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漫畫裏的線索 老畫家

第一篇漫畫《自製肉醬》中的死法對應的是我養父鄭國堂的遇害,那麽這一篇《失控》很明顯的對應的就是周天義的死——五馬分屍。

我伸了一個懶腰,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不禁有些佩服自己,才不過三個半小時的時間,我就寫了近一萬字的小說內容,我這打字速度可能比起大部分專職的網絡作家也不遑多讓了吧,縱然我是將現有的漫畫改成文字,不需要太多構思,但是我可是聽說,許多的網絡作家的作品也是抄襲出來的。

當然,這種對我而言的極速碼字,帶來的後遺症也是十分大的,我現在的右邊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而雙手手腕也有微微的酸痛感覺。

算了,休息休息,上衛生間解個手,然後點個外賣隨便吃點什麽,按照我這個速度,應該在兩三天時間裏就能把十二篇鬼故事複原出來,勞逸結合就行。

廉租房衛生間的窗戶對著外麵,此時外麵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初秋獨有的中雨,而這個廉租房的燈炮因為許久沒換閃爍個不停,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這樣的氣氛讓我這個經曆過太多凶案的齊魯男人,也不禁有些發怵。

況且,不知道是為什麽,仿佛越是這種壓抑的環境,越是能勾起我對靈異小說創作和恢複的感覺,我的大腦不禁又開始回想剛才創作的那篇《失控》。

《失控》我記得並不算是我的得意之作,相反,我當時畫完失控以後,覺得其恐怖程度不高,還特意的曠了一天的課在網上搜索其他國家的恐怖漫畫尋找靈感。

但是此時此刻,在衛生間裏,我卻突然覺得《失控》中的木偶長相設定,有些細思極恐。

當時的我,怎麽會有那麽多靈異的靈感呢?

就在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習慣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原本寂靜又詭異的環境裏,本身就有些脊背發涼的我在思索著靈異故事,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真的會嚇死人。

我差點被手機鈴聲嚇死,手上的手機也差點被我下意識的甩飛出去。

我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什麽好心情,拿起手機,也不看來電,便是接通,沒好氣的說:“什麽事?!”

“你心情很糟?”電話那頭,卻是傳來了段蘭芝的聲音:“也對,因為周映蓉麽,是吧。”

“啊,不是,我沒想到是你,我在想事情,被打斷了……”我一聽是段蘭芝,連忙是清醒了過來,有些患得患失的說。

“行了,不用解釋了,我又不是不能理解。”段蘭芝說:“我有件事給你說,不過既然你不在狀態我就再等等,你不能總不在狀態吧,傷心難過總有個頭吧?”

我還想解釋什麽,腦子裏卻突然蹦出了另一個想法,我必須完全清淨的把這十二篇靈異故事快速複原出來,期間最好不要受到任何打擾,比如像剛才那樣,如果我正有靈感的時候被鈴聲打斷,那無疑是相當致命的。

於是,我對段蘭芝回應道:“三天吧,到九月八號,這三天我就住在廉租房裏,手機禁音,白天隔一個小時會看一次手機,有事發信息,急事的話就直接來找我,好嗎?”

“好。”段蘭芝很是幹脆的同意了,然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加油!”

隨便吃了點東西,應付了一下腹部,旋即看向了漫畫。

但是看了一小部分,我便是又把漫畫文件關閉了,倒不是說第三篇漫畫有多麽恐怖,事實上,第三篇漫畫因為我當時有心理負擔的創作,其恐怖效果還不如第二篇《失控》,但是剛才已經被嚇過一次了,我有些心力交瘁了……

算了,明天再說,這種關於靈異題材的創作,無論是漫畫還是小說,都還是放在白天好一些。

9月5日一上午,我便是坐起身子,打開電腦,開始了第三篇漫畫的改編。

第三篇漫畫,有一個很是普通的名字《老畫家》:

(一)

“哢叱哢叱”的奇怪聲響,再次讓我從夢中驚醒,聲音很是細碎,卻十分尖銳,像是老鼠在啃食什麽硬物,但是我之前已經再三確定過了,四合院裏沒有老鼠,隻有通體花白的大白貓。

我確定了,聲音是從西廂房發出來的,那個奇怪的老畫家,他從來不讓我進他的房子,那裏麵一定藏著什麽秘密。

我明天一定要把他支出去,然後看看他房子裏藏著什麽秘密,畢竟我是房東,我對租客的情況有知情權,縱是他租住廂房的時間,比我回國的時間要久遠的多。

我叫劉喬河,是一位海歸,目前在西山居景區的曹雪芹故居旁的四合院農家樂當老板。s173言情小說吧當然,這個四合院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確切的說,是我父親的爺爺留給我們子孫的。

據說,這個名叫“劉賢居”的四合院,追溯起曆史來,甚至比曹雪芹故居還要悠久上十幾年,已經算的上是曆史遺跡了,因此這裏雖然房價很高,但是也是有價無市,往往愉悅一個房間的居住權,要提前一年以上,這裏住一天的價錢比得上五星級飯店的標準間,也正因如此,雖然我在國外留學學的是美術學,但是回國卻搞起了這風馬牛不沾邊的“旅遊業”。

父親臨終前曾告訴過我,無論如何,也不要趕西廂房的老畫家離開,甚至不要去幹涉他的生活,當然,我覺得這個老畫家沒有什麽生活,他除了上廁所會出來西廂房,其餘時間無論是作畫還是吃飯睡覺,都是在西廂房裏,換句簡單的話來說,他似乎永遠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該用什麽辦法去支開他呢?好吧,隻能試一試這個辦法了。

第二天我起了一個大早,天還沒亮,我便是來到西廂房門口,用手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西廂房的房門便打開了,展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滿是溝槽,溝槽間仿佛都能夾起黃豆的蒼老麵頰。大概因為長期接受不到陽光照射的關係,他的皮膚呈現極其不健康的褐黃色,而他的身板,也大概是因為年齡的關係,弓駝著背,仿佛背著什麽沉甸甸的東西一般。

真不明白,他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他用渾濁無比的雙眼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來我是什麽人一般,問道:“是小劉吧?什麽事啊。”

他說話間卻是沒有分毫讓開門讓我進去的意思,甚至在我向屋內打量的時候,他還正好用那佝僂的身體擋住我的視線,我隻隱隱看到昏暗的廂房裏,有一個畫板,畫板上的畫紙塗滿了紅色的顏料。我一直以為他是畫國畫的,沒想到那個畫紙上有些西洋油畫的風格。

“小劉?小劉?”他的叫聲叫醒了我,似乎也是提醒我別好奇。

奇怪,明明我是房東,我怎麽在氣勢上卻弱了一大截的樣子?

“哦!高爺爺,有個問題問一下您,請問您是不是本地戶口?”我弓著身子笑著問道。

我隻從父親的嘴裏知道,這個神秘的西廂房房客姓高,至於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包括他多大年齡,包括他是否有家人,包括他的戶口是哪裏的。

這事也怪我,以前想著有錢賺就行了,也沒太上心,而父親又走的比較突然,走之前我也沒有詢問清楚。

“不是,怎麽了?”他挑了挑眉,仰著臉看著我,真不知道他那渾濁的雙眼能不能看清我是誰。

“是這樣的,昨天我去派出所,派出所問我要了住客的資料,問到您的時候我被搞得一問三不知,聽說最近哪裏有個流竄犯來了,我說怎麽可能是您呢,您年紀那麽大,也沒有離開過。但派出所的同誌說,口說無憑,讓您親自拿著證件去一趟,如果不是本地的,還得去辦個暫住證。”我笑著說道。

“你怎麽這麽麻煩呢?直接不告訴他們西廂房裏住著人不就行了?”他有些生氣的說。

“哎呀,高爺爺理解一下我,馬上就要人口普查了,現在都是網絡信息製度,如果真的普查到這裏,發現您又沒暫住證又沒有什麽的,不是更麻煩?”我滿臉堆著笑意說道。

當然,我並不怕他揭穿我,因為事實上我昨天真真切切的去開了一個要展開人口普查的會,要求我們盡快統計流動人口,對長期流動人口督促辦理暫住證,隻不過開會的地點並不是西山居的派出所,而是街道辦事處。

“行了,我知道了,一會我會去一趟。”他說完便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並把房門插銷插上了。

我也裝模作樣的回到了正房,眼睛卻是死死的從窗戶小縫中看向西廂房。

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李老頭終於從西廂房走了出來,手撐著龍頭拐杖,緩慢的走了出去。

我連忙走出正房,追了出去,在門口目送著李老頭的身影足足走了兩百米,才回身快步向西廂房方向走去。

二百多米足夠遠了,以他的步行速度,走回來起碼也要五分鍾,五分鍾,似乎就夠我進他的屋子裏溜一圈了。

然而,當我掏出鑰匙後,卻發現鑰匙怎麽也插不到鎖眼裏去,沒想到這個老家夥還換了鎖。

怎麽辦呢?我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突然,我靈機一動,走到窗戶邊上,仔細的從窗外向屋內打量。

西廂房門口有一棵老槐樹,正好擋住了陽光,讓陽光無法照射進西廂房內,此時卻是也讓我無法看清屋內的情況。我隻好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向屋內望去,屋內整潔的令我有些意外,想來年齡大了都比較喜歡整齊一點的居住環境吧。

我的目光隨著手電筒的燈光照向了那個畫板,畫板上果然有一抹鮮紅的畫紙,勾勒並不協調,一眼看去也不知道這幅畫畫的是什麽。

我仔細的搜刮腦海中那些拋之已久的美術學專業常識,也想不到與這幅畫類似的畫風流派,看來這個李老頭是有自成一派的本事。

這幅畫雖然看似起底很隨意,但是卻隱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雖然不明白他畫的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卻讓我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這畫會動一般。

猛然之間,我看到一隻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確切說是窗子裏麵,將窗簾狠狠的拉住了!

我嚇得猛然退後了幾步,但我確定我沒有看錯,雖然沒有看清這隻手的主人,但是……這裏麵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二)

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李老頭會把他藏在房子裏?這難道是李老頭足不出戶的原因?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足足魂不守舍了一天,以至於李老頭回來以後,我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我不由有些擔心,那隻手臂的主人會不會告發我?但是,顯然沒有,李老頭還是李老頭,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狀?

這天夜裏,奇怪的聲音今天沒有出現,事實上,這個聲音不是每天都出現,不然想必也不會有遊客願意住進來,但是我腦海中卻反複回**著那個記憶,那個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

徹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便打電話給了肖東,我在出國前最好的哥們,他目前也在西山附近工作,是西山居景區消防隊的隊長。

電話撥通以後,我便將我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講給了他。

他聽了以後,沉默許久,道:“不說他屋子裏藏沒藏著人,據你描述,他已經至少八十歲以上了,超過平均壽命了,如果他天天這樣足不出戶的,哪天死在你家西廂房了你都不知道,如果發現的晚了,恐怕你家就沒人願意住了。”

“對,就是這個理,上學的時候我記得你主意最多,幫我想個辦法唄。”我說。

於是,電話兩方都陷入了沉默。

很快的,我們有了新的主意,不過卻不是肖軍想出來的,而是我想出來的。

第三天,肖軍便是帶著一隊消防車,來到了“劉賢居”門口,接著,我便是聽到了肖軍的高嗓門很是不客氣的喊道:“老板在嗎?老板在不在?!”

我連忙迎了出去,裝作互不相識的模樣,這也是我們計劃好的。

“市裏下了文件,秋天是火災高發期,我們來檢查你們的防火設施合不合格!”肖軍裝模作樣的說。

於是,我、東廂房遊客、倒座房的遊客,以及李老頭,都被消防隊員們紛紛“請了”出來。

我偷偷的觀察李老頭的表情,卻發現他神態自若,仿佛並不擔心被發現什麽似得,不應該啊,我明明這兩天一直注意院裏的監控,並沒發現他房子裏出來過什麽人,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麽詭異的舉動啊?他真的不怕自己的秘密被發現嗎?

不管了,一會就真相大白了!

房客們都在院子中等著,而我,作為產權所有人,是“必須”得跟著消防隊進行檢查的,為了不引起李老頭的懷疑,我們先從倒座房開始檢查,接著是東廂房、而後是主房,最後才是李老頭所在的西廂房。

我們如同事先約好的,每一個房間都檢查五分鍾,而且是閉門檢查,這樣等我們搜查西廂房的時候,不會顯得太突兀。

終於來到西廂房,打開房門,一股黴腥味道便是鋪麵而來,仿佛這裏許久都沒有人住過一般。

我們在屋子裏小心的檢查,令我大跌眼鏡的是,並沒有發現任何多餘的人,刻意的物品,我們還特意將床底下的箱子打開,發現裏麵放滿了卷軸,都是李老頭的畫。

“哥們,你是不是看錯了?”肖軍對我也有些懷疑。

“沒有。”我很是肯定的說著,同時拿出了一枚米粒大小的微型攝像機,放在了窗戶上一處很不起眼又不容易被打掃的格欄上。

肖軍顯然知道我放得是什麽,便是對身後的消防員道:“滅火器,對,拿來,就掛在劉老板指著的位置上。”

走出院子,肖軍當著住客們的麵,對我說:“劉老板,您的安全意識還有待提高啊!”

我連忙點頭應承,一切都顯得那麽的滴水不漏。

(三)

時隔了兩天,半夜,我突然再次聽到了西廂房那詭異的聲音。

我連忙坐起身,打開電腦,選擇遙控監控設置。這兩天,我時不時打開監控,但發現李老頭並沒有什麽異常舉動,吃飯睡覺畫畫,而那個慘白的毫無血色的手臂,也仿佛真是我高度緊張所產生的幻覺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很快的,電腦便傳來了西廂房內的畫麵,我看到,聲音的來源原來是李老頭在俺班上切著什麽東西所發出來的,什麽東西被切,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我不禁更加好奇,調整焦距,繼續觀察。

猛然之間,我看到李老頭把手深入口袋,先是掏出了幾隻條形蟲,又掏出了一把有些像是蟑螂的蟲子,接著又是一把蜘蛛,一把蜈蚣,仍在了案板上,然後繼續用菜刀剁了起來。

剁到一半,他還隨手從案板上抓出一堆細肉末,塞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來。

“嘔!”我再也無法忍受畫麵上的內容,衝到痰盂旁,嘔吐了起來,我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怕被李老頭察覺到了什麽。

嘔吐舒服以後,我不再敢去看顯示器上的畫麵,而是背過身去,打電話給了肖軍。

“喂,肖軍,我看到了,那個李老頭是個變態,他在吃蟲子!”我說。

肖軍懶洋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這有什麽奇怪的,也許老頭參加過抗美戰爭,所以偶爾吃點野味,那時候的戰爭條件,你不是沒從黑白電影裏看到過。”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肖軍有些不耐煩:“我最近頭有些疼,明天一大早得去醫院拍腦ct,等結果出來再說。真是的,高中那會,我記得你看貝爺節目看的挺帶勁啊。”

“那不一樣。”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電話那頭被掛斷的聲音。

這一夜,注定又是未眠之夜,我腦海中兩個想法在打架,一個想法,這個李老頭是不折不扣的變態,另一個想法,或許真如肖軍所說,李老頭隻是有些怪癖而已。

(四)

一夜無話,太陽剛剛升起,我隱隱有些睡意的時候,我的房門被敲響,當我從開著的窗口看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足不出戶的李老頭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

不會,他老眼昏花,怎麽會發現那個藏在滅火器後麵的微型攝像頭,我隻是在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放鬆了幾分,然後故作鎮定的合上電腦屏幕,打開房門。

“哦,李爺爺啊,有什麽事情嗎?”我問。

“小劉啊,派出所的暫住證應該辦下來了,我去取一下。”李老頭說:“房門鑰匙我找不到了,麻煩你坐在院子裏等我回來。”

此時大概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的關係,我並沒有多想,便是點頭答應了。

我端著一個折疊板凳坐在了李老頭的房門門口,等李老頭離開有五分鍾後,悄然衝到西廂房門口,打開了房門。

我快速的翻箱倒櫃,並沒有發現什麽,這時,我突然覺得,他那些作畫的原料上次和肖軍一起前來的時候,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想來,那些顏料的顏色似乎很是古怪,氣味也頗為腥臭。

我來到畫板前,擰開了畫板下麵擱置的顏料瓶子,一下子,似乎什麽都明白了。

顏料瓶子裏,裝著的,竟然是一堆各種蟲子的屍體!

就在這時,我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伴之而來的,是李老頭的聲音:“哼,果然你很有問題,不過正好,我的孩子們有了新的食物,不用吃你父親腐爛的骨頭了!”

緊接著,黑壓壓的各種蟲子從天花板的瓦磚縫隙中掉落下來,一下子就將我包圍了起來。

我扭過頭去看向李老頭,眼前的一幕卻讓我呼吸更加急促,李老頭的耳朵裏,鼻孔裏,嘴巴裏甚至指甲縫裏,都鑽出了許許多多形態各異的小蟲!!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下意識的拿出手機一看,來電的竟然是肖軍,我大喜過望,接通手機。

“喂,哥們,你不知道,太恐怖了,腦ct的結果出來了,我腦子裏竟然有四五條大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