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莉公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神色迷茫的唐小甜很久後，又開了口，“你是唐小甜吧？”

唐小甜收回視線，看向黛莉公主。她模仿著剛才厲文翰的動作，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彎腰低頭，行了一個禮後才說，“是的，公主。”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黛莉公主問道。

唐小甜點點頭。

宮羽抬手攬住唐小甜的肩，暗自向黛莉公主宣揚著他對她的維護。

黛莉公主轉向厲文翰，“厲先生，我有些話要告訴唐小姐。請你安排一下地方。”

畢竟是皇室，就算言語中用上了“請”字，語氣仍是不容置疑的。

厲文翰恭敬地點點頭，“請隨我來。”

一行人來到了一樓的書房。

黛莉公主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指了一下書桌前的椅子，“唐小姐，宮先生請坐。”

這算不算反客為主？皇室就大了？

唐小甜暗地吐嘈。雖然她一直是那種看不得別人仗勢欺人的人，但是看到厲文翰和宮羽都習以為常的神情，還是把不滿壓了下去。

“唐小姐，你一定對小言的死而複生感到不可思議吧。其實，他就像死了一回。”黛莉公主淡然的神色有了一絲波動。

唐小甜一言不發地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時，坐在她身邊的宮羽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他的手心竟然不像平日那般溫暖，有一些濕冷。

他怎麽了？

唐小甜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

宮羽察覺到她的視線，也扭過頭，微微彎起嘴角。隻是，他的笑看起來那般蒼白無力。他握了握她的手，又看向黛莉公主。

他，是在擔心嗎？唐小甜從他的神色中讀出了這樣的信息。但是，出於禮貌，她還是壓下心中的疑惑，也轉回了頭。

黛莉公主的視線停駐在桌上的一隻紫檀筆筒，陷入了回憶，“關於小言的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在權勢的麵前，一切都是彈指可破的。

在皇室成員之間，為了繼承權，彼此的競爭和殺戮從未停歇過。”

對於黛莉公主的感慨，唐小甜深有體會，因為她從小看多了唐家人之間互相傾軋，隻怕在皇室之間，這種爭鬥更加殘忍，更血腥。

“我有兩個哥哥，可是很早以前，大哥就在一場狩獵中意外身亡。此後二哥也多次遇險，身體越來越差。這些，都拜我的叔叔所賜！他一直想取代我的父王。可是我的父王太過仁慈，又沉迷在他的花言巧語。”黛莉公主越說越氣憤，眉頭緊緊皺起，並握緊了雙手。

唐小甜看著黛莉公主雙眉間的深溝，讀出了憤恨和無能為力的鬱悶。

黛莉公主調節了一下呼吸後又說，“當大哥生前留下的孩子們又一一出意外後，我就決定絕不讓自己的孩子生活於危險之中。所以，當我生下小言後，我就把他托付給楚伯雄。雖然，這樣做，就像在我的心上剮了一塊肉，但是，隻要他好就行。”

自從領養了程小樂後，唐小甜能夠體會那種護犢之情。不過，她疑惑的是，黛莉公主為什麽會托給楚伯雄呢？難道兩人之間有著深厚的情意。

曆經人事的黛莉公主輕易地就看透了唐小甜的心思，悠悠歎了一聲，“你看到羅馬假日嗎？”

原來如此。唐小甜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看來，黛莉公主和楚伯雄之間的確發生過一些難忘的事情，但是因為彼此的地位和信仰問題，並沒有在一起。

知道了這些，唐小甜也想通了鬱芳對楚墨言的態度冷淡甚至是惡劣的原因。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大度到幫著丈夫養育曾經的愛人的小孩。那就像天天提醒著丈夫失去的愛。男人，又多是留戀得不到的人和事物。

黛莉公主揚了一下嘴角，“你都明白了，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女孩。雖然我把小言交付給楚伯雄了，仍然暗中派人保護他。所以當他的車失控衝進海裏，我的人就跳下海進行營救了。但是……”

到關鍵部分了！唐小甜豎起耳朵。

“有人不僅在油門和刹車動了手腳，

就連門鎖也沒放過。小言被鎖在車裏，無法脫身。我的人費了很久，才把他救了出來。可是因為缺氧和心理原因，他昏過去。你也知道，他本身就畏水。搶救過來後，他不一直不太好……”

一邊聽黛莉公主的描述，唐小甜的腦海裏展開了想像，仿佛看到楚墨言被困在車裏，水慢慢地湧入，空氣漸漸稀薄。那是一種鈍刀磨肉的經曆，最折磨人心。那時，他的內心應該絕望而恐慌吧。

不知為什麽，明明她和楚墨言是普通的同學關係，可是想到他經曆這樣的事情，她的心就被難過擠脹得要爆炸了。連她都沒有察覺，兩行淚默默地流了下來。

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同時，她還注意到黛莉公主提起“你也知道，他本身就畏水”的話。為什麽她會知道他怕什麽呢？那個印象裏一直冷冰冰，無法靠近的楚墨言還會有害怕的事嗎？

“甜兒，你……還好嗎？”宮羽已經注意到了唐小甜情緒的波動。他緊張地抬起手，用手掌的邊緣替她擦去眼淚。

“我……”唐小甜也回過神來，詫異地抬起手，胡亂地去擦。

“你還愛著小言吧？”黛莉公主沉聲問道。

愛楚墨言？開玩笑吧？

唐小甜明明想否認，可是眼淚卻撲簌簌地落下來。

為什麽她的心那麽痛？

“甜兒，沒事的。楚墨言現在不活得好好的嗎？”宮羽把她摟進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傻丫頭，你太感性了。”

是這樣嗎？

唐小甜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就直接套用了宮羽的理由。也許，她是因為一直念著楚辰軒的好，所以才會對他的弟弟遭遇磨難而感到難過吧。

一定是這樣的！

唐小甜咬著唇，不好意思地猛吸幾口氣，強製自己平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脫離宮羽的懷抱，坐直了。她不好意思地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幹眼淚，“對不起，公主陛下。請問，楚……先生，被救後又發生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