇族，勢力極其龐大，少有叛亂之事——當然，即便是有叛亂，外麵也沒有人類能夠知道，畢竟，山林對於我們人來說，很危險，而偏偏這些蛇族就住於山中……”
“……後來，幾年前，不知從哪來了一個自稱是八歧大蛇的老頭，說要統治整個蛇族，立他為王。這老頭很厲害，利用自己的修為境界，又不知怎麽說服了黑曼巴王蛇，強行將其餘三王蛇收於座下。當時具體情況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反正之後四王蛇都為蛇王效力！後來，不知赤煉王蛇為何，忽然反叛，結果全部赤煉王蛇族被圍剿一空，隻剩下族長的女兒，淵璃逃了出來！”
“不是這樣的！”
諸葛修文才說完，宋箋秋都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意見，一直沉默不語的淵璃，猛然間站了起來，情緒激動的反駁起來：“我們赤煉王蛇不是反叛！是為了族人抵抗！他們才是叛徒！聽命於一個外人！他們才是！！”
淵璃顯得很激動，一邊怒吼著，一邊留下了眼淚。
宋箋秋見此，心底忍不住歎息，而諸葛修文，卻是慢條斯理的吃著肉，在淵璃說完之後，才開口說道：“你們自己不這麽覺得，但在外人看來，確實是如此！”
說完，他又笑道：“當然，我能理解你們赤煉王蛇的心情，明明四蛇王族相安無事的統治整個蛇族幾千年，突然來了個老頭，就說要成為蛇王，相信誰也不會服氣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加了一根木材在火堆裏，繼續說道：“我相信，赤煉王蛇想要反抗八岐蛇王，已經計劃很久了，估計也是聯合了另外兩支王蛇族，才動手的吧？但最終，卻是赤煉王蛇被滅族，其餘的蛇族，現在卻反過來追殺你了！”
“……在外人眼裏，你們赤煉王蛇就是反叛者！”
“不管是反叛者好！不是也好！我會為我的族人報仇的！”淵璃冷靜了下來，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重新坐下，卻是狠狠的吃著肉串，像是把這肉串當成了自己的仇人一般。
“嗬嗬嗬！”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輕笑聲，幾人循聲望去，便見原來是俘虜蛇男在笑。
在引起幾人的注意之後，蛇男才開口說道：“你們敢跟八岐大人作對！都得要死！”
說完，目光落在淵璃身上，說道：“你也要死！什麽狗屁赤煉王蛇，敢反抗蛇王大人的統治，就要統統殺光！你是不知道蛇王大人的厲害！你就算再修煉個幾百幾千年，也永遠都不可能報仇的！哈哈哈！”
要不要這麽狂熱啊？都成階下囚了，還敢這樣放狠話！真不知道該說是傻，還是勇敢！
宋箋秋有些無法理解這種死忠，但淵璃卻在聽了這番話之後，發出憤怒的嘶嘶聲，衝了上去，扭身一轉，粗壯的蛇尾便像是鞭子一般，抽了過去。
蛇男被捆在樹幹上，避無可避，眼睜睜的看著蛇尾抽在了身上，當即發出一聲慘叫，本就虛弱的魂體再也堅持不住，消散了。
之前宋箋秋留這個活口，就是想要從這蛇男身上獲得關於淵璃的消息，但現在既然從諸葛修文口裏獲得了，那這蛇男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價值了。
淵璃殺了這蛇男，她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滅族之仇，真是勸說的理由都沒有。
見蛇男被拍散後，宋箋秋才扭過頭，望向諸葛修文，上下打量著對方，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叔，你是做什麽的？”
不管做什麽，都不普通吧？
之前他自己都說了，蛇族住在這片岐山山脈之中，甚少外出，外人也難以靠近，根本就無法得知蛇族的消息，但這位大叔，卻好像十分清楚蛇族內部的情況，幾次重大的叛亂都能夠說的這麽清楚，要說自己身份普通，那才是怪事！
“大叔？”諸葛修文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對於這個稱呼有些介意。
“不叫你大叔，還能叫什麽？”宋箋秋用一根樹枝撥動著火堆。
雖然她知道，陰間的人都能夠活個幾百年的，換陽間去，估計都要叫老老老祖宗什麽的，但這樣的稱呼，真能叫出口嗎？還不如直接就按照外表年齡來稱呼算了，反正叫大叔，肯定還叫年輕了哩！
“好吧！大叔就大叔吧！”諸葛修文感覺也挺有道理，說道：“我就是一個流浪者啊！還能是做什麽的？”
“是嗎？”這樣的回答太敷衍了，宋箋秋自然是一百個都不信。
“當然！”諸葛修文信誓旦旦的說道：“我就是比較喜歡往山裏鑽，正好認識點山鬼啊什麽的，才能知道這些事的！”
咦？如此一說，倒是挺有可信度的！畢竟之前他可是在山裏唱了山歌的，這種山歌，如果不是山鬼的話，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但即便如此，這諸葛修文的身份還是不簡單！她可不會簡單輕信！
“你見過山鬼？”宋箋秋問道。
“當然見過！”諸葛修文得意的說道：“我還跟他們談笑風生呢！不然我唱的山歌是從哪裏來的？山鬼一般隻對自己友好的人，才會教他唱山歌的！”
“真的？”宋箋秋問道。
“不信？你問這小丫頭吧！”諸葛修文示意了一下淵璃，說道：“同樣是住在山裏，山鬼和蛇族屬於打交道最多的人了！我相信這小丫頭應該是認識不少山鬼的！”
宋箋秋聞言，望向淵璃，後者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宋箋秋轉過頭來，有些驚異的問道：“聽你們這說，山鬼好像不隻一個人啊？有很多？”
“多！”諸葛修文說道：“好幾個大家族呢！陰間各處的山林之中，都有山鬼家族生存，隻區別於大或者小，多或者少罷了！”
“那我怎麽聽說山鬼都喜歡獨來獨往的？”宋箋秋想起趙浚的話，問道。
“如此跟你說的，肯定是一個獵人吧？”諸葛修文笑道。
宋箋秋點點頭，承認了下來，趙浚不就是獵人嗎？
“山林深邃，可遠比荒野平原要複雜麻煩的多！而且越往深處，鬼獸就越厲害！獵人整天砍樹狩獵的，哪裏會深入進去？大多數隻偶爾在林中看到孤身一人的山鬼，便說山鬼喜歡獨行了！”
諸葛修文說道：“實際上，山鬼都是跟外麵的村子一樣，群聚而居，在林中修建山寨，除了地方不同，其實也沒什麽兩樣！”
果然如此！
宋箋秋了然的點點頭。
“你要是好奇，要不要跟我去見見山鬼？”諸葛修文忽然做出了邀請。
“你要去見山鬼？”宋箋秋聞言，頓時好奇道。
“當然！我進山就是為了找山鬼！”諸葛修文笑道：“這下你相信我不是跟蹤你的吧？”
宋箋秋撇撇嘴，不置可否。
“我這次要去的山鬼寨，那小丫頭應該是很熟悉的！”諸葛修文又提起了淵璃。
“我熟悉？”淵璃聞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醒悟道：“是葉山鬼嗎？”
果然，蛇族跟山鬼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