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紅蓮母女在丞相府裏的地位越來越牢固，在鳳丞相耳邊進言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鳳雪馨心裏很是妒忌，嘴頭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心裏卻早已經將紅蓮給暗罵了幾十萬遍。
“哼，這個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人。在這府裏頭得了一點小恩小惠就覺得自己了不起，真是一個低俗玩意兒。”
鳳雪馨撥弄著發梢，在自己的閨房裏妝弄。
她心想自己誠然比不上這個紅蓮美麗動人，但自然自己要遠遠勝過她。
且不說血統與出身，就連自己的一顰一笑，也要比這個野人充滿魅力得多。
“確實啊，小姐。你看老爺以前多麽寵你啊，老是給你從朝中帶出什麽稀奇玩意把玩。有時日也帶你遊湖看荷的，哪裏像現在哦，天天守著一個房間。”
幫鳳雪馨別釵頭的丫鬟聽到小姐抱怨，自然是順著她的話延續下去。
甭管話的內容是什麽，自己也絕非是對這個叫紅蓮的女人有什麽意見，隻是自己的小姐高興就行了。
小姐高興，自己的日子也就會清閑得多了。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照鏡子的鳳雪馨聽到這話，越發覺得這丫頭說的確實很有道理。之前父親都是對自己萬般寵愛的，可是最近好像都沒怎麽關注自己。除了打聽一下自己的起居住食以外，都沒有給自己帶過一點點小禮物，真真是十分令人氣憤。
“哎，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鳳雪馨自顧自地低聲說著，想著事情出了魂。
自己好像確實被冷落了，就是這個紅蓮的女人出現以後。
別的姑且不論，現在就連自己的父親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不同，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她紅蓮算什麽，她又是什麽身份？！
鳳雪馨越想越氣憤，撅起嘴生氣道：“不要弄了不要弄了，把這些釵子都給我取掉。我現在心煩著呢！”
丫鬟本來也是隨口一說，誰知道自己的主子對這個話題是如此地敏感，看來自己是戳中了主子心腹要害啊。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接著往裏頭撒藥，主子疼了快活了指不定就把自己當心腹來使喚呢。
丫鬟一邊得意地打著小算盤，一邊故意站在鳳雪馨的身後皺起眉。
鳳雪馨借著黃銅鏡看到了身後的丫鬟神情，覺得她是在為自己著想，是和自己同一戰線的人，想著心裏也較為痛快起來。
丫鬟歎了口氣，說道：“小姐，你難道不知道。不是親生的女兒都是心裏往外長的嗎？我不是說什麽閑話，我這是為了你和老爺好，這叫紅蓮的女人身世亂七八糟，指不定哪天就為了某些好處對咱們……”
說完，丫鬟裝作是不小心說漏嘴，頻頻點頭不好繼續說下去。
這話的用意再清楚不過了，正是要慫恿鳳雪馨的憤怒，讓她從中作梗，給如日中天的紅蓮一個下馬威，讓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得到認可。
“對啊，這個女的身世不明不白，我應該跟爹爹好好說一下，免得這等禍水糟蹋了咱家的清淨去處。”
鳳雪馨慢慢地說著，已經陷入了計劃的構想之中。
好一會兒她都抿著嘴，低頭看著自己的裙角，沒有說話。
“小姐你可以告訴老爺，這個叫紅蓮的女人身世不幹淨，小婦養的閨女誰知道是哪裏來的，指不定是從哪個青樓贖出來的呢。”
突然她抬起頭，幽幽地看了一眼這個丫鬟，然後伸出手捏了她的臉蛋一把。
“好丫頭，這等話我自然不好對父親如此道出。不過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可真是一個機靈人。”
丫鬟低著頭，臉上流露出了不喜不狂之情，卻又帶著幾絲柔情。
“都是小姐教得好。”
第二天午後。
在確認了紅蓮母女兩人都不在父親房中之後，鳳雪馨開始了她的計劃。
得知丞相此時正在和朝中大臣們商議早朝餘留下的國內外政要之事，她裝作無意玩耍，路過父親的大院外。
此時鳳丞相正在和各位大臣品著茶，一邊談笑風生。遠遠地看到了穿著繡有牡丹花的女兒，於是急忙放下茶杯，揮著袖子招呼她。
“爹爹。”鳳雪馨甜甜地叫喚著，一臉乖巧地跑向父親。
大臣們也紛紛注目望去，發現這家千金果然是清純如畫，若七月之荷子一般出水玲瓏。
“鳳丞相。貴家千金果然是出生鳳門啊，真是讓我等羨煞啊。”
一旁的大臣們都撫著長須讚歎著，然後和丞相笑言。
鳳丞相見自己的女兒今日打扮得如此端莊大氣，眼見著自己的女兒一天天長大，也確實是深得他的歡心啊。
“馨兒，你今天怎麽會來這裏啊。是不是想爹爹了？”
鳳丞相用手摸著鳳雪馨的頭發，感歎著這個孩子真的是越來越有宮家淑女之氣了。
鳳雪馨抬起頭看著父親，然後又欲言又作罷，轉而嬌氣地喃喃道：“才不告訴爹爹，這是一個秘密。”
鳳丞相聽到這話，覺得這個孩子更是可愛了。
旁邊的大臣也紛紛笑著起身，一一對著自己作揖拜別。
“那就不打擾丞相了，丞相在此時好好享受天倫之樂。我等告辭，明日早朝見。”
鳳丞相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他笑著揮揮手，招呼旁邊的雜役過來。
“快去送一下客人。”
鳳丞相此時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鳳雪馨的身上，這個二小姐平日裏極其討厭出沒這裏，因為這人生人多，喧鬧嬉戲聲也大，鬧呼得很，孩子們都不喜歡這裏。
“馨兒，今日是為何來啊，我要聽聽你的秘密。”
說完，鳳丞相帶著笑意看著自己的千金小姐，眼神裏充滿了寵溺之情。
鳳雪馨一改之前的開心神情，突然先是神色緊張地看著父親，然後呆呆地低著頭。
“爹爹，這不是個好消息，你真的要聽嗎？”
“你要說的是什麽呢。”
鳳丞相一時有些詫異起來，像鳳雪馨這個性子，向來說話都不是扭扭捏捏的，看來是真的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鳳雪馨先是低著頭，然後才開始喃喃地說道：“其實我也是道聽途說得來的了，爹爹千萬不可信。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爹爹你，隻是怕你不知道事情的底細，這個事情才會在府中越傳越離譜呢。”
這話中有話的語調令鳳丞相大為不快。
他為官數十載，這朝中大臣為了給自己開脫罪名所頻繁使用的說話方式，居然從自己的女兒口中說出。
且不說別的，光是這語氣就真真切切地讓自己氣憤萬分。
本想大聲叱喝鳳雪馨讓她說出的，但轉念一想，女兒年齡尚小，涉世未深，也許真的聽到了府中的某些風言風語而蒙蔽了耳目，倒不如聽聽她要說的是何事。
“什麽事情呢，和爹爹說一下吧。”
鳳丞相裝出一副耐心的樣子，麵上平靜地看著這個年幼的女兒。
鳳雪馨心裏暗道，好，爹爹看樣子是上鉤了。現在就等著自己來狠狠地在父親身前揭露這個紅蓮是一個多麽不幹淨的沒地位的女子。
“爹爹，前幾天聽府中丫鬟們在聊府中的大小事務。我就側耳一聽，居然聽到了一個很離譜的事情呢。就是聽說紅蓮姐姐……”
說著，鳳雪馨臉上流露出了一種難堪的難以繼續下去的表情。
“說下去。”鳳丞相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眼神裏容不得半點猶豫。
鳳雪馨有點哆嗦了，心想平日裏一向樂嗬嗬的父親怎麽一提到紅蓮這個女兒就如此上心，竟然臉色大變。
但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隻能繼續說下去。
“聽說紅蓮姐姐，她……不是爹爹你親生的！”
話音剛落，緊接著的就是鳳丞相的勃然大怒。
他一揮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打落到地，落到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瓷片渣子。
旁邊的幾個奴才趕緊迎合了過來，慌張著要收拾地上的破杯子。
他們也很吃驚，一向性情溫和的老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番模樣，這和平日裏的形象是完全不符的。
鳳丞相大聲吃喝道：“不要過來，自己忙自己的去！”
幾個奴才立刻嚇得麵色鐵青，恍恍惚惚地就都低著頭退下了。
而鳳丞相一旁的鳳雪馨此時也是嚇得額頭冒出了汗珠。
盡管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但是真正發展到了這一步的時候，還是令人驚慌失措。
“爹爹……”她慌張地看著鳳丞相，想看父親的下一步意思。
“說下去。”鳳丞相坐在椅子上，沒有移動，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石像一般，不被平日裏的風雨所清洗。
鳳雪馨看到父親的表情如此嚴肅，心想自己的話估計是湊效了。
父親現在一定對自己的話是深信不疑，隻等著自己再稍稍地添油加醋一番，父親和紅蓮那個女人的關係一定是會疏忽掉的，那麽自己自然是可以在家裏由二小姐上位成為府中第一人了。
剛要開口，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來。
“幹脆讓我說下去吧，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