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著葉夢風恨恨的眼神,葉春朝仿佛知道了她的心中在想什麽,笑道:“若不是我,你們可能都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現在該是你們來報答我,怎麽這會兒,反倒恨起我來了?葉夢風,你也自詡知道一些道理。那你來說說,這是什麽說頭兒呢?”

葉夢風緊咬著牙,不言語。

葉春朝看著她的樣子,滿意的笑道:“識相一些,你從現在開始,就要老老實實、一心一意的為我做事——其實你早該這樣了,你早一些順服了,你母親也少遭一些罪,不是嗎?”

“你!”葉夢風心中恨的滴血,卻苦於不能說出半分。生怕給葉春朝惹得一個不高興,就回去折磨她的母親。

葉夢風的反應似乎是很取悅葉春朝,葉春朝看著葉夢風銀牙緊咬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去,將柳州蘇家給我抄了。出了一個敢在朝堂上和我作對的大理寺常,他們就該為他付出代價!”

“是。”葉夢風低下頭,袖袍之下的手緊握成拳,低聲應下了。

葉夢風接到了這個任務,也不休整,連夜就趕赴了連雲港的碼頭。她心頭一股怒意直衝雲霄,提氣奔走如風,很快,就到了碼頭。

夜晚的時候連雲港的人並不多,船家也都該歇了。隻是葉家自然是有專屬直隸的船隊的。

葉夢風四下裏瞧了瞧,看到不遠處有個看起來漆木老舊的大船,上麵掛著一個“夜”字,她便知道了,這就是葉家擺在暗處的用船。

葉夢風走過去,對著船老大出示了掛在腰間的錦令。本來一臉輕慢的船老大在看到玉牌上麵雕刻著的一個“天”字時,立刻容色一整,抱拳行了一禮,側過身子,將葉夢風迎入了船艙。

葉夢風掀開簾子低頭走了進去。

船沒過多一會兒,就緩緩開了起來。葉夢風帶著些疲憊的倚靠在床邊,閉上眼睛小憩。

但是殺手終歸還是殺手,不管葉夢風這個時候多麽的疲憊,她該有的警惕性還是存在的。所以,那幫前來暗殺她的人,失敗就失敗在,太過低穀了作為一個暗衛“第一殺手”的警惕度。

葉夢風

冷冷一笑,一劍刺穿來人的胸膛。

是剛才的船老大,帶著一些船員來行刺了。葉夢風對付那些嘍囉簡直信手拈來,一劍死一個,半分遲疑都沒有。她挽著劍花兒的手被飛濺而來的血濺到了,卻連眉頭都沒有蹙一分。

葉夢風隻覺得奇怪。

這是哪裏的人授意的?葉家的人馬也敢動,看來這船老大是叛變多時了。葉夢風一邊在心中思索,一邊迎戰剛才還一臉恭敬的船老大。

其他人早已斃命於重劍之下,隻有一個武功頗高的船老大還在負隅頑抗。

這會兒,夜船已經行駛出了好一段路程,幾乎就是四麵不著,孤零零的漂浮在巨大的山峽中央了。所以,這個船老大才會這般沒有顧忌的吧。

船老大用的是雙刀,極薄的刀刃,招招淩厲卓絕,要人性命。可惜他遇上的是葉夢風。

葉夢風雖然不擅長水戰,站在飄飄****的船上也確實不大適應,但是她仍然要比船老大的高明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隻是葉夢風這時候,半點殺氣也無,就是了。好好兒,她其實也不願意殺人的。現在對於她來說,殺人奪命,已經變成了工作一樣簡單,不需要什麽害人之心,就可以完成。

而那個船老大,卻仿佛帶著極大仇恨,兩把刀刃隻取葉夢風要害部位。

“嘶!”葉夢風倒吸一口涼氣,抽臂回肘,忍痛將劍一格,同樣也刺穿了船老大的手臂。

葉夢風被船老大的刀刃劃傷了左臂。

但是葉夢風刺過去的那一劍極重,幾乎要了他的整條手臂,頃刻之間,船老大豆大的汗珠就從額頭上滾落下來了。葉夢風是個殺手,哪裏在乎那點疼痛?見船老大因傷痛而動作遲了,就要乘勝追擊,一劍不成,再補一劍。

不防備,在這個時候卻聽到一陣極高亢婉轉的尖銳哨鳴,似鷹似梟,尖銳極了。船老大聽聞之後扭頭一頓,恨恨的看了一眼葉夢風,轉身縱身一躍,就躍入水中遁走了。

葉夢風會泅水,但她不擅此道。聽這哨音,這船老大明顯還有其他幫手。在水上行戰本就是她吃虧,況且這時候她也確實負傷,沒必要再窮追不舍了。

其實葉夢風心中倒

不在乎——是誰想要刺殺她又如何?反正,她早已結仇無數了。一個殺手而已,賤命一條。

葉夢風帶著些嘲諷的笑了,低頭看看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草草撕下衣服下擺,裹了上去。

傷口隨隨便便處理完了,葉夢風提著劍站在船頭,看著蒼茫的夜色和兩邊偉岸的山峰,頭一次的,這個冷血冷情的殺手,傻眼了。

這,這是什麽地方?她葉夢風也、也不會劃船啊!

完蛋了。葉夢風傻了。

這可怎麽辦啊?船老大一走,誰來給她掌舵開船啊?讓葉夢風殺人提劍不在話下,但是掌舵認路,還是算了吧。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葉夢風煩躁的抓了抓頭。

這個時候,悠揚男聲遙遙自峽穀一邊傳來,在葉夢風耳朵裏,卻不異於天籟。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聲音順著江水,在夜空中幽幽傳來。

是上官隨緣。

葉夢風舒了一口氣。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當她意識到上官隨緣到了的這一刻,她自己的心情有多麽的放鬆。

歌聲由遠及近,就看到上官隨緣劃著一葉扁舟,寬袍大袖,迎風而來。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於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歌聲漸息,人也已經到了麵前。

葉夢風反背雙手,靜靜站立在船頭,神色冷淡的望著上官隨緣。上官隨緣笑吟吟的,待扁舟到了大船跟前兒,他點足提氣一躍而起,白影一花,轉瞬就到了葉夢風麵前。

葉夢風稍稍側過身子,離他遠了點兒,皺了皺眉。

“巧的很,今兒踏月舟行,偏還遇到了風兒。真巧真巧啊。”上官隨緣這麽說。

不過誰信啊?

反正葉夢風是不信。葉夢風隻是冷冷的問他:“上官隨緣,你可會駛船?”

上官隨緣含笑道:“大些的並不會,小舟尚可。”

葉夢風頓了一頓,說道:“載我去南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