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3)

(二)

第二天,警察找上了我。我沒犯法,但也得和警察打交道。

當我坐在校醫務室心理谘詢室,像往常一樣坐在同一個位置,等著學生前來谘詢。一個高個子的警察像山一般堵在我的麵前。他把手伸向我,說:“張老師,您好,我是木目警官,想向你谘詢些事情。”

聽到這個名字,我突然想笑,難道柯南裏的警官從日本遠度重洋了?但當我看到他的樣子,又把笑憋了回去,一張非常嚴肅的臉,每一個棱角都十分分明,一看就是非搞笑角色。我調整自己的臉部肌肉,讓自己全身看去緊崩一些,然後回應他的手,說:“您好,警官,有什麽吩咐?”

木警官說:“關於前兩天發生的凶案,我想向你問些事情。根據畫像專家的意見,我們初步把凶手定為年輕男性,瘦弱,而且內向,心理長期抑鬱。你這邊有沒有此類男生向你谘詢問心理問題?”

我看著他,眼神有些猶豫,說:“大學裏,這樣的男生非常多,你也知道,中國男人,要麽腦袋好,四肢欠發達,要麽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讀書好的又孔武有力的,不占多數…”說完,還瞄著他手臂上的肌肉,咽了咽口水。

木警官皺了皺眉頭,他似乎在懷疑我暗示他屬於頭腦簡單的那類,他接著說:“那前來谘詢的男生中,有沒有攻擊性特別強的男生呢?”

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說:“攻擊性特別強…男生…瘦弱…符合這些條件的,大約有十個左右吧。”

他示意我把這十位同學的資料交給他,讓他一一去調查。臨走前,我叫住他,說:“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凶手,為什麽要剃掉被害者的頭發?”

警官遲疑了一下,說:“目前我們有兩個推斷:一是頭發是被害人自己剃掉的;二是凶手出於特別的原因,剃掉了她的頭發。畫像專家還沒有確定的答案。”

我笑了笑,看來畫像專家,是一個男性。木警官走後,我縮進椅子裏長思。

所謂的專家,總有局限。這種局限,不僅來源於知識儲備,更加是因為人性。

每一個人,人性總有缺陷,不管是誰,有時因為性格,有時因為年齡,有時因為經曆,有時因為性別。比如,男性,不明白女性為什麽總要男人說我愛你。再比如,女性不明白,世界杯有什麽好,讓男人們瘋狂迷戀。

還有,男人不明白,一頭青絲,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也不會明白“長發為君留,散發待君束”的幽幽情境。那個死者,我曾有幾麵之緣。她有一頭漂亮的長發,烏黑發亮,平時哪怕掉一根發絲,她都會心痛半天。要是說她會剃個光頭,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而且,就在她死的當天,我仍然見到她長發飄飄。

我記得那天黃昏,她從我麵前飄然而過,頭發留有一絲清香,我還望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哪知,第二天清晨,聞來噩號,原來黃昏後不僅,她就死於非命。想到這裏,我歎了一口氣。人生如夢,快樂隻爭朝夕。誰也無法預料,自己的腦袋,什麽時候會掛在閻王的腰上。

“老師,我可以進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我抬眼看,很陽光的一個男生,高高的個子,曬得略黑的皮膚,眉飛入鬢,渾身充滿了蓬勃的朝氣。這樣的男生,是我心理谘詢室裏最少見的,我不由得來了興趣。

我指了指桌子對麵的凳子,讓他坐下。他很緊張,臉漲得通紅,兩隻手不停到互相。我微笑,起身,倒了一杯綠茶給他。清香的龍井,有讓人鎮定的功效。我伸手調牆上的開關,把房間的燈,由黃色,轉為深紫色。紫色,憂鬱色,可以把人陰鬱的一麵,引出來

忙完一切,看著他,暗暗的紫色燈光下,他陽光的一麵被掩蓋了起來,五官呈現奇怪的陰影,鼻子的影子,長長地拖到了嘴角。他說:“老師,我覺得我變態了。”“其實,人不變態枉少年,你不要太緊張。”我放慢自己的語速,盡量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他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說:“可是,我覺得自己真的變態了。”

我接著他的話說:“哪裏變態了?”

他恐怖地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我的腦袋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我邊說,邊在思考要不要點岩蘭草的薰香。從他的表現來看,事情可能比較嚴重,岩蘭草可以讓他很快鎮靜下來,但,他看去精力旺盛,會不會受不了岩蘭草的刺激?

我盯著他的手,它們緊緊地抓著桌子的一邊,筋骨暴露,像是幫主人努力在克製著什麽。他說:“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腦袋裏整天就想著一件事情。”關鍵時刻,又嘎然而止。我決定起身點上岩蘭草。

岩蘭草的味道很厚重,有點像泥土的氣味,我常常用它來鎮定情緒,美容皮膚,而今天,希望岩蘭草可以讓這位同學解開心結。我看得出來,這個心結在他心裏積鬱很久,而且對他的打擊很深。

當香味迷漫,他的眼睛終於鬆懈了下來,呈現略有迷眼的狀態。他的情緒有些憂傷,低著頭,說:“我覺得我對不起父母。”

我說:“放鬆些,說說為什麽對不起你的父母?”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說:“你答應我要保密,我就說。”

我點了點頭,伸手安撫了他的手。

他說:“我很割掉自己的小

!非常想,簡直是朝思暮想!”

我略微張大了嘴,還真的頗有些驚訝,但很快恢複正常,說:“為什麽你要割掉它?”

他揮舞著手說:“長得太醜了!又黑,又髒,而且發著臭氣,長在身上,簡直是垃圾!”

我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真的很醜嗎?”

他激動地站起來,說:“你是不是不信?我給你看看。”

然後,他了下半身。

(三)

生活,總有意外,偶爾讓你驚喜,更多讓你驚嚇。

的男生叫陳樹,害我三天三夜沒拉屎。從小,我一受驚嚇,

係統首當其衝,其次是內分沁係統。學了心理學,看來並沒有讓我堅強,我也隻會寬解寬解別人,無法看清自己。其實,大多數的心理谘詢師,心理都非常的不健康的,表麵的堂皇,往往隱藏著內心的扭曲,了解得越多,反而越對人性絕望。

這一天下午,無課,在家閑得打蟑螂,手機卻響起,一個很陌生的號碼出現了。接,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張老師,我是木目警官,能否請你到教十一來一趟?”警察上門,非死即傷,我不太情願去,回了一句:“我可以選擇不來嗎?”警官的聲音馬上回複過來:“是你的師兄裘實叫你來的。他說如果你不來,就親自過來接你。”

裘實?!我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梳妝打扮,以火星的速度衝向教十一。這個大我二屆的師兄,大學四年暗戀的對象,居然在召喚我。當我汗流滿麵,頭發散亂地出現在他麵前,他微微笑地看了我一眼,說:“竹子,幾年不見,鞋帶還是不會綁?”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兩根鞋帶呈現天仙散花狀,亂成一團。紅著臉,想起了大一剛開學,第一次見他,就是因為被自己的鞋帶絆倒,不小心整個人撲倒在他的懷裏,鬧了個大笑話。記得他被我壓在身下後,也不憤怒,也不臉紅,隻輕輕地拍拍羞得無地自容的我,說:“同學,你該減肥了。”

好多年沒見,師兄還是那麽帥。18

0的身高,寬寬的肩膀,窄窄的腰,有力的手臂,總讓我想去停泊。歲月沒在他的臉上留下蒼老,卻留下了男人的堅毅。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肯定放著五顏六色的光,我說:“師兄,你怎麽會來到這裏?”

他指了指地上,說:“我是這個案件的畫像專家,師妹,聽說你是死者的老師,幫幫我吧。”

什麽?我看了看地上,果真躺著一具屍體,是大四的一個女生,叫方滿。她整個人大字狀躺著,離得很開,而且從膝蓋處有些彎曲,應該是在死前有過掙紮,脖子上明顯留著勒的痕跡,而且不止一條。應該是一勒不成功,多次勒的結果。她,也是光頭。

木目警官適時地出聲,說:“看來,這個凶手,喜歡剃人的頭發,而且還喜歡死後

。裘警官認為,應該是連環殺人案。張老師,你能不能根據這個女生的了解,說一下你的看法。”

我仔細查看了一下屍體,說:“這個女生平時膽子很大,愛出風頭,和很多男生都關係很好,在人群當中,很像一個小太陽,學習較差,上課常常嗑睡。所以比較容易引起內向抑鬱男生的注意,認為這樣的女生花枝招展,玩弄男性。而且,她有一頭和前一個死者一樣漂亮的黑色長發,長度差不多剛到肩胛骨,柔順,有光澤,非常的漂亮。我認為,凶手應該曾經有過一個長發的女友,或者暗戀著一個長發的女友,你們可以往這方麵去調查。”忙完,與師兄找了間咖啡廳,敘舊。

我的手,在杯子裏無意識地攪晃,師兄看著我,始終氣定神閑。他說:“竹子,這麽多年,怎麽都沒和我聯絡?”

我看著他,眼裏的複雜輕輕地**漾,說:“因為我怕警察啊,你畢業兩年後,突然轉去做警察,我就不敢和你聯絡了,你也知道,我平時總作奸犯科、殺人越禍的…”

師兄哈哈地笑,他的額頭閃著亮光,說:“就你…連寫情書給我的勇氣都沒有…還會作奸犯科,傻瓜。”

看他開心,我想起了當年送情書給他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笑的。大一的第二學期,我的室友非常喜歡他,寫了一封情書,一定要讓我去幫她送。我鼓了好幾天的勁,終於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在學校的湖中亭截住他,雙手平伸,將情書遞給他。他接過信,挑眉看我,問:“你給我的?”

我漲紅著臉,不停地搖手,說:“是我室友的,不是我的。”

他歎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終於鼓起勇氣了,竹子。”

我問:“你個自大狂,我又沒有喜歡你。過份!”女孩子的麵子,讓我嘴硬。

他有點尷尬,說:“那就是說,你不介意,我和你室友交往?”

騎虎難下,我隻能點頭。他轉身走了,看著他的背影,其實我很想大聲喊“我喜歡你!”,但最終,都留在了自己的喉嚨。然後,我的室友,成了他的女友。在他畢業後兩年,室友告訴我,他們要結婚了,於是,我的心碎了,找了一個男友,找算用新的感情填充受傷的心。

思緒轉回現實,我問師兄:“你和她,結婚了嗎?”

師兄搖了搖頭,說:“分了。我做警察的那一年,就分手了。”

“但我的室友說,你們要結婚了…”我驚訝地問。

他深遂的眼睛看著我,有點憂鬱隱現,他說:“她騙你的。”

我正想追著多問些啥,師兄的電話響了起來,有事要忙,他隻能起身走。臨走,他說讓我注意安全,並且幫忙留意有沒有在性方麵有異常的男生,大約170到175之間,瘦弱,不愛吃飯,內向,離群。這個特征是他畫像的結果。而且,師兄一再強調,如果不盡快抓到凶手,還會有人受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