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人散的幹幹淨淨。

伸手觸摸了一下雨絲,微涼,嶽子然打著油紙傘向街對麵走去。

官靴厚重的鞋底,踩在青石板上帶起一陣跫音,在寂寥無人,細雨淅瀝的大街上,如同打破了平靜水麵的波紋,久久回**。

歐陽鋒已經離去,酒肆中酒客隻留下了江雨寒。

“二兩醬肉,一壺燙酒。”嶽子然將傘合住,對打盹的小二說。

小二還在迷糊中,沒有搭理嶽子然。正在算賬的掌櫃抬起頭來,拿起手中的賬本拍了小二一腦袋,吩咐了他幾句,小二才急匆匆跑向廚房。

嶽子然在門口的座位上坐下來,向江雨寒微微點頭後,再不言語。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像他不知道倆人怎麽就成了一輩子的對手。

無聊看向屋簷外,目光越過臨街的朱欄、粉牆、閣樓、沾滿青苔的瓦片,看著飛簷在細雨中挑向蒼穹。

再往遠處看,便是一片白茫茫了。

雨中的嘉興城,被煙雨暈染開來,在風雨中飄忽著神秘的色彩,浮現出迷蒙的景色。

柔和的線條,飄灑的雨絲,大幅的留白,仿佛滴出水來的水墨畫,充滿潮濕的靜謐。

小二上了酒,一壇高粱酒,不夠烈但足以驅除秋雨的蕭瑟了。

“知道當年唐公子被圍攻是誰做的嗎?”江雨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突然開口說。

“哦?”嶽子然疑惑。

“明教。”

江雨寒左手指漫不經心輕點桌子,見嶽子然仍舊一臉迷惑的神情。以為他不解。於是解釋道:“明教雖處西域。但在中原也是頗有權勢的,當年明教教主方臘便在史書上留下了浙東起事,震動天下的記載。”

“知道一些。”嶽子然點頭,“隻是不知明教與我靈鷲宮唐公子有何冤仇?”

“明教曆代相傳一門厲害的武功,隻有教主方可修煉,它喚作《乾坤大挪移》。”

江雨寒說著為自己斟酒,與嶽子然隔空相敬,待倆人都一飲而盡後。他方才繼續說道:“這《乾坤大挪移》心法,實則是運勁用力的的一項極為巧妙的法門,根本的道理,在於發揮沒人本身所蓄有的潛力,換句話說,在於發揮人本身的內力。”

這些嶽子然自然是明白的,不過他不好明說,也不想打斷江雨寒,因此點頭示意他繼續。

“明教曆代可沒相傳什麽厲害的內功心法。”江雨寒語氣中有些不屑:“靈鷲宮也處於西域,所以上上任教主輕易便知曉了《小無相功》等絕頂神功的存在。當時他雖然心動。但也犯不著對靈鷲宮大動幹戈。”

“但在靈鷲宮分崩離析後不久,上任教主無意中知曉了《小無相功》可以照葫蘆畫瓢使用其它武學招式的消息。”江雨寒語氣依舊不屑。“《小無相功》能夠照葫蘆畫瓢使用其他武學招式,一則說明它在運勁用力上是有獨到可借鑒之處的;二則,它的內力對於《乾坤大挪移》的施展大有裨益。”

“《乾坤大挪移》這門功夫,明教隻有第八代教主練到了第七層,也由不得他們不動心了,所以才有了傾盡明教所有力量,圍攻唐公子的事情。”

嶽子然默然,卻沒想到唐公子居然是這樣招到殺身之禍的。

“這位教主現在怎樣了?”嶽子然問。

“傾盡明教之力,仍舊沒有得到《小無相功》,他就和著魔了一般瘋狂修煉《乾坤大挪移》,最終練功走火入魔了。”江雨寒悠悠地感歎,“當初我上光明頂還是他接待我呢。”

“江光明使?”嶽子然輕笑。

江雨寒微微一笑,說道:“明教現在打的主意不明,但想來對丐幫是極為不利的,你小心一些。”

嶽子然一怔。

江雨寒將酒壇中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子向嶽子然走來,錯身而過,走出了酒肆。

“世間還是少造殺孽的好,明教一群人各打小心思終究成不了大器。”江雨寒遠遠地說。

他卻不知道他一語成畿了,明教終究在嶽子然的生命軌跡中沒有泛起一絲浪花,甚至存在的痕跡都欠奉,當然這是後話了。

嶽子然沉默良久。

酒已涼,雨越大了。

嶽子然又叫了兩份包子,意興闌珊的回到了鏢局。

黃蓉已經醒了,正百無聊賴的呆在閣樓上四處張望,看見嶽子然急忙揮了揮手招呼他。嶽子然剛走上去,黃姑娘已經在抱怨了:“怎麽去那麽晚,想餓死我。”

嶽子然有些委屈,說道:“遇上一些事情,你趁熱先吃,我待會兒告訴你。”

黃蓉坐下,簡單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道:“你說吧,我吃完了。”

“早飯吃不好,以後小兔子就長不大咯。”嶽子然逗她。

黃姑娘見他不正經,本不想理的,但隨即對比了一下自己與穆念慈和謝然的差距,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剩下的吃完了。

嶽子然遞給她一杯溫茶,將剛才鏢局外發生的事情說了,黃姑娘頓時睜大了眼睛。

嶽子然為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小蘿莉不可置信的說道:“那,那本書是武學秘籍?”

“對啊。”嶽子然得意,“平時我讓你多看看,你總是推脫,現在知道我的英明了?”

“呸。”黃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當我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

“你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嶽子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你才小人呢。”黃蓉伸手擰住嶽子然的腰肉。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聖人說的。”嶽子然急忙告饒。

“哪個聖人說的?”黃姑娘停下手問他。

“我哪知道是哪個聖人。”嶽子然見她又要動手,急忙補充:“反正是有聖人說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看,他不就是把小人和聖人放在一起了麽?”

“強詞奪理。”黃蓉放過他,卻被嶽子然得寸進尺的占了不少便宜。

溫存夠了,嶽子然整了整衣衫,說道:“我去看看穆姑娘。”

“恩。”黃蓉應了。

嶽子然提著另一份包子,下了樓拐到穆念慈的房間,正要敲門,發現門虛掩著。

“咳。”嶽子然故意幹咳了一聲,頓了一頓後推門走了進去。

穆念慈正坐在書桌旁,發呆出神,見嶽子然走了進來,臉一紅,趴在了桌子上,將頭遮掩住了。

“好了。”嶽子然忍不住笑,“你是鴕鳥麽?”

穆姑娘不語,被嶽子然推了一推,才倔強的說道:“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

“我為你帶些吃的。”嶽子然說,“肚子餓著可不好。”

穆姑娘不答,嶽子然將包子放在桌子上,呆著不出聲。良久,穆姑娘見周圍靜的出奇,忍不住的抬起頭來,卻見嶽子然正看著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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