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子然幹咳一聲,向無名武僧打眼色,打斷了他的埋怨。

“哼。”客棧外傳來一聲不屑,洛川帶著穆念慈、謝然等人走了進來,“和尚別來無恙啊。”洛川麵無表情的說。

“哈。”無名武僧仰頭,“天氣不錯啊。”

嶽子然扶額,說天氣看屋頂作甚。

無名武僧似乎也知道這借口夠爛,打了個哈哈,揉了揉肚子嘀咕一聲好餓,慢慢向廚房移步而去。

洛川本要再譏諷無名武僧幾句的,抬頭見了江雨寒,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嶽子然尚且不知倆人恩怨。在洛川心中害死洛水的罪魁禍首是江雨寒,當年迫於洛水遺命而不能取他性命,但恨意還是很濃的。嶽子然與江雨寒遲早一戰,便是洛川想借嶽子然之手為洛水報仇。

當然,現在洛川心中如何想卻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江雨寒與若坐在一張桌子上,背對洛川,聞聲後身子一震,卻沒有扭過身子來,呆坐半晌後才舉起酒壇繼續飲酒。

洛川在摘星樓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平常絕不敢怠慢,若站起身子來,拱手向洛川行禮。

江雨寒沒有回頭,洛川也就沒有理會他,向若回了一禮後,上前幾步站在嶽子然身旁,見明教教主咳嗽難受的樣子,冷笑:“你居然還沒死,當真是件奇事。”

明教教主坐在抬椅上,咳嗽停止後陰沉的盯著洛川,半晌後沉聲說:“讓你失望了。”

嶽子然貼近洛川耳朵,低聲說:“當初重傷唐棠父親的是明教的人。”

“我知道。”洛川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他這一身傷便是那時留下的。”

嶽子然詫異,不過場合究竟不對。沒有多言。他心中其實還牽掛兩件事,扭頭見無名武僧和馬都頭躡手躡腳的出了廚房,問:“老頭子。可兒姑娘可曾與你們在一起?”

無名武僧咀嚼嘴中的食物,先點點頭後搖搖頭。努力咽下去後才說:“西域我們在一起的,不過進關後分道揚鑣了,她與幾個黑教的和尚要去華山。”

“華山?”嶽子然疑惑,“去華山做什麽?”

無名武僧做一不清楚的神情,繼續埋頭啃手中饅頭。

“黑玉斷續膏呢?”嶽子然又問,眼神盯向黑衣大漢身後的醜和尚。

無名武僧前去西域捉拿火工頭陀時,嶽子然曾囑托他多加留意金剛門的黑玉斷續膏。現在無名武僧既然回到了中原,那火工頭陀定是被逮到。想來黑玉斷續膏應該也到手了。

“在他身上。”馬都頭手中咬了半截的蔥指向醜和尚。

黑衣大漢韋右使感覺不妙,急忙將火工頭陀向後拉,卻不料嶽子然速度更快,幾乎是刹那間嶽子然已來到二人身旁,右手向醜和尚肩頭抓去。

韋右使寒冰掌貼著嶽子然身子打出。嶽子然卻不不退,左掌一招“亢龍有悔”帶起一聲龍嘯,對上了韋右使的寒冰掌。

黑衣大漢一臉寒霜的樣子,在嶽子然看來定是練至陰至寒之類功夫了。他不等韋右使寒冰內力侵入到筋脈中,九陽內力已大股湧出鑽入黑衣大漢筋脈中了。

九陽內力的“陽”不是說說,完克韋右使的寒冰內力。

“啊!”黑衣大漢一聲痛呼。劃過整個夜空,震驚了眾人。

他隻覺胳膊中突然如著了一樣,火燒般的疼痛。

九陽內力所過之處。由陰轉熱簡直冰火兩重天。筋脈顯然經受不住這等突然變化,片刻血湧如注,整個胳膊已經是廢了。

明教教主出手了。

他身子猛然從抬椅上彈起來,一手拉走韋右使扔給手下,另一手掌迎向嶽子然,在與嶽子然結實對了一掌後,先前拉韋右使空下來的手掌掃向桌麵,整張桌子頓時如龜裂了一半,縫隙一條條。片刻塌了下去。

明教教主身子安然無恙,飄然落到抬椅上。

“乾坤大挪移?”嶽子然站住身子問。見對方點頭,讚道:“果然有獨到之處。”說罷。手掌再次向醜和尚抓去。

顯然醜和尚或黑玉斷續膏對明教也有用處,至少明教教主離不開抬椅很可能是如此,因此在嶽子然手掌再次向醜和尚抓去時,明教教主再次出手了。

嶽子然早有防備,轉身一招“飛龍在天”揮出。

降龍十八掌走的剛猛之路,按常理說想要卸掉它的霸道力道很難。明教教主顯然胸有成竹,不避不退,硬接嶽子然一掌後,整個身子躍起,貼近房梁後手掌一撐再次落下來。

乾坤大挪移果然了得,嶽子然心中暗想,僅它借力打力的法門就不是“四兩撥千斤”那些可比的。

明教教主身子眼看要落下,嶽子然正要出手,眼角瞥見洛川身影閃過,天山折梅手化作漫天掌影向明教教主打去。

論掌力,降龍十八掌天下第一,但論精妙,天山折梅手遠超降龍十八掌許多。

天山折梅手內力陰柔,發力多變,絕不是乾坤大挪移甚至半成沒習會的明教教主能夠化解的。因此見到洛川,明教教主臉色凝重起來,一沾即退,絕不敢戀戰。

嶽子然再次抓向醜和尚,醜和尚雙手被縛住,還沒人解開,隻能一腳踹了過來。嶽子然沒與他客氣,側身避過,一掌砍斷他伸出的腿,抓起醜和尚肩頭,朝無名武僧方向扔了過去。

這一套動作兔起鶻落,一氣嗬成,看起來賞心悅目。

馬都頭接過醜和尚,拍了拍醜和尚腦門,得意的說:“讓你猖狂,我馬都頭四海之內皆兄弟,隨便來個都能抓到你。”

洛川功力現在隻恢複了七八成,嶽子然擔心她,得手後並沒有罷手,抽出劍從側麵準備圍攻明教教主。

電光火石之間,一把長劍攔在了嶽子然麵前。

江雨寒出手了。

他的劍劍身如寒潭一般清澈寒冷,一股淩厲劍意直逼嶽子然。

火把閃爍的客棧,突然寒意大增,空氣也凝重了幾分。

看到這一幕,歐陽鋒屏氣凝神。當世劍客交手,能引起他關注的隻有眼前這兩位的較量了。

嶽子然被一劍逼退後,回身抽出另外一把聽弦劍,雙劍在手後毫不停歇向江雨寒迎去。

嶽子然的劍很快,在歐陽鋒眼中隻有幾道殘影劃過,帶起一片銀光,如一道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劃破了他的眼幕,驚豔萬物。

與嶽子然相比,江雨寒的劍不快,挽出的幾朵劍花,在嶽子然快劍帶起的閃電風暴中綻放,如雨中頑強綻放的一朵白蓮花,在風雨麵前巋然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