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打開的房門，轉瞬即逝的驚恐，還有壓抑在心底的溫情，都在一瞬間成為了故事。時間一走，哪怕過了一秒鍾，都已經成為過去。想要在看到，除非天公抖擻。
蝴蝶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絕佳的想法，如果要打破僵局，就隻能不擇手段。看似殘忍，也好過永久地陷在這無盡的泥淖中。
看著蝴蝶的身影，還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王玥的臉瞬間就僵硬了。她把水杯放下，兩個踏步走上去，指著蝴蝶的鼻子，肆意張狂。
“把繩子解開，有必要這樣嗎？”
這屋子卻是暗淡了些，除了那扇百葉窗裏透過些陽光來，便什麽都沒有了。蝴蝶怎麽不知，可隻有如此，才能確保太常不能和外界產生任何聯係。
“可以啊，但是你該怎麽謝我？”
蝴蝶話裏有話，眼神傲嬌，態度傲慢，直挺著身子一點都沒有給王玥談判的餘地。她要的是一口氣，吃掉王玥所有的底牌。
“你想怎麽做？”
“我不想怎麽做！”蝴蝶就看著王玥著急，可就是不明說。然而此刻她的眼睛正盯著太常，似乎這兩人已經心知肚明了！
“管家！”蝴蝶喊了一聲，便見那老管家晃晃悠悠著身子，走到身前來。王玥看了是大吃一驚，她無法想象自己曾經把父親性命相托的人，這個在王家做了幾十年的人，竟然最後會拜倒在蝴蝶的膝下！
王玥怒目圓睜，可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指著那個老氣橫秋的管家，心中恨意全都在那一瞬間了。
管家顫巍巍的，頷首低頭，“太太，有何吩咐。”
“太太？”王玥更是驚訝，這兩個字隻有當家的女主人才有的稱謂。可父親仍然活著，這稱呼不已經是默認父親……蝴蝶欲抬手施暴，可手揚起來，管家還是怯懦地下意識躲避，她終究沒有下手。對一個老人，怎麽也打不下去。
“把小姐帶回她自己的房間，我要和太常先生私下聊聊。還有準備晚宴，差不多景川就該回來了！”
“是。”管家點點頭，默默退去。不過他不忘拉著王玥，小玥不肯走也得走，她不時地回望，看著蝴蝶那般，心中恨意難消。一種恨不得同歸於盡的想法漸漸抬頭，快呀壓不下去了。
蝴蝶再次關上門，而後又把百葉窗也關上了。
房間裏再次黑暗起來，隻剩下二人。蝴蝶把燈打開的時候，臉色全然變換，既不是千嬌百媚，也不是冷血刺客，更不是一個談吐非凡的儒雅政客。她就是自己本來的麵目，一個女人，一個妻子。
手掌撫在麵龐，她嘴裏要說的第一句話，便融化了人心。
“我們都隻想做自己，最最平凡的恬淡的自己，可是卻在錯誤的時間，對錯的人，做了錯的事。”
一句無甚意義的話，可是卻紮到了人心裏。而後蝴蝶又在他的耳畔，緩緩吐露出兩個字“周麗”。
“我知道你們的故事，如果我不去調查一下，絕不會知道會有這麽精彩。可惜，我並沒有機會知道全部了！在我回來的路上，這個充滿戲劇色彩的愛情故事，又凋謝了一朵玫瑰。”
她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到太常的正對麵。“郭一清，死了。”蝴蝶的臉上是平淡無奇的，眼神是毫無波瀾的，就連呼吸都是四平八穩，無甚變化的。但就是這麽麵對麵坐著，蝴蝶眼睜睜看著他，希望能夠一點點打破他的壁壘，找出弱點。
可太常依舊是沉默的，或許真的有過一絲的閃爍，但轉瞬即逝。他的心裏，遠比普通人要剛強。
“好！”蝴蝶一拍巴掌，“你的確很出色，隻可惜隻有你一個了。你們四個老相識，郭一清家中暴斃，林鵬亮中槍殞命，而周麗則被活活折磨致死。不如我把你殺了，送你們去團聚？”
“既然要殺我，還說這些幹什麽？我身上已經沒有底牌，沒有奧秘了。如果你要殺就殺，如果你要放就放。所有的決定權都在你手裏。可如果你要利用我，對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兒！”太常如是說道，他的口吻略有戲謔，可總的來看，還是頗為平靜的。
蝴蝶按捺不住，又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裏踱步。
突然回身，指著太常的眼睛，“難道你就非逼我拿小玥的性命來逼你？”
“可你不敢，不然你已經做了！”
“周麗的事情你也能釋懷？”
“有何不可？雖然是陽明用的奸計，可還是仲卿下的手。怎麽說，我也沒有什麽仇恨要報了。我這輩子，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就算是被千刀萬剮，也是報應了。林昊都已經原諒了我，我又為何不能原諒別人呢？放下屠刀，或許島國能夠更加繁榮昌盛。”
蝴蝶聽了這番言論，噗嗤大笑起來。這話太過冠冕堂皇，怕是太常自己都不會相信。
“難道這段過去就那麽不堪入目，為何所有人都隻字不提？”蝴蝶心裏念著，王陽明服毒更讓她覺得蹊蹺。可既然沒辦法解決，就隻好兵行險著。她笑著，貼著太常的耳朵，“那我就放走你！”
她轉而打開門，衝著警衛大喝，“你們去吧他的手腳筋全都挑斷！把小腿的骨頭也打折！”
兩名警衛聽得是一臉懵逼，畢竟嚴刑拷打也不是這麽個路數，要慢慢折磨擊破一個人的心理防線才行。可蝴蝶的命令卻是直接把人給廢掉，那和死掉又有什麽區別？
兩人隻愣了幾秒鍾，沒有回應，便被蝴蝶一頓痛打。耳光打在臉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兩人趕緊奉命行事，可如此一來，太常可是真的遭殃了！
太常依舊笑容燦爛，大概這就是強者吧，也或者他是強顏歡笑呢。
蝴蝶看到那副笑容心中更加不悅，這個極端她決定走得更遠一些。“你們去把所有人叫來，當眾行刑。連同那些被關押的醫生們！”
這樣一來，陣仗可就大了！
太常被吊起來，在眾人的圍觀之下，與正常行走徹底剝離！管家拉住了王玥不讓她去看，可這一把老骨頭又怎麽攔得住？終究還是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她歇斯底裏的樣子，全然在蝴蝶的注視之下。
看到她眼淚橫流的樣子，蝴蝶嘴角微微上揚。
警衛們都在試圖攔著小姐，畢竟看到王玥已經是自由身，這說明她還是半個主人。既不能太粗魯，又不能不阻
攔。這些人的爭鬥，永遠都會讓手下人感到為難啊！
血濺三尺，仰天長嘯。
鐵棒高高舉起，“哢嚓”一聲，這人已經痛到昏厥過去！
蝴蝶走上前來，對著警衛們說道，“把這個廢人扔到大街上去，既然他喜歡扮成乞丐，就讓他真的去做乞丐！”
王玥看著太常被人抬走，人已經不省人事，她想要跑過去再多看一眼太常都做不到！她隻能對著蝴蝶大罵，各種汙言穢語，罵盡了十八輩的祖宗，可她罵著罵著自己卻哭了！
因為蝴蝶根本不予理會，還就是笑著。並且對著仆人們說，“你們誰也不許給他施舍食物！要是被我發現，就和他一起去要飯！”
肆意張狂，傲慢無禮，這個女人就這樣膨脹到了極點。看著王玥那有氣又無能為力的樣子，她的心中愈加歡快。仿佛已經要得逞了。
當夜，景川回來了。
一家人圍坐在桌子上，卻沒人說話。
王陽明嘰嘰喳喳，管家在旁喂飯照顧。王玥則在房間裏死活不出來，因為當哥哥回來之後第一件事情是給妻子蝴蝶一個大大的擁抱，而沒有對家中乃至國家的劇變問責一句。她已經傷心透頂了。
蝴蝶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優雅，因為一通臨時的電話而離席，再次回來便是道別。“抓到葉展了，我去處理一下。”在景川麵頰上一吻，然後便匆匆離開。
待管家把老爺喂飽了，送回了房間，一口飯還沒有吃的他就要看著仆人收拾桌子了。隻因景川放下了碗筷，那便意味著晚宴結束了。他隻有再自己私下進餐，不能在主人們的餐桌上動筷子。
女仆收拾東西，管家也幫襯著，可這時候他的肚子不爭氣，咕咕叫了一聲。
景川這才意識到，原來管家一直都在，卻滴水未進。趕緊揮手示意，讓女仆退下。餐廳裏隻有他們二人，景川畢恭畢敬，請老管家坐下。
“王叔，坐。”
“不了，不了。該收拾東西了，廚房裏的事情還不少。”管家笑得臉上褶子都擠到了一塊，可實際上他真的餓了，喉結忍不住在動。
景川看得出來，便就勢下坡，“急什麽，陪我喝兩杯。正好我也沒吃太多，這坐了一路的飛機，胃口還沒有調開。”
然後便是一頓推杯換盞，幽靜的夜晚裏，兩人徹底打開了話匣子。老管家不知是不是酒量不好，還笑著說起景川小時候尿床的事情。景川聽著他說，一句嘴都不插，還聽得津津有味。
可突然之間，當所有燈都關掉，整個王府都暗下來的時候，管家卻說了一件畫風突變的事情。
“少爺，真的就對老爺不能原諒嗎？真的就看著蝴蝶小姐為所欲為，把這個家都葬送掉嗎？”管家是含著淚說的，他是把自己徹底聊到哭泣，卻不是喝到失智。
景川心裏一震，他何曾沒想過！
母親的水晶棺都公之於眾了，父親的罪惡也公之於眾了，但往事依舊是個謎。他也懷疑管家是不是真的醉了，但是自己卻是想要醉，卻始終清醒。
盡管清醒，卻不願麵對現實。郭一清對他最後說的話，仍舊在腦海裏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