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已經開始向西沉去,天台上比試的群雄已經寥寥無幾。微風吹拂,撩起幾片古槐的綠葉。

楚懷風此刻正懷抱著冰卵修習玉簡上的封魔訣。事實上他並未對這法訣抱太大希望,此刻修煉也僅僅是因為長夜漫漫,太過無聊而已。

一絲絲靈氣在楚懷風周身匯集,被他納入經脈後依照封魔訣運轉一個周天便自然繪製成了一個個古樸的小篆字樣吸附在楚懷風的經脈上。如此進行了近半夜時間,楚懷風體內的多數經脈上已經繪製上了那種小篆,隻有心脈一處始終難以繪製。

說心脈處難以繪製是因為每當有靈氣繪製成小篆符錄並開始向心脈上吸附時,總會有一股暗紅色血液從楚懷風心房內衝出,一番肆虐將符錄衝散,使其重新變成靈氣。楚懷風嚐試了好幾次,但都以失敗告終。

修煉本該平心靜氣的,然而不知怎的,自打那股暗紅色血液出現開始,楚懷風的內心就已經失去了平衡,過往的許多事情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識海裏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他清楚的知道照這樣下去自己必定要走火入魔,萬劫不複,但卻始終無法停止修煉,且自己越反抗內心就越不平靜,他覺得渾身燥熱,如遭遇烈火烘烤一般難熬。楚懷風心裏暗道不妙,情知此劫怕是過不去了。慢慢地他已萌生了放棄的念頭,就在這時,一股冰涼的靈氣自他手心傳來向識海侵去。那股冰涼的靈氣一經進入識海,楚懷風的神識便清明了許多,渾身也不再燥熱難耐。他暗歎好險,這股冰涼靈氣當真來的太及時了。

收斂心神,楚懷風打算一股作氣,將心脈也鍍上那種小篆符錄,可是這一次那股暗紅色血液卻變得更加肆虐了。開始時還隻是將符錄衝散,而現在那股血液居然直接開始向楚懷風的奇經八脈衝去,原本已經布好的小篆符錄在它的衝撞下居然開始慢慢潰散。楚懷風大驚,急忙飛速運轉本命真元,將真氣補充進小篆符錄裏。同時封魔決飛速運轉,將被衝散的符錄補全。

這邊衝散,那邊補充,兩者速度相當,鬥得個不亦樂乎。然而楚懷風的神識卻又開始慢慢渙散,周身再度陷入火海。當是時,一股冰涼的靈氣再次從手心傳來,楚懷風精神一振,重新發力將本命真元運得虎虎生風,封魔訣更是飛速運轉,慢慢將那股血液鎮壓了下去。那股血液原本已經有部分衝入了奇經八脈,此刻卻節節敗退,又被壓入心房裏。

楚懷風待得暗紅色血液進入心房之後,還來不及進一步封印,便覺得心房一陣劇痛,本命真元立刻被暗紅色血液抽走了一大半,真氣運轉速度也慢了下來。楚懷風當場就給嚇懵了,本命真元對於一個人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原本用本命真元修煉已經犯了大忌了,現在更是被抽走一大半,叫他楚懷風如何不怕。

可是現在怕也沒用了,隻見那股暗紅色血液得了本命真元之後,通體泛起了紫色光芒,再次向楚懷風的奇經八脈衝撞而去。這次封魔訣再也抵擋不住,一路潰散。楚懷風雖然不知道那股血液究竟是什麽,但僅憑這股血液會讓自己焦躁這一點,他就斷定這絕不是好東西。

意識慢慢模糊,眼見著自己的奇經八脈就要被完全占領,楚懷風居然完全不計較後果,直接將剩餘本命真元的大多數融入到小篆符錄裏麵,那小篆符錄也是立刻由原本的銀灰色變成了金色,威力大增。然而這樣也隻是阻止了暗紅色血液的前進,並不能進一步將其封印住。這時那股冰涼的靈氣又一次度了進來,這一次它沒有進入楚懷風的識海,而是直接摻和進了楚懷風體內的內鬥。

符錄與血液之間原本剛好平衡,此刻又摻進了另一股靈氣,平衡立刻崩潰,金色的小篆符錄與閃著紫芒的血液居然開始相互吞噬。而那股冰涼的靈氣則開始與楚懷風剩餘的本命真元融合。楚懷風心中叫苦卻又無力阻止,隻能苦笑著看著體內的劇變。

如此過了有半個時辰,吞噬與融合同時停止了。內視之下楚懷風下了一大跳,暗紅色血液已經不見了,但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經泛起了紫色光芒,其間還夾雜著許多金色附錄,隨著心髒的有力跳動,紫芒血液被壓向楚懷風身體的每一條血管。而那股停止了融合的冰涼靈氣則緩緩流向楚懷風手心,又從楚懷風手心流出體外。

楚懷風見體內怪象連連,卻沒有什麽不適,本命真元已經一絲不剩了,可自己卻感覺精神了很多。不知是福是禍,便不再多管,直接就從入定中心來了。

睜開雙眼,太陽還沒出來,但天已經大亮了。楚懷風想到昨晚修煉時手心傳來的那股冰涼靈氣,便低頭往懷中冰卵看去。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楚懷風又是嚇了一跳。原來那冰卵上不知在何時已經裂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裂口裏靈氣充沛,有些甚至已經溢了出來。楚懷風聽石凡說過這是一枚靈獸卵,此刻見冰卵上有了裂口,他便想是不是自己抱了它這麽久,裏麵的靈獸終於要孵化了,那麽究竟會是什麽靈獸呢?好像那個吳越說這是一枚月狐卵來著,難道真會孵出一隻九尾月狐來?這九尾月狐自己曾在四師兄風月子的書上看過,那可是神獸啊。搖了搖頭,楚懷風自嘲了一下,示意自己癡心妄想。但還是忍不住期盼起來,倘若能孵出像九尾月狐或者風雷獸那種神獸來,那就太好了。

期盼已久的時刻來了,冰卵的裂口裏微微閃出一層光暈,裂口繼續擴大,然後從裂口裏伸出了一隻尖尖的耳朵來,那耳朵呈雪白色,隻是在頂端有一點點黑色。楚懷風的心瘋狂跳動起來,書上記載九尾月狐通體白色,嗯,這隻耳朵還算比較相符,他睜圓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吞著口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接著是弟二隻耳朵,然後是雪白的腦袋,挺像狐狸的,不過就是有點圓圓的,天哪,不會真是九尾月狐吧!再看,咦,身子出來了,還是白色,不過好像與頭不成比例,有點小了,不過沒關係,隻要是神獸,管那麽多幹嘛。哇哈,尾巴也出來了,狐狸尾巴!第一支,這是第一支尾巴,楚懷風屏住了呼吸,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了,九尾月狐,神獸呀!

然而,楚懷風傻眼了,那隻小獸突然直接就從冰卵裏躍出,整個兒的出現在他麵前。尾巴呢?怎麽隻有一條?楚懷風此刻哭的衝動都有了,原本以為是神獸,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雪狐嘛,心中那個失望呀,不提了。

那隻雪狐從冰卵中躍出落在地上,睜圓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楚懷風好久,突然跳將起來指手畫腳,翻天覆地比劃了好半天,一會兒指向西邊又指指破掉的冰卵,一會兒露出自己的屁股,然後又做出擦汗的樣子。楚懷風必定還是個孩子,此刻見雪狐如此可愛,內心失望頓時煙消雲散。他以為雪狐指手畫腳,是在向自己要一個名字,看著雪狐全身除了耳尖都是白色,就說:“你要名字啊?你這麽白,就叫你小白吧!”

雪狐聽聞,一下子跌倒,腦袋重重雜在地上。其實它的意思是它本來好好的在蛋裏吸收月精,突然有人用火燒它屁股,它就出來看看。

楚懷風見他跌倒,便上前將他抱起,說:“以後你就是我朋友啦,我們倆一起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卵吸收了楚懷風的本命真元,小白倒是真不拿楚懷風當外人,楚懷風一抱它,它就直接爬上楚懷風肩頭趴下了。楚懷風笑了笑,便向回走去。天台上,又一天的比試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