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堂?”嶽子然在回過頭來詢問那些白衣人來曆時輕聲嘀咕道,“你們是西夏人?”

“是。”老孫畢恭畢敬的說道,又抬起頭了看了一旁的白讓一眼,諂媚笑著便跪倒在嶽子然麵前:“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嶽子然退開,詫異的看著他,問:“怎麽回事?你不是西夏一品堂的人嗎?”

老孫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我是老爹花錢進去的,本想學些武藝,誰知道裏麵沒個高手不說,還都是一些醃臢貨色。我不如跟著師父您多學學劍法呢。”

嶽子然猛然的擺了擺手,皺著眉頭說道:“我可沒有隨便收徒的習慣。”說著便轉身拉著黃蓉一起上樓用完飯去了。

黃蓉不忘轉過身子做個鬼臉,取笑他一番。

白讓也聳了聳肩,做了無能為力的表情,隨著師父上樓去了。老孫卻不氣餒,嬉皮笑臉的站起了身子,上前幾步與白讓勾肩搭背,跟了上去。

翌日清晨。

雪暫時停了下來,但天空仍然一片晦暗,隨時有可能降雪。

嶽子然早早起床用過早飯,與黃蓉說道:“今天我們去一下前麵的小鎮子,那裏有一位故人,我曾對他許下一個承諾,現在是到了應該兌現的時候啦”

“什麽承諾?”黃蓉問。

嶽子然沒有多說,隻是取出那把他常隨身帶著的寶劍,劍柄上的花紋已經被手掌磨沒了。隻剩下光滑如掌紋般的痕跡。

“這把劍是他親手為我打造的,當時我是一個乞丐,錢自然是沒有的,所以當初我給了他一個承諾,日後必然想法子讓他重回師門。現在我未經黃島主同意便拐走了他女兒,他老人家見了我扒皮抽筋都來不及,所以這承諾隻能某個人去辦嘍。”

黃蓉得意的仰起頭,故作傲嬌的樣子,說:“這事情我可不能代爹爹作主。”驀地又想起什麽,瞪大眼睛問嶽子然:“咦,你怎麽盡遇見我的師兄?”

嶽子然自然不能當真說出那匪夷所思的理由,隻是“嗯”了一聲,故作思考之後,笑道:“可能是因為老天爺都知道我與桃花島的某位小姑娘有緣分吧。”

“嘁”黃蓉不屑的撇了撇嘴,但還是依言隨著嶽子然出了客棧。

“師父。”昨晚用完飯便消失的老孫又站在了嶽子然麵前,自行忽略了白讓不屑的眼神之後,將兩匹馬牽到嶽子然麵前。

其中一匹是嶽子然最為喜愛的那匹頗通人性的馬兒,它在見到嶽子然後,衝老孫後腦勺“噗噗”發出幾口聲響後,踱步到嶽子然麵前,親昵的貼著嶽子然身體,與他親密起來。

“看吧,”黃蓉仰起頭,“馬兒都知道你不是個好人。”

老孫的臉皮著實夠厚,將另一匹馬遞過來,諂媚笑道:“師父,這匹白馬可是千裏良駒,是我爹爹專從西域盛產名馬之地精挑細選買回來的,我今天牽來是特意獻給師母的。”

嶽子然將黃蓉扶上馬,與她共乘一騎,回頭對老孫笑道:“這馬你還是收起來吧。我還是喜歡能喝酒的好馬。”言罷,便在黃蓉的“咯咯”笑聲中,先走一步了。

“能喝酒的馬算什麽好馬?”老孫疑惑地眨眨眼,對白讓說道:“師父的愛好當真是與眾不同。”

白讓無奈,苦笑著說道:“自從認識你開始,每次見麵,你的臉皮厚度都在挑戰我的認知極限。”

“嘿嘿。”老孫不以為恥,拱拱手說道:“多謝誇獎,多謝誇獎,不過兄弟這優點你應該早點發現的。”

白讓實在看不下去了,也上了馬,最後對老孫請求道:“你以後別告訴他人是我朋友好不?”

“為什麽?”

“丟不起這人。”

“……”

襄陽客棧的位置在山腰上,小鎮的位置則在山下的平原上,與漢水相鄰,處於大金與大宋的接壤處,平時常見刀兵,所以小鎮子並不是很大,並且民風彪悍,幾乎是壯勞力拉起來便能夠組成一夥戰鬥力強悍的土匪。但這裏的人也都是兵油子,深深明白戰爭結果是別人的,生命是自己的道理,所以讓他們上戰場打陣地戰,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打遊擊之類的戰術,他們卻絕對是一把好手。

小鎮不大,隻有一條主要街道橫穿鎮子。街上的積雪無人打掃,兩旁房屋也大多是殘破的。有酒館茶肆,隻是酒幡殘破不堪,在北風中隨時有被吹走的危險,街上行人不多,看到嶽子然這幾個陌生人時,都會仔細打量一番,但絕不會點頭交談,與陌生人存在著很深的隔閡。

刀兵常見了,打鐵匠生意自然是十分紅火的。所以在嶽子然幾人剛拐到鐵匠鋪所在的街道上時,便聽到一陣“叮叮當當”敲打鐵器的聲音。

鐵鋪甚是簡陋,入門正中是個大鐵砧,滿地煤屑碎鐵,牆上掛著幾張犁頭,幾把鐮刀,門內一個中年鐵匠正在火爐旁,舉著鐵錘敲打一塊燒紅的鐵塊,看其形狀,應該是把鐮刀了。

黃蓉瞧了這中年大漢模樣,心想:“這人便是爹爹逐出桃花島的幾個徒弟中的一個嗎?隻是不知道會是誰了?”

“師傅在家嗎?”嶽子然高聲叫道,卻見那中年大漢放下鐵錘問道:“你找馮師傅?”

“不錯。”嶽子然點點頭。

黃蓉立刻明白過來:“是了,這大漢腿腳利索,自然不是師兄啦。師傅姓馮,定然是馮默風!”

那中年大漢放下手中鐵錘,衝鐵匠裏屋喊道:“馮師傅,有位公子要找你。”

過了半晌,邊房中出來一個中年男子,須發黑白夾雜,約莫四十來歲,想是長年彎腰打鐵,背脊駝了,雙目被煙火熏得又紅又細,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腳殘廢,肩窩下撐著一根拐杖,他向嶽子然幾人打量了幾眼,目光在黃蓉臉上略有停留,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隨即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黃蓉此時卻在心中想到,馮默風是爹爹六大弟子裏年齡最小同時也是資質最好的,年齡最多不足三十五歲,隻是不知麵前的馮默風為何卻是如此蒼老。

嶽子然抽出自己手中的那把劍,劍身冷冽如泉水,劍刃上有些破損,劍身有些坑點,但其中傳出來的寒意,卻絕對不是白讓等人手中的劍可以比擬的。

馮默風知道,這種寒意不是劍身材料所持有的,而是其曆經百戰後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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