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歐陽鋒遠在天邊,寶藏卻近在眼前,鋌而走險的人多得是,尤其有人與自己共赴黃泉路時。

“搶了寶藏後大家各奔東西,歐陽鋒本事再厲害,還能將我們都抓回來不成?”人群中有人大喊。

歐陽克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醉仙樓見過的黑教老和尚身旁的留著長髯的胖和尚。

胖和尚的話應者雲集,先前退卻的人潮再次向歐陽克湧來。

歐陽克摟住裘千尺逐步退到牆角,無奈苦笑道:“看來我們是活不過今日了。”

裘千尺摸了摸肚子,正要說話,卻聽屋外傳來一聲長嘯,一隻海東青掠過擁擠的人群,從客棧天窗飛了進來,緊隨而至的是一道白色人影,直逼歐陽克倆人所在的角落而來。

白衣人所過之處,衣袖卷起將圍著歐陽克倆人的江湖客紛紛彈開,一時之間倆人周圍七零八落的躺滿了痛苦呻吟的人。待白衣人站定之後,幾尺之內閃出了一片空地,無人再敢圍上來。

“是你?”裘千尺愕然的看著來人。

“你是誰?”人多壯膽兒,那長髯胖和尚開口問道。

“若。”白衣人扭過頭來傲視群雄,他一頭亂蓬蓬的頭發,一道疤痕自上而下劃過,整齊的將整張英俊的臉分成了兩半,一身書生白色長袍披在身上,衣袖卻是唱戲人常見的水袖,背後背著一小書篋,手中還拿著半本論語。

“癲狂書生!”

若的話剛落下,整個客棧便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癲狂書生江湖聞名,不因他的武功高,其實見過他真正出手的人都死了。不因他殺人不失手。事實上江湖群雄認為他的記錄還會繼續下去。

癲狂書生以狠辣聞名,一夜毒殺七十二連環塢上千人讓他在江湖上聲名初顯。白日在臨安府鬧市,手執一根哨棒。念著半本《論語》杖殺朝廷大官左侍郎後在官兵圍堵下揚長而去,讓他在江湖威名大振。

癲狂書生殺人有一套。用嶽子然話說,若更像前世的職業殺手,在黑暗中將目標習慣分析的一清二楚,爾後利用這些習慣,經過精密般的布置,殺人於無形。

嶽子然因此有些怕若,因為對方一旦盯上他的話,他知道自己很難防備。

若是摘星樓在江湖上最為聞名的殺手。但知道若乃摘星樓的人並不多。

“你們都想去絕情穀?”癲狂書生總是一副恥笑世人的模樣,他挑起嘴角,嘲諷道:“憑你們這些臭蟲還想進穀?”

在場的江湖客敢怒不敢言,但鑽在人群中,留著長髯的胖和尚一如既往的魯莽:“難道你想獨吞寶藏?”

胖和尚說罷心中還有些得意,在場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麵對歐陽鋒那樣狠辣的人物,江湖客都被他撩撥的不管不顧了,這書生又算得了什麽?

誰知胖和尚話音剛落,擋在他前麵的江湖客齊齊閃了開來。將他暴露在了若麵前。

有人還幸災樂禍,心中罵道:“這憨貨,癲狂書生七十二連環塢都能一夜拔去。在場的誰敢惹?”

“是你?”若看到胖和尚,嘲諷更甚:“長的像南瓜還敢說話?”說罷,大步向胖和尚走來。

胖和尚急忙向人群後退去,若的水袖卻如毒蛇一般纏了過來,綁住他的腳踝拉了過去。如提小雞一般,若抓住胖和尚的後衣領將他提溜起來,拍了拍他的臉頰,說道:“我現在就住在絕情穀,寶藏我就吞了。看來你的意見很大啊。”

受如此屈辱的胖和尚冷哼了一聲。

“還不服氣?”若淡淡地說:“我最討厭黑教和尚了,明明不是還裝和尚。”說罷。手掌用力掐住胖和尚脖子,讓他不能呼吸。

他扭頭又問:“你們都想去絕情穀?”

在場的江湖客看著臉色變成醬紫色的胖和尚模樣。齊齊搖頭。

“住手。”與胖和尚同行的瘦高個和尚和長相平凡的和尚躍了出來,齊齊襲向若,想要從他手上搶人。

若左手臂一揮,長袖舞起,將倆人擊退,右手掌用力更甚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君子乎?”若嘴角嘲諷之意愈濃,他對再次迎上來的兩個和尚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樂乎?慢慢來,不著急馬上就是你們了。”

瘦高個和尚見一時半會兒攻不過去,胖和尚的臉色正在發黑,急著長嘯起來。

這聲長嘯尖銳刺耳,如離群的孤狼在半夜悲涼的哀鳴。

不一會兒,遠處也響起了一聲長嘯,不過要蒼老一些,想來應該是曾在嘉興城與嶽子然作對的老和尚吧。

“還有幫手?”若輕笑,隨手將胖和尚扔給了那兩個和尚。

瘦高個和尚倆人顧不上再與若糾纏,扶起胖和尚查看,卻見胖和尚的瞳孔渙散,已經不行了。

若拍了拍手,就像捏死了一隻螞蟻,他問對他怒目而視的倆個和尚:“你們要報仇嗎?請!”

倆人自然不是對手的,當下搬動胖和尚的屍體退了下去,等老和尚來了再做定奪。

“殺人隻在一念間。癲狂書生之名不是白叫的。”江雨寒背著長劍,一頭白發披著斜陽走了進來。

若沒理會他,扭頭對裘千尺說:“救你性命,搶了絕情穀,兩者扯平了。”

歐陽克扶著裘千尺站了起來,沒敢回話。

“你們是在這兒待著等死嗎?”江雨寒問周圍的江湖客。

見識過若殘忍的江湖客急忙退出了客棧,隻是寶藏實在誘人,他們並未散去,而是聚在了大街和對麵房頂上,緊盯著這間客棧。

客棧的門窗早在剛才慌亂的時候被拆掉了,裏麵的動靜外麵可以看個真切。

若從櫃台上取下一壇酒,破開泥封,扔給江雨寒,問:“怎麽,你也相信寶藏在絕情穀。”

“我相信是嶽子然給你找的麻煩,但其他人並不相信。”江雨寒腦袋向外指了指。

若轉眼望去,見一群異域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當前的人虎背熊腰,坐在抬椅上被四個嘍羅抬著,如臥病的老虎,不停的咳嗽,呼吸聲粗重,如柴房老舊的風箱拉動時的聲音。

在他身旁跟著走進來的是一身黑衣長發披肩的中原人,臉如結了霜一般白的嚇人。

他們身後還有大大小小的頭領,至於更多的嘍羅卻是留在鎮外了。

“明教要搬家了?”若斜睨這群人,說:“這可是傾巢出動了。”

“世道動**不安,明教可不會無動於衷。”江雨寒挑眉,“順便挖挖絕情穀,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臉若冰霜的黑衣人說:“江左使,注意你的語氣。”

若不理他:“聽說你去嘉興城見過嶽子然了?”

“見過。”江雨寒說:“劍術勉強看的過去。”

“言不由衷。”若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