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口。”宮羽驚心地看到唐小甜的唇上流下血來，急急地用指腹去擦，“就算恨，你也用不著自殘。”
唐小甜推開宮羽的手，伸出舌尖，舔舔唇上的血，幽幽地說，“是啊，就算咬也要咬那兩個畜生。”
“我來。”宮羽扶住她和肩，沉聲說道。
他什麽意思？唐小甜訝然地看著宮羽，心想難道，他要替自己出手嗎？這……
宮羽握住她的右手的手腕，翻過來，看著她瑩白的手心，“搞髒了，就不好看了。這種事，交給我就可以了。”
“這……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宮羽微微一笑。
唐小甜的腦子有一瞬間當機。他的笑太溫暖了，讓她的心猛得一跳。細細想來，一年的相處，他待她，真的是太好了。莫非，他對她有意思？
這個念頭像烈火般炙燙了她的心，讓她慌張極了。她倉促地收回手，努動著嘴，想說些什麽。
溫熱的手覆在了唐小甜的唇上，宮羽搖搖頭，沉聲說道，“什麽也別說。”
唐小甜也發現不知要說些什麽。
“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宮羽撤回手，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唐小甜心中百味交雜。她不愚鈍，自然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好，可是，她的心裏早就被楚墨言填得滿滿的，容不下其它人了。所以一直以來，她沒有多想他這般待自己的原因。那麽，以後也要裝糊塗嗎？
正在這時，唐小甜看到程樂床前的檢測儀器發出了報警。
醫生和護士匆匆跑了進去。
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她還能看懂心跳檢測上的那條忽高忽低，跳動得雜亂無章的綠線。
不要啊！
她的全部精神都轉到了程樂身上。
玻璃窗那邊的百葉簾放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她隻能從門口的監視器上看到醫生在做電擊。
她的心揪了起來，雙手交叉，抵在額頭，不斷地在心裏禱告，“老天啊，請一定要保佑程樂。就算你要拿走我的壽命也可以啊
。”
可是，老天並沒有聽到唐小甜的請求。
十多分鍾後，她看到醫生停了下來，護士在裏麵整理儀器。
怎麽回事？
她猛得拍打著玻璃，“不要停啊！為什麽不救了？”
一個護士跑了出來。
唐小甜衝過去，抓住護士的胳膊，“你們為什麽放棄？救救她！要什麽，我都給你們！”
護士憐憫地看著唐小甜，聲音沉重，“對不起。如果你有什麽話想和病人說，可以進去了。”
“不！”唐小甜身形一顫，她不能接受就要和程樂天人相隔了。這怎麽可能呢？程樂一直都是那麽活力十足的，不過半年不見，怎麽就要離開人世了？
一陣眩暈襲來，她的喉間一甜，嘴角就流下血絲。
“小姐，小姐，你別太急了。”護士看到唐小甜煞白的臉以及嘴角嫣紅到妖豔的血，焦急地輕拍著她的背。
急？自己是痛到不能自已了。唐小甜隻覺心潮翻滾，頭昏目眩。
“6號病人的家屬呢？”又跑出來一名胖護士。
扶著唐小甜的護士衝胖護士使眼色，“在這。”
“小姐，你還好嗎？可以進去和病人說話嗎？病人的時間不多了。”胖護士走了過來，小心地問。
唐小甜咬牙，強行把喉間湧起的甜腥味壓下去。她用手背擦去血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可不想讓程樂看到自己的死樣。既然時間不多了，那麽就讓她好好地送死黨一程，讓死黨走得沒有遺憾。
“我沒事。”唐小甜的聲音低啞得如同六十歲的老嫗，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咽了咽口水。
“那跟我進來吧。”胖護士扶住唐小甜。
唐小甜靠著胖護士，休息了一下後，挺直了背，拂開對方的手，“我可以自己進去。”
說完之後，她抬起腳。前幾步，她仍然有一些踉蹌，進了病房裏，終於可以平穩地走了，但是步子卻是那般沉重。
“小樂，我來看你了。”她走到程樂床邊，盡力讓聲音聽起來輕
快點。
麵色和床單一樣慘白的程樂，費力地睜開了眼，嘴角微微地揚了起來，聲音極輕地說，“妞，你……怎麽回來了？”
不過短短一句話，程樂停頓了三次。
唐小甜心裏一酸，趕緊咬了咬唇，假裝嗔怪地說，“你啊，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做媽媽了，也不告訴我。我可是要當寶寶的幹媽啊。”
程樂臉上浮起極淺的粉紅，淒然一笑，“以後，寶寶……真的……要交給你了。”
“我是幹媽，你可是親媽，別想著把責任推給我啊。”唐小甜胸中的酸楚不斷翻滾，可是麵上，還要裝得一切正常，仿佛程樂還可以活很久。
“妞，你……別騙我了。我……恐怕是不……不行了。”程樂咳了兩聲，臉上的粉紅轉成了異樣的紅色，呼吸也急促起來，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別亂說。”唐小甜抬起手，去擦程樂的眼淚，隻覺得一片冰涼。
程樂的眼淚湧了出來，“我……好悔。你……你答應我……”
盡管是斷句，唐小甜完全了解程樂的意思。死黨一定是後悔識人不清，另外想要托付孩子。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寶寶。”唐小甜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奔湧而出，泣不成聲。她裝不下去了。
流著淚的程樂虛弱極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她臉頰上的紅色也迅速消退，被不詳的青灰色籠罩。但是她還是努力著扯開一點嘴角，翹起右手的食指。
唐小甜害怕極了，用力地抓住程樂的手，放在心口，“小樂，你……你不會有事的。你……會活下去的！我……我讓教授替……你找……”
話還沒說完，唐小甜就看到程樂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最後一滴眼淚慢慢地滑過程樂臉頰，墜落了。
“不要啊！不要走！”唐小甜所有的堅張，轟然崩塌。她撲上去，死死地抱住程樂，想捂暖漸漸轉冷的身子。
可是，任她百般努力，懷中的身體還是失了溫度，一動不動。
“啊！”唐小甜痛呼一聲，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