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山上,青鬆佇立,翠竹搖曳,風景是好的,可那氣氛就說不出的緊張了。

天際,原本被壓下的黑氣陡然間變得濃烈起來,其勢銳不可擋,浮雲流動間,滿滿的邪惡力量,隻片刻功夫,天空已經染上了無法抹去的黑色。

佛羅洞前,一眾錦衣華服的男女立在那裏,手上的動作不知何時已經停下,視線皆停於佛羅洞內,或驚訝,或驚恐,或不可置信,或無措,或擔憂,但凡能體現的表情一應俱全。

洞外,四隻不同的靈獸來回走動,一臉警戒。

一切似乎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陷於這突變之中久久無法回神,任天邊的黑氣占據整片天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玉帝和歌樂,抬眸望向那已經壓向洞前的黑氣,心中均是一凜,互望一眼,已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事情的嚴重,下一刻,兩人同時匯集能量,金白兩道光芒直直射向那團黑氣,試圖阻止其繼續前行。

與此同時,歌樂大喝一聲,將在場仙家的思緒毫無疑問地拉了回來。

眾人看到歌樂與玉帝出手,又看看那銳不可擋的邪惡力量,心下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也不敢有絲毫遲疑,紛紛拿出看家本領,齊齊向那股邪惡力量攻去,希望能將其壓下。

令他們驚訝的是,縱然他們拚盡了全力,卻無法阻止那股邪惡力量的前行。

“怎麽會這樣?難道說……”歌樂一邊阻止著那團黑氣前行,一邊思索著,當那個念頭跳出腦海的時候,心裏直歎息。

“魔君的十世輪回本不該就此結束,為何?”玉帝亦看出了所以然,卻是萬沒想到這一點。

“若是不錯的話,當是靈鳶所為。”歌樂深深歎息。

情情愛愛,恩恩怨怨,愛恨情仇,這些東西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

“靈鳶?十世的苦難還不足以令她心死?”玉帝忍不住緘眉,若真是如此,那他這幾百年來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心,或許真的被傷到千瘡百孔,甚至恨他恨到咬牙切齒,可終究還是愛了才會有恨。”話是對玉帝所說,歌樂的視線卻是一直停在上空。

那團黑氣越來越濃,那股邪惡力量越來越強,佛羅洞中已經傳出異樣,鐵鏈聲鐺鐺作響,洞頂上早年費盡心機所下的強大封印此時正泛著濃濃白光,與天空中盤踞不散的黑氣形成鮮明的對比,劇烈搖晃中,似乎隨時都會被衝破開來。

四大神獸開始不安地向洞內張望,眸子裏均閃著名為擔憂的光芒,片刻,它們又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望向遠方,好似那裏會出現救世主一般。

在場的仙也都感覺到了氣氛之詭異,也隱隱感到不安,手上更是不遺餘力起來。

“不是說趁著魔君還未徹底蘇醒之前毀掉他的靈魂嗎?為何會突然間天地變色?邪惡力量銳不可擋,好似魔君已經醒來,正竭力匯集天下間所有的黑暗力量,試圖衝開幾百年前封鎖他靈魂時的封印。”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現場頓時沸騰開來。

“我們一眾上仙,竟是壓不住一個魔複蘇,傳出去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魔君本不是該此時蘇醒,難道公主又是不忍,助紂為虐?”

“公主的情恨竟已是種下如此之深嗎?那這十世輪回的苦莫不是要白受?”

“魔君一旦重現三界,那天地間豈不再無寧日?”

諸如此類的話語一波接一波,直壓得歌樂喘不過氣,其眉頭已是皺成川字,手上的力道又在不知不覺加大,白色的光芒幾乎要鎮壓全場,卻無法緩解他心中的煩悶。

他不信靈鳶會故意這樣做,若她真的想要魔君複活,那又何需做這麽多事?她的心已經被君浩陽傷得鮮血淋淋,已經死了,若是恨著,又有何理由這樣去做?

不停安慰自己,可腦海中卻總會浮現前世今生,十世輪回的種種,他到底還是不夠了解她,她對魔君的情到底是比他、比她自己想的都要深。

魔血劍,嗜魔劍,一藍一紅,情侶魔劍是也。她曾經入魔,現下,她又再度入魔了嗎?青靈呢?他又為何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心裏的疑惑,心裏的焦慮,心裏的不安緊緊包圍著歌樂,直絞得他透不過去。

突然一道白光衝破天際,瞬間湮滅,緊接著,一道黑色光芒衝破佛羅山頂,直達雲霄,傾刻,天地變幻,風起雲湧,黑氣、邪惡勢力電石火光般地聚集。

當靈鳶和青靈來到佛羅山之時,入目的正是魔君的靈魂衝破封印,直衝雲霄那一幕。

黑色的身影,看不真切,卻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霸氣,更有著令人聞風喪膽的邪惡之氣。

心中一凜,目光直直盯著天空中發起的變化。

藍天白雲已經不複存在,明明是白晝,佛羅洞周遭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即使相距不過兩步之遙,依舊看不清對方的容顏。

黑氣匯集,邪惡力量散發,隻是眨眼的功夫,原本黑暗一片的天空突然變得明亮起來,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灑下,灼熱的溫度卻暖不了在場眾仙的心。

在陽光下,一道黑色身影高高懸於半空,黑色的衣袍,淩厲的眼神,入鬢的眉毛,微微上挑的眼尾,抿成一線的薄唇,渾身都透著邪氣,俊美的容顏在此刻更具了不明的危險,令人不敢直視。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由內而外散發,一襲黑袍加身,一副俯瞰世界之態,靜立中,依舊讓人覺得他才是世間主宰。此人不是魔君還有誰?

他還是他,可他又不再是他。靈鳶遠遠眺望著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緊抿著唇,久久不言。

“靈鳶……”

一道極富磁性的熟悉嗓音,帶著涓涓情意,如山泉般滴淌,一點一點浸入骨髓。

明明已經不在意,可靈鳶卻難過得想哭,曾經的曾經,他也是這樣喚自己的。為著這樣一個溫情的男子,她拋卻一切,甚至不惜與親人為敵,落得卻隻是一個利用完丟棄的下場,疼過之後,便隻餘下不甘,傷過之後便隻剩下恨。前路漫長,她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