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君浩陽放大的俊臉及他眼裏的掙紮毫無保留地呈現眼前之時,蘇淺愣在原地。他在掙紮什麽呢?

君浩陽與蘇淺對望著,一直都那麽望著。良久,君浩陽才意識到失態,坐直了身子,起身背過身去。“不早了,我來看看你起來沒。既然醒了,就趕緊梳洗吧!”

如此一番話,連君浩陽自己都覺得說起來怪怪的,目光望著室外,心思卻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蘇淺也不言,她不知道君浩陽在矯情什麽,動作利落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將床頭的衣物一件件套在身上,其速度之快,若不是親手做過太多,定也達不到那樣的熟悉程度。

衣服穿好,蘇淺自行漱了口,洗了臉,走到銅鏡前坐下,抓起鏡前工整擺放的梳子,隨意將發絲挽起,選了一件最普通不過的碧玉發簪斜斜插上,淡淡施了脂粉,也不看銅鏡中的一人眼,起身走到君浩陽身前。

“可以走了!”

聞聲,君浩陽抬眸看著蘇淺,水藍色的拽地長裙包裹著她姣好的身材,簡單的發式,普通的碧玉簪,薄施的脂粉。明明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卻偏偏在她身上體現了別樣的風 情。

有那一刻,君浩陽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隻是,蘇淺身上的狂妄已經被時光消磨怠盡,她的自信似乎也在一係列的事情的之後,慢慢變質。如今,在她身上唯一還能看到的也隻有柔弱中不服輸的倔強。

收回視線,君浩陽率先走了出去,蘇淺轉身抱起白靈,緊隨著跟出去。

在他們行至鳳藻宮外的時候,已經有馬車候在那裏了,而蘇淺的東西亦在她不知道的情況悄然出現在那。

站在馬車前,君浩陽抬手想扶蘇淺上馬車,但蘇淺視而不見,自己攀著車沿向上爬。

蘇淺不想事事都依靠別人,她還是介意著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哪怕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

然而,車沿太高,蘇淺一個不慎,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君浩陽眼疾手快,將蘇淺接住,沒有過多停留,順勢將她送了上去。

坐在馬車上,蘇淺突然竟有些說不出的苦澀感。本以為已死的心不會再起一絲波瀾,沒想到,還是沒死徹底呀!

馬車一路平穩地行駛著,蘇淺慢慢覺得一股困意襲卷而來,馬車之大,柔軟無比,車中隻她一人,蘇淺倒也顧不得什麽,抓過一床被子,慢慢躺了下去,隻片刻,她便陷入了迷糊。

君浩陽坐在馬車之外,聽到車內傳來的均勻呼吸,他的心竟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有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蘇淺不知道君浩陽是什麽時候鑽進馬車的,她睜開眼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剛觸到她目光時那一絲刻意的隱藏毫無保留地落入蘇淺眼中,她隻當沒看見,起身掀簾望去。

慢慢滑過的風景很符合晚秋的氛圍,枯黃的樹葉在秋風的吹拂下脫離枝體,在空中打幾圈慢慢落地,充斥著離別的悲傷。

蘇淺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滑過些什麽風景並不知曉。

車內流淌的空氣似乎越來越少,令人有種急促之感。君浩陽目光緊緊盯著蘇淺,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

“保護皇上……”

不知是誰在車外大吼了一聲,緊接入耳的便是刀劍相觸的聲音,隻是片刻功夫,濃烈的血腥味便透過車簾縫隙毫無保留地鑽進。

“坐著別動!”君浩陽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下一刻便不見了人影。

這一切,蘇淺根本還來不及反應,車內陡然隻剩下她與白靈,或許太吵,白靈悠悠地睜開雙眸,驚訝地看著蘇淺“主人,發生什麽事了?”

“或許是一群山賊吧!”這樣的話,連蘇淺自己都不相信,白靈又如何能信?

“主人,這應該是有蓄謀的暗殺吧!”

“不管對方是什麽,今日來,便也逃不過一個結局-死!”憑著蘇淺的直覺,及她對君浩陽的了解,他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與其作對的人,哪怕對方是老弱婦孺。

果然,在蘇淺話音落下的同時,外麵連一聲尖叫都沒有便已平靜,唯有那越來越濃的血腥之氣肆無忌憚地蔓延。

君浩陽掀簾,分明看到蘇淺毫發無損,卻仍是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淺輕輕搖頭,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竟變得如此陌生?蘇淺不想深究,微閉著小憩起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心裏雜亂無章,哪能睡著?

君浩陽放下車簾,轉而騎馬,當馬蹄之聲慢慢遠去,馬車也開始了前行。隻是,馬車剛走,蘇淺便掀簾而出。“還有馬嗎?”

駕馬之人一愣,隨即回答“有。”

“停車。”蘇淺命令道。

駕馬之人再次愣住,還是停下了車。他還來不及問蘇淺什麽,蘇淺已經跳下馬車,翻身上了一匹馬。

“娘娘……”駕馬之人驚呼,然,他後麵的話還未出口,蘇淺已將其打斷。“有什麽事,本宮自會擔著,你隻管駕你的馬車。”

帶著絲絲寒意的風吹起蘇淺秀麗的發絲,揚起她水藍色的裙擺,一看便是柔弱之人,偏生她的背影看上去毫無柔弱之感,渾身散發出來的固執與倔強愣是讓她看起來與眾不同。

坐在馬上,蘇淺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不再那麽悲哀,至少,在此時,她感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不會依靠任何人。

寒意襲來,蘇淺的頭腦越發清醒起來,第一次學馬的情景,以及後麵在馬上征戰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她的心境卻在寒風中平淡。

君浩陽眼看蘇淺騎馬追上了自己,卻並不多言,隻管控製好速度,讓蘇淺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可是,情況似乎並不如他想的那般簡單,原本平穩騎馬,沒有任何異常的蘇淺陡然加快,轉眼即消失在君浩陽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