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氣陰沉,小雨隨風打在窗台上,發出一陣沙沙聲。

客棧的小二在走廊上了燈,熒熒的燭光的在雨夜中不住地跳動,終透出一絲的暖意。

屋內,油燈下。

嶽子然用毛筆在紙箋上寫下最後一個字,滿意的看了一遍,輕舒了一口氣,口中自言自語的說道:“終於寫完了,如果把這東西給了老爺子,他知道了事情真相便不會生氣了吧?”

說罷輕笑著搖了搖頭,將毛筆放在筆架上,從隨身長衣中取出一把刻刀,一隻木雕走到窗前,打開窗子,讓細細頗有涼意的雨絲打在他的麵頰上,掃去了精神上的一些疲憊。

他住著的地方在高處,不遠處是客棧的大堂,熱鬧的氣氛傳到了嶽子然這邊,讓他心中有些蕭索和唏噓。不知道小丫頭怎麽樣了?嶽子然腦中想著,眼睛望向了太湖所在的方向。

走廊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嶽子然。

“公子?”房門外的人敲門喊道。

“進來吧。”嶽子然最後窗外一眼,然後關上窗子,對門外的人吩咐道。

“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一位丐幫弟子恭敬的對嶽子然拱了拱手說道:“公子,時辰到了。”

嶽子然點點頭,“嗯”了一聲問道:“鐵老二最近有什麽動靜沒有?”

“沒有,如往常一般。”丐幫弟子回道。

嶽子然點點頭,揮了揮手說:“你下去吧。”

丐幫弟子卻有些不放心,遲疑一番說道:“公子,鐵二膽這人極為奸詐,您一個人去是不是太冒險了?要不我們……”

“不用了。”嶽子然輕笑著打斷了他說話,“我是去與他合作的,總要有些誠意。”

丐幫弟子見嶽子然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嶽子然走到油燈下,將桌台上的紙箋收起來,將寶劍與油紙傘拿了,然後吹滅油燈,緩步地下了樓,通過燭火若暗若滅的走廊,進了人生嘈雜的客棧大堂,出了門,打了傘,向鎮子的東頭揚長而去。

在他消失在雨夜長街盡頭的時候,有一位少女在看著他。

這人正是穆念慈。

那日她在太湖水盜鑿船落水的時候,從完顏康的手中接過了腰帶,準備趕到蘇州之北三十裏的一座荒山之中找他的另一位師父求救,卻不料在半路之上遇見了歐陽克。

歐陽克見穆念慈貌美,心中如貓爪在撓一般,自然是毫不猶豫的要輕浮於她。

不過穆念慈卻也不是好惹的,在七公受傷的幾個月內,都是她在身邊照顧,七公自然傳了她不少保命的本事,所以歐陽克一時奈何不了她,險些讓穆念慈跑了。

這時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個老乞丐,認出了她身上的功夫,趁機詢問起七公的消息。

穆念慈見他是個乞丐,便沒有多加防備,不知卻著了這個老乞丐的道兒。

此時,歐陽克已經走上了客棧台階的盡頭,回頭見穆念慈在雨中站定,看著遠處的一個身影,便有些好奇的折返回來。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暗呼僥幸,幾乎是前後腳的事情,若不是來的稍晚了點,他便會與那個煞神撞上了,到時候肯定是免不了再遭些罪,甚至因為這小妞兒送了命。

回過頭來,見穆念慈還望著嶽子然的背影兀自發呆,心中頓時若有所思,歐陽克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你喜歡他?”

穆念慈點點頭,目光卻有些呆滯,她中了那乞丐的攝心術,整個人變的如在夢中一般,整個世界變著粘稠。

歐陽克心覺有趣,繼續問道:“即使他已經有心上人了,你還是喜歡他?”

穆念慈對於這個問題反應更遲鈍,移過頭看了歐陽克一眼,目光中瞳孔渙散,良久之後才緩緩地點點頭。

歐陽克怔怔的盯著她,突然覺著她在攝心術的控製之下,居然還保持著對一個人的感情,當真了不得。

同時也覺著自己與她有些同命相連。

在細雨之中他仰起頭,眼中閃過一陣癡迷,目光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日中都郊外的夜晚,看到了那個用栗子殼俏皮丟人的姑娘。

半晌之後,歐陽克才扭過頭來看了穆念慈一眼,喟歎道:“感情,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在他身後的丐幫彭長老似乎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問道:“怎麽?你什麽時候也變的如此多愁善感起來了。”

歐陽克搖搖頭,沒有回答他,而是對說穆念慈說道:“喜歡的東西就要不擇手段的得到,要明白幸福是搶來的。”

穆念慈眼中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抗拒。

歐陽克卻是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扭頭問彭長老:“我聽叔父說厲害的攝心術可以潛移默化影響人的心智,不知道你成不成?”

彭長老有些糊塗,思考良久之後,才搖了搖頭:“中了攝心術的人,在蘇醒過來後,便又恢複先前模樣啦。若想潛移默化影響人心智的話,需要長時間的引導和暗示。”說罷有疑惑的問道:“你想?”

歐陽克打量著穆念慈,說道:“她這麽有魅力,比之黃姑娘毫不遜色,如果她去不折手段的**一個男人的話,對於那個男人來說,恐怕很難把持的住吧?”

接著沉思片刻,歐陽克又說道:“況且,通過先前她被你控製後,我聽她的自言自語,明顯是對於嶽子然是情根深種而且然關係匪淺,若能夠利用她去橫插在兩人的身邊,以那位嬌蠻般的性格來說,事情當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呢。”

“什麽?”彭長老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目光望向嶽子然消失的方向,詫異的問道:“他就是嶽子然?”

“不過。”歐陽克詫異的看向他,“你居然不知道?他可是洪七公的弟子,未來的丐幫幫主,你說過要對付的敵人。”

彭長老搖搖頭,說道:“他是突然冒出來的,我一直在江北,所以並沒有見過麵。”

說罷又看了一眼穆念慈,問道:“你不是要把她作為你的寵姬麽?現在當真要推出去了?”

歐陽克不懷好意的一笑,**邪的目光在穆念慈身上打量片刻,輕笑道:“這女人我自然是要享用的,不過也不耽誤她去挑撥關係,隻要你的攝心術足夠厲害,不是嗎?”

說著目光向嶽子然消失的方向,麵部猙獰,恨恨的道:“最好讓他一個都得不到,即使得到的也是我剩下的。”

彭長老搖了搖頭,沒在說話。

他投靠大金國,不僅是為了穩固自己的位置和對付已經開始對他下手的嶽子然,更為重要的是為了謀奪幫主之位。

至於其他的麽,什麽都是可以舍棄掉的,包括良心。

“幸福,是搶來的。”歐陽克最後對著穆念慈再次強調了一番,哈哈大笑著正要進入客棧,卻突然頓住了。

從黑暗之中的嶽子然打著油紙傘緩緩走出,看著歐陽克麵部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輕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忘拿打狗棒了。”

(感謝書友1312231605、古拉加斯一世兩位童鞋的打賞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