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鍾馗傳

身後的幾名保鏢當然知道自己大哥的感受,伸手就往懷中掏去,但掏了半天居然也沒把手抽出來,直到那名男子的背影消失在包間裏,三名保鏢的手還伸在懷裏,好像舍不得將槍拿出來一樣。

江複古總算還沒有徹底喪失理智,從三人臉上肌肉的扭曲程度,看出了三人確實在用力,而且估計連ML最後的那點力氣都借用過來了,但三人掏槍的手就跟焊在了懷一樣,牢不可脫。

江複古的怒氣迅速被震驚驅散了,沈山的話與剛才的男子在他頭腦中迅速聯係了起來,是啊,自己有明善等人相助,那別人也可以找那種超人力量來對付自己。這些年華興成長太順,已經讓自己喪失了應有的警惕與分析預見能力,這就足夠危險了。幸好這名男子不像是專門來對付自己的。

想到這,江複古再也站不住了,對三個暫時的獨肩保鏢道:“算了,備車,立即去廣成寺。”

廣成寺不算是古寺,雖然它也有近三百年的曆史了,但在動輒上千年的曆史的寺廟排名中,它隻能算是個小弟弟。這裏也沒有出過什麽著名的高僧大德,加上麵積小得可憐,如果不是近年來大家兜裏有了幾個錢,偏偏需要從鬼神那裏尋求安全感,見廟就拜,見神就求的話,廣成寺估計也就破瓦三片、爛殿一座。但信仰的力量是無窮的,而盲目的信仰更是能讓人死去活來。

廣成寺就在這種情況下重生了。

現在的廣成寺佛殿成片,殿內供奉的都是金裝菩薩,連觀音身邊的兩個小兵——善財與龍女都渾身金光閃閃;至於裏麵的僧侶吃不吃肉,江複古不太清楚,但那些光頭身上穿的僧衣,包括**可都是他從國外著名的服裝企業裏訂做的,連幫裏的一般高層都享受不到這種待遇。當然他的“虔誠”也換來了明善等人的青眼相待,不時替他指點“迷津”,幫助華興與他避開了無數次嚴打,也取得了無數次火拚的最終勝利。

說實話,有時江複古也會想,如果自己離開了明善等人,華興是不是也會淪為不入流的小幫派。

悍馬在路上顛簸,把一向不喜歡係安全帶的江複古甩來甩去,讓他有些不舒服。對於明善不肯將廣成寺搬往五十公裏外的大府市,而且連路都不讓修一條的做法,他不是沒有意見。這年頭時間就是效率,就是金錢,他也跟明善提過,聽到明善以“阿彌陀佛”回應後,他才醒悟過來——跟一個越活越年輕的和尚去談時間效率,簡直就是欠抽。

後麵一個兄弟看江複古太慘了,便小心翼翼道:“大哥,要不你將安全帶係上吧!”

江複古瞟了他一眼:“車速慢的時候係安全帶的人都是傻瓜,你不會要大哥做傻瓜吧?”

那人一聽,縮縮頭不敢吭聲了。司機則悄悄的把車速降了降,結果被江複古發現了,又是一頓好罵。

江複古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這時候總歸有人會倒黴了,熟悉他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觸他的黴頭,但現在他身邊的幾個人都是新人,原來的人都已經被他派出去辦事去了。

罵起人來時間就過得快了,江複古在廣成寺前下車時,幾乎沒有感到時間過去,心情也舒暢了不少,整整衣服進了廣成寺。

廣成寺是個小廟,向不留客住宿,寺裏的和尚也大都睡了,暗夜裏的寺廟一片死寂,除了佛殿的長明燈,就隻有明善的禪房還亮著燈——來之前江複古打了電話,所以明善在等他。

熟門熟路,江複古推門進了明善的禪房,油燈下,肌膚晶瑩如玉的明善正端坐在禪**,見他進去,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江複古合什一禮,這才坐到床邊:“大師,事情我在電話裏已經說了,你認為那個警察說的可信嗎?”

明善點點頭:“江施主,佛佑有緣人,老納曾經給過你一串佛珠,隻要你將它帶在身上,必可護佑你平安無事。”

“哦,如果是這樣,那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那麽華興進駐大府市這件事呢?”

“那龍入大海,虎歸山林之兆,江施主不必擔心。”明善佛相莊嚴道。

江複古其實有些怕這個和尚,不僅僅是怕他的那超人的力量,更讓他不舒服的是明善每次對他都有些不冷不熱的,說句話還要讓人猜上半天,不過華興幫能夠發展到今天這個程度,缺不了明善的指點也是個不爭的事實。這也是江複古明明對明善有殺心,卻每次都要使勁壓抑住自己的殺意才敢來見明善。

當然,這個時候不僅僅隻有江複古感到壓抑,正在大府市裏的柳荃也有著同樣的感覺。江複古前腳走,後腳就來了她的老板——張誌鵬,張氏集團的董事長,而且是一個持有張氏集團90%股份的強勢董事長。這人雖然神出鬼沒,柳荃與他接觸不多,但自從進入五年前進入張氏集團起,柳荃就感覺自己沒有離開過張誌鵬的眼神,一種能夠隨便強奸女人的眼神。

張誌鵬就用這種眼神盯盯著柳荃問:“聽說華興幫的江複古放話出來要將你追到手?”

柳荃為了能盡快從這種眼神底下脫身出來,相當的配合:“是啊,所以我向警方報了案,警方派了這五位警官來保護我。”

張誌鵬這才象剛看到羅峰幾人一樣,點頭向他們打招呼,當他看到沈山時,眼睛裏竟然綠光一閃,然後臉色大變,微微退後了幾步,然後又搖搖頭,但神態不再傲氣衝天,對柳荃道:“很好,你自己要小心,要跟警方配合好。”說完竟然走了,走得比來時還突然。

不僅柳荃,連羅峰幾個也被他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紛紛將目光投射到沈山身上。

沈山看了看柳荃:“柳總,這是你什麽人啊?”

柳荃籲了一口氣道:“是我老板,張氏集團的董事長,怎麽,你們見過?”

“那倒沒有,不過有他在,你根本不需要怕江複古的。”

柳荃沒說話,但心裏卻道:但我更怕的倒是這個陰陽怪氣的董事長。

第二天,羅峰照樣帶了沈山幾個到了豐園樓,他當然不會相信江複古的話,加上回局裏跟肖天行匯報時,又挨了肖天行一頓批。肖天行根本不相信華興幫會將總部遷往大府,羅峰一氣之下,也懶得呆在局裏,轉身就走了。

一進豐園樓,保安就攔住了他:“羅隊長,我們董事長請你一個人去見他。”

“我一個人?”羅峰有些奇怪。

“是的,他在三樓的會客室裏等你。”

羅峰隻好讓沈山幾個先上了樓,自己跟著保安來到會客室裏,卻發現柳荃竟然也剛到小會客室的門口。兩人一見,有些驚訝,但沒有說話,推門一起走進了小會客室。

會客室的窗簾沒有拉上,陽光直射了進來。張誌鵬就麵對著陽光坐著,微微抬著頭,似乎並不在乎陽光刺目。聽到推門的聲音,他擺了擺手,示意羅峰與柳荃坐到他對麵。

“你不能嫁給他!”兩人坐下後,張誌鵬冒出了第一句話。

這句話羅峰當然不會接,柳荃有些疑惑:“不能嫁給誰,你是說江複古嗎?我又沒說過我要嫁給他。”

張誌鵬搖搖頭,從身邊的茶幾上拿起一份資料:“不是江複古,而是沈山。”

兩人這才發現他手頭上竟然是沈山的檔案,羅峰神色一下子有些氣惱,張誌鵬居然耍手段拿到了沈山的檔案。隻聽張誌鵬又道:“看得出來,你喜歡沈山,但是你不能嫁給他。”

柳荃也有些生氣了,不知道是因為被張誌鵬說破了心事,還是因為被冤枉了,總之她變得不再害怕張誌鵬似的,恢複到了她那種儀態萬方的表情:“張董事長,我是拿了張氏集團的薪水,但是好像沒有賣給張氏集團吧!”

張誌鵬沒有回答她,卻向羅峰道:“羅隊長,今天請你們兩位來就是想把事情說清楚,沈山與柳荃是絕對不能在一起的,柳荃這方麵我說了算,沈山那邊就要你做工作了。”

“你算什麽東西?你憑什麽說了算?”柳荃這次是真的憤怒了,張誌鵬是她老板不假,但也不能幹涉她的自由啊。

“柳荃,你給我坐下!”張誌鵬聲音也不算大,但似乎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盛怒中的柳荃竟然乖乖的坐了下來,但張誌鵬接下來的話卻讓羅峰有些抓狂:“柳荃,你玩膩了其他男人,我不反對你玩玩警察,但沈山是一個不能玩的人,我不想你走進死路裏。”

“對不起,張董事長,你與柳總的事我不管,但我想問你說的玩警察是什麽意思?”羅峰死死盯住了張誌鵬。

張誌鵬嘴角一揚:“羅隊長,也怪不得你不清楚,你對柳荃可一點都不了解,她怎麽會怕江複古,找你們過來隻不過是她玩膩了其他職業的男人,甚至連軍人她都玩弄過了,所以想玩玩警察而已。隻是這次我看她要玩火*了,才出麵阻止她。”

羅峰回想一下柳荃對邵剛與沈山的態度,心裏倒有些信了,隻是先前沒有朝這方麵去想罷了,但是礙於肖天行的命令,還是對柳荃道:“柳總,張董事長說的可是真的?”

柳荃已經氣得粉臉通紅,嬌軀輕顫,對羅峰的話恍若未聞,指著張誌鵬道:“姓張的,不要以為姑娘不嫁給別人就會嫁給你,隻要本姑娘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答應你這個流氓的要求。”

張誌鵬眼睛一眯,似乎根本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羅峰心裏歎了口氣,起身道:“張董事長,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至於你說的事情,我可以替小沈答應你。”說完就走了,這叫什麽事啊?有錢人爭風吃醋還得找人陪。

回公安局的路上,羅峰將原因一說,邵剛立馬焉了,沈山倒是沒事,倒是兩個小妹子替他抱不平:“什麽嘛,這說明那個柳總有眼光,沈山哥哪裏不好,除了個子矮了點,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往那一站就給人一種踏實的安全感,女人不就需要這種男人嗎?那個張誌鵬憑什麽棒打鴛鴦。”

羅峰被他說得啞然一笑,正要教育她們幾句,卻聽車窗外麵傳來“站住,你他媽的給老子站住!”的聲音。謝周三把車一停,幾人探出車窗一看,兩夥手持砍刀的人先後從車窗邊衝了過去,大街上車流頓時一滯,急刹車聲響起一片,還加上一陣叫賣聲與車子的碰撞聲。然後是無數玻璃破碎的聲音——兩夥人邊跑邊敲著車玻璃。

羅峰對兩個小女孩道:“你們兩個呆在車上看著,其餘人跟我下車,無法無天了!”

沈山是最先下車的一個,他下車後也沒掏槍,甩開雙腿就衝進了車流中,很快就追上了一名持刀的歹徒。那家夥落在最後,喘氣如風箱,一看就知道是個沒用的家夥,沈山邊跑,邊劈手將他的手中鋼管給搶了過來,然後順手一扯,那名歹徒身不己就撲到了停在路中間的一輛車上,嘴裏倒是大罵著,可再也跑不動了,正巧謝周三趕上,毫不費勁的把他給銬上了。這家夥還不服氣,也沒清楚過來遇上警察了,還在張著大嘴罵,心情不爽的邵剛甩手就給了他兩耳光:“閉上你的臭嘴,長得像根豆芽還學人出來混,遲早被淘汰。”

這邊邵剛與謝周三忙著銬人,前麵沈山與羅峰卻比賽似的將流氓打翻在地,不一會大街就躺了一地抱著腿肚子“嗷嗷”直叫的歹徒。附近的巡警也趕過來幫忙了,這才解決了邵剛與謝周三的手銬荒。

等111趕到時,人行道護欄上已經銬了一大串,沈山與羅峰兩個正手持鋼管在拔拉著點數,最後沈山以35比22的絕對優勢勝出。羅峰隻好將手中鋼管往地上一扔,跑到旁邊的冷飲店買礦泉水去了,邵剛與謝周三看著他的背影一個勁的壞笑,沈山倒是沒笑,卻跟忙著押人上車的111與巡警道:“兄弟們,你們辛苦了,今天咱們羅隊長請客吃冷飲。”

結果羅峰提了一袋子礦泉水走到111警車邊還沒站穩,就被圍上了,等他警覺過來,手中的塑料袋已經空了,邵剛與謝周三幾人還是兩手空空的看著他笑,他隻好苦笑一聲打了個轉身。

這麽一鬧,護花五人幫總算將心中的苦悶驅散了不少,一向以冷麵著稱的謝周三也難得的對小混混們和顏悅色起來,結果還沒到公安局,幾人就從小混混口裏問出了不少情況。

但出人意料的是當天發生了數十起幫派打鬥事件,包括羅峰他們遇上的這一起,都沒有華興幫的背景。這讓羅峰他們有些疑惑,但被抓獲的那些小混混裏沒有一個有份量的,也問不出什麽來。結果在局黨委擴大會議上,肖天行還是不肯開展嚴打,也不肯在關鍵區域加派警力,羅峰差點沒讓他給氣死。

警方沒有反應,但江複古的進駐大計是緊鑼密鼓的開展了起來了,分散了警方大部分注意力與精力的小混混們就是他送給警方的禮物。隨著大府市的土著小混混大批大批的到公安局“做客”,大府市原有幫派力量的慢慢被削弱,他們與江複古的合作也越來越以華興為主,華興從各地先派過來的黑道精英開始控製了大府市的地下秩序。白道方麵江複古甚至取代不少大型企業成了某些領導的座上客,他通過華興積累數年的財富也大把大把的撒了出去,酒店、企業、地產成片成片的歸入了他的名下。

由於肖天行等人或忽視,或故意縱容下,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一個強盛的財富王國在大府市浮出了水麵。江複古也迎來了人生最輝煌的時期。

但是就在江複古做完最後一筆談判,收購完張氏集團30%的股份後,卻在回家的路上離奇的死了。他的死讓被攪得一團糟的大府市再次沸騰起來,一個大府市曆史上更亂的時期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