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者是我養父

此時此刻,我腦海中似乎隻有一個想法“為什麽他還不肯放過我身邊的親人,哦,對了,他說過,神經病不需要任何動機,他向我挑釁,我一定要親手抓住他!”

“周海生?周海生?”劉警官走到我身邊,用手在我麵前不住的晃動,見我的眼神看向了他,他說道:“請你……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我發出一聲冷笑:“五年前,我父母慘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所有人都這樣說,如今呢?我的養父也慘死了,我怎麽節哀順變!”

說到這裏,我的眼淚又是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唉,我們……”劉警官似乎想勸我,但是卻被我的話打斷了:“我的承受能力比五年前要好多了,多餘的話不用給我多說,等確定我解除嫌疑的時候,告訴我,你們的偵判結果。”

“這……”劉警官有些為難,大概他正在想用什麽措辭穩定我的情緒的時候,走廊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都說了,我是齊魯政法學院派來的實習生,我要求驗屍。”

這個熟悉的女孩的聲音,讓我的神情突然清明了一些,不對,怎麽會是她呢,一定是錯覺。

“對不起啊,你不是重案組成員,目前隻是協警身份,不能參與這次718重案。”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回答。

這個女人的聲音我倒是判斷出來了,就是那個之前為難劉警官的刻板女警。

劉警官皺了皺眉,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沒等我看清門口女孩的長相,劉警官把門又關上了。

“怎麽回事?嘈嘈個不停?”劉警官問。

“她說她想參與718重案的偵查,但她隻是協警。”女警說。

“哦,是你啊,你們老師把你調來也沒給我說一聲。”劉警官似乎認出了那個女孩:“屍體情況很難看,你最好不要去。”

“我就好奇,去看一眼。”女孩的聲音再次傳來,太像她的聲音了。

“那你去吧,但隻能看,不能說不能問,看完就離開。”劉警官的聲音嚴肅了幾分。

“耶!”女孩得意無比。

劉警官重新走進辦公室,見我已經站起身來,歉意的對我笑了笑,語重心長道:“關於案件的進展,我們真的沒法完全給你說,因為案件偵破往往是在不斷的錯誤中前進的,相信我們警方的判斷吧,最終確定結果並破案時,會告訴你,不會像五年前那樣,畢竟那時你還未成年。s173言情小說吧”

劉警官顯然早就知道我五年前的遭遇,這讓我有些欣慰。

劉警官見我終於聽進去了他說的話,笑了笑,然後說道:“好了,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你也聽了。過來核對一下筆錄,沒有什麽問題的話,簽字按手印,然後回家休息休息,整理一下情緒,等待我們的結果吧。”

我點了點頭,簡單的核實了一下筆錄,然後簽字按手印,走完了流程。

與劉警官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告別,我便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嘭!”我被一個身影撞了個滿懷,第一個感覺來自身體,判斷出撞我的是個女孩。第二個感覺來自鼻腔,判斷出撞我的女孩是我熟悉的,卻許久沒見的女孩。

我低頭望去,卻見女孩果然就是那個她,我高中時表白被拒絕的段蘭芝。

隻是,讓我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的是,她怎麽穿上了警服?

“段……”我話音還未落,她竟是一把推開了我,單手扶牆,對著垃圾桶嘔吐了起來。

看她那麵色蒼白,嘔吐的兩眼眼淚直冒的模樣,我有些心疼。我無比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待她吐幹淨了,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了她。

“謝謝。”她接過紙巾擦了擦嘴,然後這才反應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周海生?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還想問你怎麽在這裏呢?怎麽做起警察了?”我心中真的很高興,時隔三年她竟然能將我一眼認出,可惜是在今天這個很不湊巧的日子,於是我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

事實上對於曾經關係極好的人,腦海中的記憶是深刻的,無論多少年過去,對方變化多大,你都可以很快認出對方,不但段蘭芝認出了我,在之前劉警官的辦公室裏,我單是聽她的聲音,就已經猜出了是她。

當然,還會愚蠢的覺得對方沒有多大變化。

看,段蘭芝的變化其實很大,上學時候的她是長頭發,左右耳畔各有一條小辮,一雙眸子大而有神,給人的感覺是俏麗可愛。而現在的段蘭芝,身高長了三四厘米,長發變成了短發,辮子跑到了後麵,而那雙美眸雖然沒變,但是其中眼神卻變得精明幹練。

我猜我的變化不比她少,因為我的變化大多是我刻意為之的。

還好,我們沒有狗血的說上一句:“你還和以前一樣。”

聽到我問她為什麽會做警察,段蘭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笑起來兩頰仍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口中仍是要鑽出兩顆小虎牙,這是我中學時期最愛看她笑的原因。

“咱們五班原先的人都知道我考到了齊魯政法學院,就你不知道。”段蘭芝說:“齊魯警官學校沒考上,隻能去政法了。”

“哦。”我興奮過後,又有些尷尬,她的性格似乎比高中時期開朗了一些,讓我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起去吃個飯吧?”這是中國人最好的化解尷尬的話,我說出來,才發現時機不對。

果然,她麵色變了變,對我說道:“今天還是算了,剛才看到了一個屍體,被惡心到了,麵目全非的,太可怕了。”

“哦。”我苦笑著點了點頭,看來她不知道她看到的屍體是我的養父的,不然她也絕無可能肆無忌憚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要不去喝點東西吧,喝點酸酸的東西能舒服一些。”她似乎以為我的這聲“哦”的含義是失望,連忙說道。

我點了點頭,答道:“好。”

她的性格的確變化了不少,一路上猶如一隻小麻雀一般的給我講述著我們失去聯係以後的種種,班上誰誰誰上了什麽學校,班上誰誰誰和誰誰誰談戀愛了,班上誰誰誰輟學自己開了公司,班上誰誰誰找了個老公是地產老板……

而我呢,則是扮演一個盡職盡責的聆聽者的角色,並且在適當的時候,發出自己的看法,例如“啊?”“哦!”“嗯!”。

到達這家“原汁源味”飲品店的時候,段蘭芝已經講述了她在學校的優異成績,得的獎等光榮事跡。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她走進店裏,找了一個靠窗位置坐下,我很是自覺的坐到了她的對麵,為她點了一杯檸檬汁,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杯西瓜汁。

“曲老師,我不管,我要進重案組。對,是吐了,但是我又不是學法醫的,第一次見那麽慘的屍體我當然會吐,求你了,再想想辦法,我就想學習學習前輩是怎麽破案的。好,我等你電話。”段蘭芝掛斷了電話。

她對我吐了吐舌頭,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我很疑惑政法學院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學校,能讓她這個原本文靜的女孩變成一個活生生的話嘮。

等兩杯飲料送了過來以後,她輕輕的吸了吸杯中的飲料,酸的皺了皺眉頭,然後看著我問:“一路上都在講我的事情,你還沒有說你的呢,聽說你在齊魯美術學院上學,學藝術的,美女很多吧?”

“還好吧。”我說。

“那你一定生活很有滋味吧?老實交代,交過幾次女朋友?”她開始八卦起來。

“沒有。”我搖頭苦笑。

就在這時,我的電話也響了,我對她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接通了電話。

“喂,我是劉警官,是周海生吧?”電話那頭傳來了劉警官的聲音。

“誒,我是,您說?”我說。

“是這樣,我們剛才臨時開了一個會,決定還是將屍體處理權先交還給你,但是想著你也沒有處理過相關事情的經驗,而且屍體……也沒有什麽全貌,所以你如果不介意,我們明天對屍體進行火化入葬,舉辦一個小型的葬禮。錢由我們出,畢竟這是我們治安不力導致的。”劉警官的姿態放得很低。

“好。”我簡單的回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段蘭芝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怎麽?”我問。

“你怎麽還用這款手機啊,我記得你上高一的時候就在用,怎麽不買一款蘋果手機?”她問。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想換,而且我討厭蘋果。”

蘋果手機,讓我想起了五年前的凶案,因此我討厭蘋果手機。

“你還沒走出來?”她問。

“差不多走出來了。”我答。

“騙人,你現在的性格和出事以後沒什麽變化,說話惜字如金的。”她鼓了鼓嘴,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問道:“你怎麽剛才進了劉警官的辦公室?你不會也是進重案組的吧?不對,你不是學刑偵的。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應聘罪犯肖像畫師?我勸你過段時間再來,這次的案件太慘了,受害人屍體死無全屍啊,臉都找不到在哪,太惡心了我給你講,你絕對受不了……”

“不是。”我打斷了段蘭芝的滔滔不絕:“我是來做筆錄的。”

“做筆錄?你做什麽筆錄?”段蘭芝沒有反應過來。

我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那個死者,就是你說很慘很惡心的死者,是我的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