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梅超風還沒到麽?”夏孤嵐忽然驚醒,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麽時候靠在侯青雲肩上睡著了,她急忙坐直來拉開距離,望著遠方天際,麵容上有些羞澀。

侯青雲凝視著她微紅的臉頰,笑道:“還沒呢,壞人一般都喜歡在大半夜裏活動,你再睡會兒也沒關係。”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暮下沉,青碧如洗的天空下,勾勒出道道渺渺香煙,那是蒙古部族裏麵生活做飯的炊煙,這幅場景可以稱為‘大漠青煙斜’。

夕陽的餘光鋪在夏孤嵐安靜的臉頰上,映射出點點晶瑩剔透的光彩,空曠的四野裏一片寂靜,侯青雲十分享受這份安靜的閑暇,難得的沒有出言調戲。

星移鬥轉,當月上中天之時,夏孤嵐忍不住道:“還沒來麽?”

侯青雲搖搖頭,“不知道,應該快了吧。”

話音剛落,月光照映下,遠方沙漠中一道黑煙滾滾而來,轉瞬間衝到了崖下,跟著一個黑影迅疾的沿著二人之前所見的刻痕所在攀援而上。

“來了!”侯青雲眼中精光閃爍,“咱們就在下麵等她下來,送她去輪回!”

懸崖頂上,已經安排好的劇本正在上演,演員正是江南六怪和郭靖,而扮演的對象則是全真六子和尹誌平。

妙手書生朱聰一把按住差點驚叫出來的郭靖,朗聲說道:“梅超風這妖孽,隻要撞在我丘處機手裏,決不與她幹休!”

韓寶駒道:“梅超風把白骨骷髏陣布在這裏,待會必定前來,咱們在這裏靜候便了。”

梅超風不知有多少高手聚在這裏,抓著華箏縮於石後,不敢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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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為諸同門之長,但資質愚魯,怎及得上諸位師弟?師父所傳心法,說來慚愧,我所能領會到的十成中還不到一二。”

馬鈺以雄渾的真氣傳出這幾句話,來故意震懾梅超風,龍吟虎嘯之聲聲震久遠,一直傳到崖底,侯青雲沉聲道:“準備吧,梅超風馬上就要下來了。”

說完自己向後躍開十米外,凝神斂息,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

而夏孤嵐則深吸一口氣,冰璃劍脫出劍匣,握在手上,她擺了個起手式,凝練的氣勢節節拔升。

“馬道長,‘鉛汞謹收藏’,請問何解?”梅超風‘不經意’問道。

馬鈺順口答道:“鉛體沉墜,以比腎水;汞性流動,而擬心火。‘鉛汞謹收藏’就是說當固腎水,息心火,修息靜功方得有成。”

梅超風又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呢?我桃花島師門頗有妙解,請問全真教又是如何說法。”

馬鈺猛地省悟她是在求教內功秘訣,大聲喝道:“你去問自己師父吧!快走,快走!”梅超風哈哈一笑,說道:“多謝道長指點。”倏地拔起身子,銀鞭在石上一卷,身隨鞭落,淩空翻下崖頂,身法之快,眾人生平僅見。

直到梅超風走後,全金發等人都覺得驚魂未定,馬鈺解開華箏穴道,讓她躺在石上休息,郭靖在一旁照顧。

朱聰謝道:“十年不見,不料這鐵屍的功夫竟練到了這等地步,若不是道長仗義援手,我們師徒七人今日難逃大劫。”

馬鈺謙遜了幾句,眉頭深蹙,正想說出無意中回答了梅超風心法問題,恐有後患,忽然聽到柯鎮惡一聲斷喝:“不對!”

“怎麽了?”其餘七人同時一驚,“梅超風這妖婦又回來了?”

柯鎮惡又靜心聆聽,其他幾人均屏住呼吸,他們沒有柯鎮惡那靈敏的聽覺,生怕是梅超風看出他們演戲的破綻去而複返,那說不得隻好血戰到底了。

“是鐵屍——”眾人驚駭欲絕,但柯鎮惡隨後又大叫:“鐵屍在崖底和人惡鬥!”

“什麽?!”眾人又是一驚,急忙來到懸崖邊上向下探望,但月光正好為懸崖所阻,崖底一片昏暗,幾團黑影隱約其中,似乎能夠聽到微弱的吼聲,但又像是風聲。

郭靖就要飛身下崖一探究竟,卻被馬鈺一把拉住,江南六怪也製止了郭靖,朱聰道:“靖兒,下方情況不明,你貿然下去豈不是找死?”

馬鈺道:“眼下形勢不明,咱們不要輕舉妄動,就在崖頂上等著。”

眾人均點頭稱是。

片刻之後,柯鎮惡又叫道:“打完了,沒聲息了!”

眾人又在崖頂上向下瞭望,卻什麽都看不見。馬鈺等人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該不該下去。

又過了一陣子,柯鎮惡確認崖底沒了動靜,眾人都準備下崖,郭靖和江南七怪運輕功先下去,馬鈺則將用繩索縛著華箏放下。

江南七怪和郭靖來到梅超風下崖的地方,隻見地上一片狼藉,梅超風的銀鞭七零八落的灑落各處,有數攤鮮紅血跡灑在地麵,血跡似乎都未曾幹涸。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朱聰等人見此情景無不心驚肉跳,“鐵屍的銀鞭都給人毀去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到底誰勝誰負,鐵屍人呢?”

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四野一片靜籟,華箏忽然叫道:“郭靖,快去救我爹爹!爹爹不信我的話,已到王罕那裏去啦。”

郭靖大吃一驚,忙問:“大汗怎麽不信?他去了有多久啦?”

華箏道:“好大半天啦。爹爹說要盡快趕到,不等天明就動身,他們騎的都是快馬,這會兒早去得老遠了。桑昆叔叔真要害爹爹嗎?那怎麽辦?”

華箏急得大哭,郭靖彷徨無策。

朱聰道:“靖兒,你趕緊騎小紅馬去追大汗,就算他不信你的話,也請他派人先去查探明白。華箏,你去請你留著的哥哥們趕快點將集兵,開上去幫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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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梅超風跳崖的那一刹那。

梅超風以長鞭鞭梢銳刺勾在懸崖石壁之上,淩空翻下,待身體降在半空之時,長鞭又是一揮釘在下方石壁上,整個人借著反勾之力順勢**下,然而就在此時,她心底忽然生出一陣強烈的危機感。

一抹寒意瞬間籠罩住尚未落地的鐵屍,緊接著尖銳的破空之聲襲來。

“好膽!”

上次被偷襲梅超風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此時驟然遭襲,頓時怒喝一聲,雙腳連動,在石壁上連踢閃開身形,同時手中長鞭一抖,銀色軟鞭已然席卷而下,封住劍刃的攻勢。

劍刃和軟鞭相交,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梅超風雙腳安然著地,操控手中長鞭又是一甩,銀鞭如長蛇一般向來人揮去。

雖然偷襲之人並未發出任何聲息,但敏銳的梅超風卻能感應到眼前之人強盛的氣息,她可不敢掉以輕心,所以白蟒鞭早已發動,軟鞭在空中劃出個圓弧狠狠揮下,欲將偷襲者擊退。

這偷襲者自然就是夏孤嵐,她的劍法在與侯青雲交流後,更上一層樓,此刻與軟鞭電光閃爍間交手三次,在梅超風軟鞭上留下三道深深刻痕,將白蟒鞭勁道破了去。

梅超風不想來人劍法如此迅疾,心中有些吃驚,但她縱橫江湖十幾年,練成了何等心性,自然不會手忙腳亂,運勁一抖銀鞭,正欲繼續揮擊,忽然從鞭身上傳來一陣陰寒之氣,頓時讓梅超風有些驚怒,“這是什麽功夫?”

這正是夏孤嵐的寒冰真氣。

夏孤嵐看到梅超風臉露異色的同時,劍隨心動,冰璃劍在陰寒內力激發下散發著陣陣寒氣,刺擊如靈蛇吐信,點向梅超風胸前大穴。

梅超風驚怒連連,一麵運功抵禦鞭身上的寒氣,一麵施展出超絕的身法,迅疾躲過夏孤嵐淩厲劍招,感受到長劍帶來的寒意,梅超風忽然一發狠,“老娘就是拚著受內傷,也要將你斃於鞭下。”

打了好一會兒,對手步伐輕盈,顯然是功力深厚,除了輕微地呼吸聲,梅超風連對方什麽來路,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如何讓她不怒!

梅超風大喝一聲,倏然縱身而起,黑色長發迎風飛舞,她於半空中雙手舉鞭,如妖魔臨世一般,那軟鞭瞬間在空中如靈蛇翻身,化作一道銀色閃電,迅疾避開夏孤嵐長劍的刺擊,裹著夏孤嵐長劍繞了數圈。

梅超風心中一喜,收緊力道,欲強行將對方長劍拔去,“你若沒了劍,還不是乖乖任我魚肉!”

然而對麵的夏孤嵐同樣也是一喜,她運轉內勁輕叱一聲,二人同時發力,梅超風一拉,夏孤嵐則是一挑。

隻聽‘嘣’的一聲脆響,裹住冰璃劍的銀鞭鞭身化作七八節四散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