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不動聲色，將茶盞離得遠了些，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那茶葉喝下肚子保險一些。可能是太急著想把那片茶葉喝到嘴裏，沒注意茶是剛上來的，一時嗆得一喉嚨都是熱水，紅蓮的臉也通紅。
落在墨羽的眼裏，隻覺得這姑娘有意思得緊，莫非自己坐在旁邊，她連喝茶的心思都亂了？
好歹是將那茶葉忍痛咽了下去，紅蓮的心裏早把雪梨罵了千百遍，線索放到茶湯裏就算了，為何要用熱茶，害得她差點就變成啞巴了。
“看什麽……”
紅蓮吼到一半便覺得不對了，一是，她喉嚨剛被燙到疼得很，二是，麵前的就是她要勾引的人啊，她怎麽能發火呢。
“姑娘燙到了？我來幫你。”
未及反應，紅蓮看到的就是一張放大的臉，帶著得逞的笑。雙唇一涼，就感覺到他冰滑的舌，輕易地撬開了她的貝齒。她還是想躲的，隻可惜那人察覺到，手攬得緊了些，連帶著另一隻手也有些不規矩。
喂喂！她是要勾引他娶她，不是要勾引他上她啊！
“啪！”
墨羽放開了她，意料之內的一個耳光，這麽烈性的姑娘，他最喜歡。
“我這不是在幫你，姑娘何必恩將仇報？”
這也叫幫人？那她也在這當個姑娘，每天可以幫無數的人。
“你……”
紅蓮一說話，還是感覺喉嚨辣辣的說不出話，反正耳光也打完了，賭氣不和他計較了。
“別讓我……再看到你！”
扔下一句賭氣的話，紅蓮就氣衝衝地走了。
“有趣。”
那天晚上，她穿著夜行衣。一雙眼眸滿是清冷，殺起人來，冷血無情。他遠遠看著，卻發現她是在救人。
麵冷，恐怕心卻是熱的。
今日他果然嚐到了她“火熱”的一麵，滋味很好，他不會放她走遠的。是個能讓他笑的女人，難得。
紅蓮回到成衣鋪，頗有些铩羽而歸的感覺。
這個墨羽，看上去冷冰冰的，吻上去也是涼涼的。不對不對！他根本就是個無賴，也不知道這樣的人，能給墨翎帶來什麽威脅感，非要她去破壞他的聯姻不可。
碧雲遞上衣服，詢問著她出行的情況。
“我今天見到墨羽了。”
“他對小姐印象怎麽樣？”
紅蓮一時有些踟躕，不知該怎麽說，隻能搪塞過去，
“今日我是男裝，與他，並未相識。”
想起來什麽，碧雲從袖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紅蓮。紅蓮疑惑地看了碧雲一眼。
“小姐，這是雪梨姑娘送來的。”
原來是她，紅蓮倒出一粒丹丸，嗅了嗅，清涼丸。算雪梨還有些良心，知道那杯熱茶差點毀了她的嗓子，提前把賠禮送到成衣鋪來了。
紅蓮想想又不開心了，想必當時在大廳裏，那幾個管事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就是想告訴自己樓上那人是墨羽吧。都怪墨翎，給自己看的那幅畫像裏，把墨羽醜化了一些，不然她也不至於認不出來了。
墨翎和墨羽之間發生過什麽
事情，讓墨翎對墨羽這麽的嫉恨啊，紅蓮印象中的墨翎，可是一個把別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間的人，從不將別人放在眼裏。
紅蓮回到府中，絲竹還在一針一線繡著老夫人的物什。看她累了還在堅持，紅蓮提醒她，
“這麽熬著，別把眼睛熬壞了，休息下吧。”
絲竹應了聲，便把手裏的針線收好，一抬頭，紅蓮看著她，眉眼彎彎。
“小姐出去了一日，可是收了好多繡樣子回來？”
被人點到短處，紅蓮怎麽會記得什麽繡樣，下意識看著碧雲。好在碧雲是個機靈的，從帶回來的盒子裏取了一疊繡樣，遞給絲竹。
紅蓮見狀，讚賞地看看碧雲，好樣的。
“小姐喜歡什麽圖樣的？絲竹往後也好注意著些。”
毫不遲疑，她張口就是，
“紅蓮。”
撿著繡樣的絲竹，認真極了，從裏麵尋了一張蓮花的圖案出來。問著紅蓮，
“小姐這個樣子如何？奴婢看著，豔而不妖，配得上大小姐。”
紅蓮拿過一看，也是滿意，便應聲說好。
“老夫人晌午傳過話來，長公主於五日後賜宴，也請了各門的貴女。讓小姐好好準備。”
這便是墨翎在給自己露臉的機會了？不過紅蓮卻疑惑了，她是個外室庶出的，怎麽能輪到她。因此露出幾分羞怯，詢問絲竹。
“絲竹，府裏幾位小姐都去的？”
絲竹在府裏也算老人，一下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柔聲解釋著，
“本來大夫人打算了讓馨小姐和芸小姐同去的，可偏巧芸小姐今日的衣裳讓老夫人惱了，老夫人不叫她出去了，就換了大小姐。”
什麽衣裳，哪就那麽容易讓老夫人惱了，不過是老夫人抬舉紅蓮，給她個露臉的機會。紅蓮突然就覺得，自己討好老夫人的策略是極其正確的。
“那芸妹妹，究竟穿了怎麽一件出格的衣裳，才惱了老夫人，你給容音說一說，容音怕以後也讓老夫人惱了，那容音就在府裏無依無靠了。”
說著，還似模似樣垂下一滴淚，拿著帕子去拭。
絲竹趕忙哄住她，
“小姐如此乖巧，老夫人怎麽就會惱你了。不過是太老爺當年專寵的一個妾，愛穿一身碧藍羅裙給太老爺跳舞，今日老夫人見了，難免觸景傷情。”
紅蓮聽了，連忙怯怯地說，
“那容音以後也不穿那顏色，定不讓老太太看了堵心。”
鳳雪芸一向穿的豔麗，招人眼也是一定的，可今日怎麽偏偏就穿了老夫人不喜的？揣著懷疑，還是等著見了碧月好好問問，她當時在府裏，說不定能打聽出來一些。
“容音喜歡水紅色，絲竹不放做幾身蓮紋的水紅衣裳來，我看看哪個更合適些，就穿著去。”
絲竹聽了，忙對著她耳語起來，
“奴婢聽說長公主最喜歡穿著素淡的女子，曾經賦詩‘香襖綠羅裙，盈盈畫子衿’，聽說二小姐已經備好了最上等的綠蘿緞子，準備穿一身綠色羅裙並香妃色的襖子呢。”
紅蓮念頭轉了轉，似乎想
起來這位長公主是何時做的這首詩，也悄悄耳語給了絲竹，
“當時長公主賦詩吟誦的人，可是自家駙馬新收的小妾，表現了自己的大度，一度讓京中奉為楷模。可是大家都是女人，絲竹以為，她真的喜歡那小妾的身段穿著嗎？”
聽她這麽解釋，絲竹倒是覺得穿紅色比綠色保險了許多，女人的嫉妒心一起來，多麽可怕，看看今天老夫人的表現就知道了，隔了幾十年，太老爺過世之後，她就已經把那小妾整死了，如今還是不能忘懷那碧藍色呢。
絲竹下去選料子，給紅蓮準備當日穿的衣裳。紅蓮給了她不少體己錢，讓她好好準備。一時心裏倒是覺得，絲竹是個可靠的人兒，隻不過她忠於了兩個主子。
正休息著，紅蓮看見七七小腦袋探了進來，
“七七，我那副耳環拿來了？”
七七會意，乖乖地走了進來，福身一禮。
“小姐，拿來了。”
一走得進了，七七就聽著碧雲訓叱起自己來，
“小蹄子，取個東西這麽慢，哪天轟你到前院去做苦活。”
紅蓮卻斂了聲，細聲細氣問著她，
“七七可知道三小姐為何受罰？”
七七認真地點頭，一邊應了碧雲，一邊和紅蓮咬耳朵。
“碧雲姐，七七不敢偷懶啦，您就饒我這一次吧。”
“是四小姐穿了一身碧藍色的衣裳，煞是好看，滴溜溜在三小姐麵前轉了一圈，三小姐才做了一身一樣的，想把她比下去呢。”
紅蓮一下子想起那個皮膚白皙，人又可愛的小姑娘。鳳雪染看著乖巧柔順，竟也不是個簡單的。可她才十歲，為什麽要耍這樣的心機？就算是鳳雪芸去不了，也不會讓她這十歲的頂上去。難道，她是在，幫著紅蓮？
莫非墨翎的手，已經能插到這鳳府來了。這倒是有意思了，省了她去算計，髒了自己的手。
鳳雪芸一定叫著冤枉，可誰會相信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故意去害自己的姐姐，而且是為了一件對自己完全沒有好處的事情。
七七說完一件事，又小聲述說著，
“小姐，碧月姐姐被畫意關起來了，說她偷了東西呢，你快救她吧！”
這個七七，原來她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難怪縮手縮腳的，原來是怕畫意知道。雖然膽小，但卻是個忠心護主的。
紅蓮等了一會兒，裝作沒事一般，
“碧月，我的香羅片你放哪裏了？”
“碧月？碧月？”
畫意聽見聲，便進來回話，臉上隱隱得意起來，草草福身一禮，便稟報著。
“碧月偷盜，現已經關到柴房去了。”
紅蓮聽了，冷冷笑著，
“怎麽，如今蘭亭軒是畫意主事，我的貼身奴婢被關了起來，畫意都不用通知我的？”
一見她真的端起主子的架勢，畫意也是怯了三分，隻推脫著，
“大夫人讓奴婢來的時候，就囑咐奴婢。小姐初來乍到，難免有奴婢欺主的。叫奴婢幫著小姐狠心些，否則失了丞相府大小姐的氣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