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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姝安嗔了秦景楠一眼,自己倒是先笑了出來,秦景楠雖說莫鵬有意思卻沒有進去的意思,敲了一下車門,車夫對著小廝打了個手勢,那小廝一看如此,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明顯收了錢不認賬的模樣,連話都沒有再多說一句,就上了馬車坐在車夫的旁邊。

帶來的禮物都被整齊的堆放在門口,一個侍從把禮單交給了身邊的侍衛也開路,秦景楠和莫姝安連馬車都沒有下,馬車就再次掉頭離開了。

莫誌騰和毛氏驚呆了,說到底他們雖然覺得五皇子和莫姝安心中會有些不滿,卻根本沒有料到五皇子真的說走就走,甚至他們連五皇子的麵都沒有見到,可是當初見五皇子親自來迎親,明明是挺看重莫姝安的,如今為何絲毫顏麵都不留,莫誌騰和毛氏對視了一眼,心中真的慌了起來,卻也沒有膽子上前去攔馬車,隻得趕緊回了府中。

莫鵬此時正端坐在正廳中,旁邊的位置上放著的是他原配的牌位,等著五皇子和莫姝安進來,誰知道就看見了莫誌騰和毛氏兩個人,皺眉往後看了看,卻是沒有旁人,這才問道,“怎麽?門房不是說五皇子他們要來了嗎?還沒到嗎?”

莫誌騰見莫鵬的樣子,心中有氣不敢說,說道,“五皇子和妹妹馬車都沒下就走了。”

“什麽!”莫鵬大驚,“怎麽可能,是不是你們說錯了什麽話得罪了人?”

毛氏擰著帕子,心中恨透了莫鵬,若是五皇子因此記恨上莫府怎麽辦,這以後可都是她兒子的,“五皇子知道……”

話沒有說完,就被莫誌騰搖頭阻止了,因為莫婧瀅的事情,父親一直對自己的妻子有意見,如今卻不能再讓妻子出頭了,“殿下得知父親沒有出門親迎,隻是讓小廝說等改日父親身子好了,再來拜訪,馬車都沒有下就離開了,我們連五皇子的麵都沒見到,哪裏能得罪了。”

莫鵬根本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大怒道,“莫姝安呢!”

“妹妹也沒下馬車。”莫誌騰開口道。

莫鵬深吸了幾口氣也沒壓下怒火,抓著茶杯砸在地上,“翅膀真的硬……”

莫誌騰聽著莫鵬不停的責怪莫姝安,心中滿是疲憊,如今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修複和五皇子府的關係,而且……莫誌騰覺得父親還是沒有意識到,莫姝安已經出嫁了,他再也管不到莫姝安的身上,哪怕擺架子也是不行的,因為莫姝安嫁的是皇家,是五皇子。

“父親。”莫誌騰打斷了莫鵬的話說道,“我扶著毛氏先下去休息了。”

莫鵬不敢相信地看著莫誌騰,莫誌騰卻不再說什麽,而是握著毛氏的手往外走去,莫鵬暴怒道,“滾!你們都給我滾!”

毛氏惶惶不安地看了看莫誌騰,並沒有反駁他的話,隻是低聲問道,“夫君,公公這裏……”

“無礙的。”莫誌騰開口道,“別說父親如今就我一個兒子,哪怕真的再娶給我生了弟弟,一個比我兒子還小的弟弟有什麽用處?父親……莫府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莫府了,父親老了。”

毛氏抿了下唇,不再說這件事而是開口道,“我那正好得了幾件寓意不錯的擺件,一會我就收拾下,給……算了,五皇子府什麽沒見過,我給莫君庭那邊送去。”

莫誌騰深吸了口氣,“恩,也該如此,還有我新得的那兩幅字畫。”

毛氏說道,“那不是夫君央了許多,才……”

“沒事的。”莫誌騰說道,“若是早知道……”早知道他們兄妹能有今日,當初在家中就該多照看著些了。

夫妻兩個都不在多說什麽,心中卻都覺得挺苦的。

胡氏見到五皇子他們這麽快回來,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可是知道原因後,又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不過想想還真是莫鵬可能做出來的事情,隻是胡氏沒有多說什麽,倒是秦景楠和莫君庭去書房談起了事情,莫姝安陪在胡氏的身邊,胡氏這才握著女兒的手,仔細打量著她許久才露出笑容說道,“殿下人很好。”

“恩。”莫姝安撒嬌地靠在胡氏的身上,“母親不要擔心。”

胡氏開口道,“原先是有些擔心的,可是今日見了殿下,卻覺得……放心了許多。”

莫姝安應了一聲,胡氏摟著莫姝安一並坐在了軟榻上,“殿下年歲也不小了,想來快要有封地了,到時候離了京城,也就好了。”

“恩。”莫姝安卻覺得沒有那麽容易,太子和八皇子之間是肯定要分出個死活的,隻是最後不管勝利者是誰,莫姝安都覺得他們不會放秦景楠離京,又或者……秦景楠也不願意離開。

莫姝安其實一直在猜測,秦景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絕對沒有外界認為的那麽簡單窩囊,反而心中別有丘壑,莫非秦景楠是在示敵以弱?可是他有啞疾……

“母親。”莫姝安忽然問道,“你知道殿下是什麽時候傳出啞疾的嗎?”

胡氏聞言愣了下,說道,“倒是沒注意,我隻記得……你舅舅提過他並非天生如此的,而是後來好似病了一場以後,才這般的,應該挺小的吧。”

莫姝安應了一聲,胡氏叮囑道,“五皇子雖口不能言,人確實不錯的,安姐……千萬記得,如五皇子這般的人,心思最是敏感,你要多顧念些,萬不能戳人痛處,知道嗎?”

“母親放心。”莫姝安明白胡氏的擔心,“我知道要如何去做的。”

很小的話,應該不是假的,莫姝安覺得自己有些瘋魔了,哪裏有人能裝啞巴一裝就是十來年的,更何況年歲小的時候最容易露出馬腳,若不是真的,皇後和貴妃也容不下五皇子成人。

胡氏忽然想到了說道,“我記得,你外祖父好似提過,五皇子的母親死的蹊蹺。”

“恩?”莫姝安看向了胡氏。

更多的胡氏卻不知道了,莫姝安見此也沒有再問,而是小聲與胡氏說起了府上的事情,胡氏時不時叮囑幾句,最後才說道,“我瞧了許久,都覺得有些別扭,今日的頭是誰給你梳的?好好的簪子怎麽插在這個位置?”

胡氏說的正是秦景楠給莫姝安簪上的那支,其實莫姝安也看了銅鏡,那簪子的位置確實不太妥當,此時被胡氏點出來,隻是臉一紅小聲說道,“是秋實梳的,那簪子……是殿下……”

莫姝安滿是嬌羞,說到底在母親麵前說這事情還是覺得有些羞恥的,胡氏開始沒明白,可是看到莫姝安的神色,一下子笑了起來,伸手墊了墊莫姝安的眉心說道,“這有什麽害羞的,原來是五皇子,也怪不得呢。”

“母親。”莫姝安嬌嗔道,“不要笑。”

胡氏如今真的放下了心,給莫姝安整理了一下碎發,說道,“好,不笑了。”

莫姝安微微側臉,臉頰緋紅眼神水潤,帶著綿綿的情意,胡氏看在眼中,隻希望女兒能一直這般幸福下去。

書房中,莫君庭和秦景楠正在交流,他們兩個交流的方式很特殊,直接一個人在紙上寫個問題遞給另外一個人,然後再互相解答了,寫好了答案後,再寫下另外一個問題。

整個書房都很安靜,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得,不過兩個人卻已經交換了想法,莫君庭看著秦景楠寫下的關於八皇子想要納側妃的事情,眉頭皺了起來,並沒有問他怎麽知道的,而是直接寫下問題,“殿下所圖為何?”

這個所圖為何,可是解釋為什麽告訴他,也可以理解成為什麽對八皇子的動靜這樣了若指掌,若是無所求?莫君庭是不相信的,他隻是想知道秦景楠想要做什麽,從而分析出妹妹的安慰。

秦景楠看著莫君庭的問題,眼神閃了閃,許久沒有動筆,而莫君庭就靜靜地看著秦景楠,秦景楠從來沒有把心思告訴過旁人,要相信一下嗎?秦景楠微微垂眸,落筆寫下了幾個字。

活,活下去!

有尊嚴的活下去!

讓我的妻子孩子能活下去!

秦景楠寫到最後,像是控製不住力道,字寫的很潦草。

莫君庭看著,隻覺得心驚膽戰,莫非局勢比他所想的還要複雜甚至可以說危險?莫非太子或者八皇子連一個有啞疾的兄弟都無法容忍?

秦景楠看著莫君庭的模樣,倒是平靜了許多,又寫了幾句遞給了他。

莫君庭緊抿著唇,秦景楠寫的是,不管是太子還是八皇子,他們都需要一個借口來發作對方,就好似當初的那三位姑娘,而四皇子和他就是最好的借口。

秦景楠見莫君庭臉色難看,自己反而笑了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君庭心裏明白秦景楠隱瞞了東西,可是也知道能告訴他這些已經不錯了,深吸了一口氣來書房後第一次開口道,“我會去告訴柳先生關於八皇子的事情。”

秦景楠點了下頭。

莫君庭開口道,“我不準備參加科舉了。”

秦景楠皺眉。

莫君庭解釋道,“想來殿下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外麵幫你做事。”

秦景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莫君庭卻笑了下說道,“好好對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