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風快快的禦劍來到太華山下,由於杖的關係原本陰霾的天空已經泛晴,整個太華山籠罩在夕陽下,千年不化的積雪被夕陽染得一片暈紅。晚歸的牧民唱起了最喜愛的牧歌,遙遠的歌聲飄緲在天地之間,傳入楚懷風的心間。

一片片雪白的羊群開始往回趕,興許是吃的還不夠吧,有幾個貪吃的家夥還趁著主人不在意跑到一邊多吃一口新出芽的嫩草,直到一聲響亮的鞭聲傳來,那幾隻肥羊才戀戀不舍的跑回群中。村落間來回跑著幾個頑童,嬉笑著,歡鬧著,盡情享受著楚懷風所沒有的童年。母親開始呼喚未歸家的孩子,村頭的大黃狗開始吠叫著迎接這個晴朗的黃昏。

楚懷風收起天伐劍,靜靜的走在這個安逸的小村子裏,這裏的一切是如此平凡,如此安靜,好似剛剛發生在不遠處的激鬥與此處無關一般。有風吹過麵頰,走在濕漉漉的小路上,楚懷風突然萌生了一種就此安頓下來的念頭。雨嫣然小跑幾步追上楚懷風來,她也被這裏安逸的畫麵所迷住了,隻是靜靜的跟在楚懷風身邊,並不說話。周圍傳來草地的芬芳,楚懷風用力的呼吸著,好似過了今天,自己就再難這般愜意了一般。

他皺眉,因為他突然又想到了隕落的界碑,想到了即將到來的紛爭;他疲憊,因為他找不到生活的目標,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不是真如既定的那樣勞碌;他不安,天下的重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盡管他一直在回避著這個問題,可是葉芙沒有弄錯,自己也很清楚,將要肩起這天下重任的不是吳越,更不會是其他人,真真切切的,就是他楚懷風。

雨嫣然悄悄的跟在楚懷風身邊,努力不去打擾楚懷風,就在這時,楚懷風突然對雨嫣然道:“雨師妹,你可曾相信命運麽?”

雨嫣然不知道楚懷風為何會突然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直覺讓她有些緊張,莫非他所說的命運指的是自己與他之間的緣分?如果他真的要說,那自己該怎麽辦?否認嗎?似乎那並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心裏掙紮了一小會兒,雨嫣然輕輕吐了一口氣道:“自然是信的。”

楚懷風繼續道:“那麽倘若命運讓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呢?”

雨嫣然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抿了一下嘴。這時小白醒來了,爭著惺忪的睡眼,低低嗚咽了幾聲。楚懷風已經內視過了,小白體內並無大礙,隻是多了一陽一陰兩粒珠子,估計是日月二人喂進去的,不過看現在小白的情況倒不似有什麽惡意,隻是手法暴力了一點,致使小白消耗了極大精力才煉化了這兩顆珠子。雨嫣然看了小白好久,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道:“風師兄,我可以抱抱它嗎?”

楚懷風輕輕笑了一下,將睡得稀裏糊塗的小白交到雨嫣然手中。小白似是很喜歡雨嫣然,到她懷中不多時就再次睡著了。

楚懷風看著天邊的晚霞,突然對雨嫣然道:“你知道肥遺嗎?”

雨嫣然輕輕撫摸了一下小白道:“是不是那條土屬性的凶獸?”

楚懷風點了一下頭道:“八師兄應該有告訴你我在陽山遇到的一些事情吧?”不待雨嫣然答話,楚懷風又繼續道:“現在那個日左使又到太華山來了,隨行的還有月右使。我懷疑,他們需要五種不同屬性的凶獸。”頓了頓又繼續道:“化蛇被封印了,小白又回來了,那麽水屬性的凶獸就沒了,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就此收手吧?”

雨嫣然道:“那風師兄,你打算怎麽辦?”

楚懷風道:“既然遇上了,我就不能坐視不理,雨師妹,勞煩你代我回師門一趟,告訴我師父,待我了結了這件事自然會回去的。”

雨嫣然問道:“那界碑呢?風師兄你不找界碑了嗎?”

楚懷風道:“放心吧,槍宗的人會去找的。”

雨嫣然會意,不再多問。將小白放回楚懷風手中,便向胤昆派方向飛去,臨行前又回頭看了楚懷風一眼,張了張嘴好像還要說些什麽,卻又沒有開口。楚懷風知道她有事要說,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便問道:“是不是有話要說?”

雨嫣然想了想道:“本來不應該打擾風師兄的,隻是家裏最近出了點事,讓大哥很煩惱,他不願意向師門求助,但我想如果風師兄這時候恰巧去鑄劍山莊拜訪大哥,又恰好撞破了此事的話”

“我知道了雨師妹,我與八師兄自小關係頗好,他有麻煩我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稍後我就會趕往鑄劍山莊的。”

楚懷風不待雨嫣然說完,便表明了立場,著實讓雨嫣然喜出望外,她沒有對楚懷風道謝,隻是留下了一個足以傾人城邦的微笑,便向郢山趕去。

楚懷風目送著雨嫣然離去,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又繼續在村中漫步起來。他很羨慕天紓,也很向往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是自補齊了魂魄以來就在心底紮根的願望。又走了一會兒,楚懷風突然又想起了楚易天,心中一動,便直接站在村邊入了定。法訣牽引下收了筋脈中的封魔訣,楚懷風神識所及之處越來越黑暗,很快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他知道楚易天已經來了,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一句話也沒說,或許他知道楚懷風和以往見到過的子孫一樣,是不會接受自己的力量的。楚懷風見楚易天始終一言不發,便首先開口道:“老東西,怎麽不說話。”

楚易天聞言大感驚訝,這語氣似乎不是很嚴肅,他突然有種又活過來的感覺,大叫道:“放肆,我是你祖宗,你敢這麽叫我!”

楚懷風並不理會他,在他心裏或許並沒有把楚易天當成是長輩,隻不帶任何感**彩的道:“不歡迎的話,我可就走了。”

楚易天一聽就急了,慌忙道:“別別別,小東西,找祖宗我有什麽事,經管開口,力量不夠了是不是,沒問題,你張張嘴,立刻就能得到上古戰神的力量。”

楚懷風並不在意他又來**自己了,徑自歎了口氣道:“我修習了天地訣…”

楚易天安靜了好久,才問道:“你不隻是我的後人,你還是問離的後人是吧?”

楚懷風點了一下頭,道:“我娘是龍人…”

楚易天百無聊賴的笑了幾聲道:“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想他問離老兒當初可是我修羅族的頭號對頭,想不到啊,最後我楚易天竟和他攀上了親家。”

楚懷風完全不顧楚易天的感慨,繼續道:“我隻修習了第一卷…”

問離突然來了興趣,道:“怎麽樣?大成了嗎?威力不小吧應該,想當初我楚易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問離的天地訣,嘿,那一打起來就用本命真元拚命,夠狠的。”

楚懷風道:“大成了,就在昨天,剛剛還跟一個虛境高手的動了手,那人被我逼得動了元神,最後我收了手,讓他乘隙而入。”

楚易天一聽就急了,好像是自己吃了虧一樣叫道:“糊塗!元神都用上了,那還不是更你拚命了啊,你小子居然還收手!”然後又道:“怎麽樣,天地訣第二卷找著了沒?”

楚懷風道:“娘隻說了剩餘的六卷在神殿中,具體位置就不清楚了。”

楚易天一聽就樂了,大笑道:“哈哈!當年問離老兒藏那第二卷時,本戰神就在場,來來來,叫聲好聽的,祖宗我帶你去找。”

楚懷風都不理他,手捏法訣,作勢要念封魔訣,楚易天見狀忙叫道:“別別別,這怎麽就當真了呢?不是祖宗我說你,你就是脾氣不好。”

不知道楚易天是不是寂寞得太久了,此刻有人陪他說話,致使他變得特別羅嗦。楚懷風道:“再廢話我可要施展封魔訣了。”

楚易天一聽就語塞了,好像是一個做錯事受了批評的孩子一樣道:“那地方現在不知道改沒改名字,反正以前就叫鮫東島,那時候鮫人還住在那裏,後來老鮫死了,他的兒孫也被趕回八荒了。”

楚懷風聽了淡淡道:“鮫東島離這兒不遠,禦劍一天就到。”

楚易天戚戚道:“現在話也讓你掏去了,你施展封魔訣吧,我不怪你。”

楚懷風懶得搭理他,元神直接就離楚易天而去。楚易天不明所以,但心中還是抱了一絲希望,道:“你不封印我?”

楚懷風道:“以我現在的修為一個照念就能將你封印,還害怕你一個死了上萬年的老鬼搞鬼?”

楚易天聽了心中大喜,連聲道:“不搞鬼不搞鬼,哎小東西,你還會來吧?”

楚懷風裝出很無情的樣子,道:“不知道,看情況吧?”

聲音已去得遠了,然而楚易天卻突然覺得自己又有了生氣。

楚懷風睜開雙眼,夜幕已經降臨,黑夜格外的靜謐,一道流星劃過天際落向東方,楚懷風禦劍而起,告別了村落。他準備先去鑄劍山莊看看,然後就去鮫東島找天地決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