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等待,恰逢花開 / 簡單/看書閣

“你想嚇死我啊?!”她壓低聲音嚷嚷。

黎靳辰挨她這麽一踩,鬆開了鉗住她的手,往後退到會議桌邊倚著,掏出手帕來擦拭鞋尖。葉沐暗暗鄙視,對他了個扮鬼臉,轉身欲走。

“哎!”黎靳辰叫住她,“我特意溜下來,好不容易堵到你,你就這麽走了?”

“偉大的黎總你不是抽風發脾氣麽,我也怕掃到台風尾。”葉沐回頭丟下一句。

黎靳辰一聽語氣就知道這話出自他的絕世好秘書之嘴,笑著問:“顧小恬?她偷懶摸魚還不夠,居然敢八卦我。”

葉沐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怎麽了?”黎靳辰看她臉色怪怪的,走過去伸手掐掐她臉頰,“為什麽事不高興了?”

葉沐心想告訴你你也不會替我出頭,“小職員之間的互相壓榨,屬正常人事鬥爭範圍,我能應付。”

“Cinderella?”黎靳辰眼神微閃。

葉沐不知怎麽,一聽他叫陳沛沛的英文名,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極不舒服。可是他是這間公司甚至整個C&C的最高層,不可能為了她不舒服就去開罪誰。

葉沐隱隱有些擔心,她和黎靳辰這樣職場情場交錯著的戀情之路,恐怕不好走。

“晚上一起吃飯嗎?”葉沐轉開話題,“我約了陳曉雲。”

“見家屬?沒問題。”黎靳辰一口答應,又問:“我要換套衣服再去嗎?”

他問的謹慎,葉沐暗暗有被重視的高興,對他笑笑,“不用,很帥。”

“我出去了,你也上去工作吧,下班後還是那個路口見。”

“就這樣?”黎靳辰微微失望的問。葉沐見他樣子實在可愛,勾勾手指把他引過來,拽了他領帶,她踮起腳輕輕在他唇邊貼了一下。

這一下葉沐竟然有些害羞,不自在的抿著唇開門跑了出去。留下黎靳辰還站在那裏,看著小女朋友可愛的背影,他微微的笑。

那溫暖的笑意很難得的,直達他一向深不可測的眼底,像是一口寂寞千年的古井,穩穩泛開波瀾。

葉沐從會議室小心翼翼的出去,離開好遠才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烏龍茶又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麵泛紅光,眼帶桃花。”鬼靈精怪的烏龍茶笑眯眯的指著葉沐的臉說。

葉沐白她一眼。

“剛剛啊,你和陳沛沛的那一場惡戰已經傳遍公司上上下下,大家紛紛托我給堅強而勇敢的你帶來誠摯的祝福。”烏龍茶念咒語一般低聲說。

“得了吧,Sunny姐回來不知道怎麽收拾我呢。”葉沐有些後怕,夢夢說Sunny姐尤其忌憚陳沛沛,平常日子能讓就讓,不願意和她起衝突。

烏龍茶想起一個陳年八卦,指尖抵著鼻端,笑起來,“沐沐你知不知道,Sunny姐為什麽每隔不久就回香港一次?”

葉沐當然不知道。

烏龍茶湊過來貼著她耳邊,極小聲極小聲的說了兩句話,葉沐頓時驚住,“……真的假的啊?”

烏龍茶信誓旦旦的點頭,“黎總特批她每個月八天假,公司還包來回機票和食宿。”

葉沐倒吸一口涼氣,直呼這個世界太有愛。

“我走啦,這個給我當情報費啦!”烏龍茶搶過葉沐手裏的奶茶,蹦蹦跳跳的跑開。

張琳還在休息室裏,葉沐進門時,她正頹廢的歪在沙發裏打遊戲。

葉沐把蛋糕給她,她接過卻不肯吃,隨手擱在桌上。

葉沐拍她,“你不肯吃東西,我要給容岩打電話告狀了哦!”

張琳有氣無力的哼哼兩聲,表示隨她的便。她新做的造型燙卷了長發,此時亂亂的披散著,很像落了水後被撈起來的卷毛小狗,沒精打采的樣子特別招人心疼。

“哦……這個東東給你,晚上他來公司的,你幫我給他吧。”張琳拽過包包,掏出一個盒子來拋到葉沐膝蓋上。

葉沐看包裝的好好的,拿在手裏掂掂,問:“什麽東西?”

“生日禮物。”張琳扔了PSP,躺下橫在沙發上,腳擱在葉沐身上,人弱弱的哼哼,手搭在眼睛上,“過兩天是他生日。本來今晚約了他吃飯,你去吧,我不要去了。”

葉沐扔回去,“我今晚有約。”

張琳耍賴,卷起身子無音節的哀嚎著,葉沐把她掰直,她又打滾。

兩人正鬧的不可開交,葉沐的手機響起來,她把卷毛小狗安置在沙發上,拿過自己手機一看是黎靳辰的短信:“今晚有事,與陳的約會改期可好?”

葉沐有些掃興,但是知道他一向工作拚命,她不能任性不懂事,怏怏的回了個“知道了”,倒回沙發裏,捏捏卷毛小狗,“你把蛋糕吃了,我今晚替你去。”

張琳滾動間長發亂的跟鬼一樣,坐起來隨便捋了捋,伸手拿過蛋糕打開來吃。

奶茶被烏龍茶打劫去了,葉沐給她倒了杯水,邊看著她吃,邊摸摸她後背順順氣,正色:“A-Lin,今天的事情我得負很大的責任,我該陪你去錄影的。對不起啊,害你被人欺負。”

張琳聞言糾結,放下蛋糕,又開始眼淚汪汪的。

“欺負過你和我的人,我們都要記住,以後紅了,一個個的報複回去。”葉沐很沒有道德觀念的鼓舞卷毛小狗。

張琳遲疑的看著葉沐,“我……會紅嗎?”

“啊?!你以前不是很有自信的麽?”

“我以前以為長的漂亮就可以紅了,誰想到這個圈子和我當初想的根本不一樣。”張琳有些低落的說。

葉沐“嗬嗬”的笑起來,“你知道陳曉雲有個妹妹陳曉許麽?”

張琳淡淡的“哦”了一聲,“上次唱歌的時候聽她提過,和我同歲的。”

“曉許長的很漂亮,能歌善舞,她很想當藝人,可是她姐姐不讓,逼著她念書,出國留學。曉許不喜歡念書,成績也不好,她姐姐花在她身上的補課費比學費多好幾倍。每次曉許眼淚汪汪的垂著頭進書房,我都會想起你——你不覺得比起曉許來,你幸運很多麽?”

張琳神色忽然變的很哀傷,葉沐吃驚,捏捏她的小腿,“A-Lin?怎麽了?”

張琳搖頭,沉默的把蛋糕吃完,摸摸嘴巴,默默的梳梳頭發,背起包包,“我困,回去睡覺。”

葉沐打電話給陳曉雲時,陳曉雲正在準備進錄音室。聽說晚餐改期,她冷冷的丟下一句“扣十分”。

“他有非去不可的應酬,你別扣他分數啦拜托!”葉沐哀求。

陳曉雲“哼”了一聲,“生意上的事情說到底不就是錢麽?這說明他的人生態度中,感情遠不如事業來得重要。熱戀期他能為了一個應酬拉下你的麵子,以後他也能為了事業一腳踹了你。”

“我也沒打算和他天荒地老。”葉沐四顧無人,很小聲的對她實話實說。

十個女人九個自戀,一個優秀男人的追求和愛意,最能實實在在的滿足那份自戀。青春尚好、獨自一人,葉沐找不出理由拒絕黎靳辰。

其實很多時候,女人答應一個男人的求愛,甚至最後愛上一個男人,並不是因為她對那個男人一見傾心,更多的可能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表達了好感。

陳曉雲點到即止,“嗬嗬”的笑,“孺子很清醒嘛!老子(發第三聲)很欣慰!那好,下回再約吧!”

葉沐笑著放下電話,正巧電梯下來,她按住。可一走進電梯,她就笑不出來了。

竟然倒黴到又和陳沛沛狹路相逢,葉沐胃裏一陣翻湧。

“嗨。”陳沛沛笑的極美,“真巧啊。”

葉沐忍住一拳鑿上去的衝動,扯了扯嘴角,別過頭去。

“葉沐,你家Cylin幾時去試裝?”陳沛沛熱絡的問。

關你屁事,葉沐心裏大罵,回過頭笑笑,“她接了個代言,最近一直在忙著拍廣告排不出時間來,反正最終演出名單還沒定,不急。”

陳沛沛挑挑眉,“我聽說編劇和你關係很好,是她給導演推薦的Cylin吧?怎麽還會定不下來呢?”

葉沐裝不下去了,煩躁的吸氣又呼氣,“陳沛沛”,她抬頭盯著陳沛沛的眼睛,認真的問:“你幹嘛非和我過不去?我是哪裏礙著你了?還是你真的天生就長的這個討人厭的脾氣?”

陳沛沛一愣,“和你過不去?葉沐!”她笑著,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

“打住!”葉沐豎起手掌,“這裏沒別人,你收了你那套假惺惺吧,我看的可真難受。”

“A-Lin的角色盧矜搶了去,我沒什麽好說。是,編劇是我表姐,我走了關係才拿到的角色,既然你有能耐搶,我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以後各憑本事就好。你也不用明裏暗裏的找高層壓我,不就是怕我找編劇再去搶回來麽?你放心我不會去的,在我看來,能搶來搶去的東西就不值得珍惜。”

“我要是工作上和你有什麽摩擦,那麽各為其主沒有辦法。但要是你單純看我不順眼,想整整我,那麽你小心點,我就算沒你資曆深、沒你手段高,但也不至於被你追著打。”

陳沛沛一直是保持著微微笑意聽著葉沐近乎激動的言論,直到電梯到了一樓,門“叮咚”一聲開,葉沐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年輕的背影看起來意氣風發。

真是年少輕狂,陳沛沛邁著優雅的步伐,慢慢走出來,心頭一聲冷笑,春風得意馬蹄急是不是?好,葉沐,我等著看你怎麽狠狠摔下來,怎麽在我麵前疼的哭都哭不出來!

甩了一大通的狠話,葉沐心情好的不得了,吹著口哨坐進容岩車裏,一拍他肩膀:“小妞!開車!”

容岩一隻手控著方向盤,騰出另一隻手來教育這沒大沒小的丫頭,葉沐往座位右邊縮,“別過來!我咬人!還吐口水!”

她齜著白森森的牙齒,“嗑嗑”的上下咬合,極具攻擊性的樣子。

容岩默默的縮回手去,隻聽她很得意的“嘎嘎”笑。

“鑒於你牙口這麽好,我決定帶你去吃鐵板燒。”容岩縮回來的手拿起電話,叫人在市裏一家新開的日式餐館定位子。

“好啊,我不挑食。”葉沐答應的爽快,“不過那家店聽上去很貴啊,所以今天還是你請客吧,下回去吃路邊攤的時候我再補上今天的。”

這時正好遇到一個紅燈,容岩眯了眯眼,解了身上的安全帶,毫不猶豫的側身過去,把她揉成一團擠在位置角落裏,如願以償的教育了一頓。

鐵板燒廚師是個日本帥哥,從手勢看得出來廚藝極好。

鐵板上熱油“滋滋”的輕唱著歌,神戶霜降牛肉、龍蝦、帶子、鮑魚和各色時蔬海鮮歡快的不斷翻身,帥廚師用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放食材、翻動、撒調料,偶爾的一個回身還耍兩下雜技,盛到葉沐和容岩麵前的食物鮮美可口,火候無一不是恰到好處,時間上配合的堪稱完美。

葉沐雖說羅敷有夫,身邊還坐著個驚豔容岩,也不免看的目不轉睛。

容岩和她並肩坐著,正悠悠的品著上好清酒,見她的花癡樣,湊過來打趣:“會說日語麽?跟他貧兩句。”

葉沐眼神相當遺憾的搖搖頭,“我隻會說最簡單的——呀滅得、一代一代什麽的。”

容岩聞言僵住,嘴角一陣抽搐,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