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韓無名和無瑕公主一行,白衣貂帽,打扮成商旅兄妹摸樣,帶著雪兒和兩名向導,還有一名公主從京城裏帶出來的,貼身丫鬟環兒,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北出雪門關上路了。

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懷疑和猜想,耿彪將軍,沒有當麵來送行,而是站在高高的北門城樓上,目送著公主一行人的遠去。

兩匹高大的駱駝,馱滿了食物,水,以及一些必需的日用品,同時也馱著雪兒和那名丫鬟環兒。

本來其中一匹駱駝,應該是無瑕公主騎坐的,但是公主臨出發時,突然間來了自己要騎馬的興致,偏偏不依,硬是和雪兒換位成馬匹,與韓無名一道並肩策馬上路。

公主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她的騎術,卻的確是比較熟練。

韓無名把公主沒撤,隻好依了她,先和自己一同騎馬上路。

這一行幾人,北出雪門關不到一個時辰,就漸漸地步入了沙漠邊緣地帶。

大地上的植被,隨著他們向北方的逐步深入,越來越稀少,放眼望去,前麵已經開始出現一片又一片的戈壁與沙漠。

由於是正午時分上的路,所以他們進入沙漠的外圍以後,不僅感覺不到寒冷,反而由於太陽直射的原因,感到有點悶熱難當。

“飛龍哥,這沙漠上,好像比雪門關裏要暖和得多,早知如此,我就不用穿這麽厚的衣服了。尤其是那件緊身的蠶絲金甲,我感覺又重又悶氣,我現在先去掉件衣服好不好?”

無瑕公主突然間在馬上向韓無名抱怨道。語音裏,帶著幾絲嬌氣。

“小姐,大漠上的氣溫,瞬息萬變,現在是旭日當空,公主可能會覺得有點悶熱,但是一旦太陽下山以後,大漠上的溫度,會迅速下降到冰點以下,比雪門關裏,要冷上數倍。”

韓無名正不知該如何回應公主的話,卻被那名蒙戰將軍所留下的向導,幫他解了圍,代他回答了公主的問題。

這次前往雄鷹國,無瑕公主一路上,為了隱蔽身份,將被手下人尊稱為小姐,韓無名則仍然被稱呼為公子。

隻有無瑕公主一人,稱呼韓無名為飛龍哥。

“哦,是嗎?”無瑕公主淡淡地應付了那個向導一句,也就不再提衣物的問題了。

他們這一路北上,由於雄鷹國意欲興兵南下的消息,早已傳遍四野,所以幾乎看不到什麽同行的商旅馬隊,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一個人影。

駱駝在旱地上行走的速度,比較緩慢,駝鈴悠悠,像一曲催眠小曲一樣,鬆懈著人的神經。

無瑕公主看到雪兒騎坐在本該是自己騎坐的,那頭高大而布置舒適的駝背椅上,在悠揚的駝鈴聲中,在冬日驕陽裏那溫暖的陽光撫慰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摸樣,很是舒適而愜意。禁不住有點後悔起自己當初硬是要和雪兒換乘戰馬的決定了。

韓無名把無瑕公主臉上的表情,用眼睛的餘光,看在眼裏,知道公主現在的心中頗為後悔,不禁暗暗好笑。

但是韓無名即便是已經猜到了公主的心中所想,卻故意裝做不知道,心中暗道

“就讓你這高傲嬌貴的公主,先獨自去後一下悔吧。這一路上,前麵險惡難料的環境,恐怕還有很多,先磨練磨練一下你這金枝玉葉也好。”

無瑕公主,由於一開始是自己堅持著要騎馬的,也就不好意思這麽快改口,隻好把這想法先悶在自己肚子裏。

不過公主望著和自己並駕齊驅的韓無名,那側麵上看上去刀削般英俊堅毅的麵孔,心中突然間又回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

公主的心中,一回想起那個少年將軍與自己在大漠上並駕齊驅的夢境,不由得泛起一陣陣甜蜜,也就不再覺得自己現在怎麽辛苦勞累了。

但是韓無名的心中,在此時,卻突然間襲入了一股巨大而不安的,不祥的預感。

其實韓無名在蒙戰將軍離開的那一天時,就產生過這種感覺。

這感覺曾經壓得韓無名在前兩天裏,心中幾乎都透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韓無名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隻是在上次平定三皇子的叛亂中,他才有過這種類似的感覺。

在平定三皇子謀反事件中,這種感覺的產生,是霜兒的離開,所引發和帶給他的。

後來霜兒竟然真地就死在了自己的懷裏。

為此,韓無名後來對自己的這份感覺,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恐懼的心理。

好在這種感覺,打那以後,一直就都沒有再出現過。

但是在此時,這種感覺再一次襲入了韓無名的腦海和神經。

上次是霜兒臨出門去上香時,給自己帶來的這種感覺,後來死的也是霜兒。

而這次帶給自己這種感覺的,卻是蒙戰將軍的離去。

韓無名曾經擔心蒙戰將軍會出什麽意外。

但是就在昨夜裏,自己接到了蒙戰將軍的信息以後,韓無名在放下心之餘,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這一次的這份感覺,應該並不怎麽靈驗和準確。

這一次,應該僅僅隻是由於自己對未來的局勢,過於凶險和難測,所以在心理上,才會因擔憂過甚而蒙上了一層陰影而已。

可是這種感覺,在今天,在此時,卻是如此強烈而清晰地襲入了自己的心域,就像是一陣寒流,席卷了蒼茫的大地。

這次這種感覺,會是針對誰的呢?

是自己?是公主?還是,雪兒?

韓無名的心中,一想到雪兒的名字,禁不住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寒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