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是病毒,是喪屍,是汙染,是饑荒。他們一起出現,突如其來,即使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也承受不住這種內部的瓦解。

自林父彭亮離世,緊接著停戰和談失敗,這都是對郭一清的致命打擊。此後戰時情報,在生化戰爭的預備過程中,郭一清又出了岔子,最後“使命”降臨華夏,郭卻束手無策。

於是,多年老臣郭一清被撤職查辦,胖子張花等人也收到牽連,最終入獄。

京城蒙難,政府高官們舉家西遷,遷往西京。郭一清作為罪臣,也是那個背黑鍋的人,本應隨著大部隊的步子一起去西京,而後公開審理再公開宣判,最後當眾處決。

可是麵對京城的一團亂麻,千萬人口級別的大都市已經難以疏通了,因此郭一清也躲過這一劫。他失去了權力和財富,最終什麽都沒有剩下。同時被關押的胖子和張花也因此得以逃出生天。不過他們並沒有完全的解脫,因為隻是看守他們的人念在舊情的份上,選擇放了他們。而那些看守,知道自己不是富貴命,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牢門開著,郭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麵對著冰冷的牆壁。隔壁的胖子和張花都逃了出來,整個死牢裏一個看守都沒有了。這裏無論政治犯,還是殺人犯,都已經逃了出去。在這場災難麵前,所有人都是難民。

可是郭卻不這樣,他對著牆壁,一個人在笑。

胖子推開門進去,看到郭一個人愣在那,不說話。胖子試探著走過去,看著郭瘦削了許多的身子,還有花白的頭發。自從林將軍離世,胖子隻見過他一麵,那時郭一清尙算精神,臉上沒有這麽多褶子,頭發也還是黑的。

“郭局?”胖子雙手在郭一清的眼前比劃了幾下,晃來晃去,郭的眼睛都沒有任何變化。

胖子這才站直了身子,更靠近一步,用食指去試探郭的人中。

“**什麽!”郭大喝一聲,把胖子驚住了,胖子一句話都不敢說,身子顫巍巍的。“你這個死胖子就成天盼著我死?”

胖子連忙解釋,“不是,局長……”

不等胖子說完,郭一清就打斷了他,站在門口的張花也很驚訝,這老局長怎麽就這樣了。

張花走進來,正坐在郭一清的對麵,衝他眨麽眨麽眼睛,眼神裏都是一股子**。郭一清見了,立刻變了臉色,恨不得眉毛整個豎起來!“小辣椒,別拿你那一套來對付我!”

胖子和張花聽到郭一清這麽說方才鬆了一口氣。“局長,既然您沒事,我們是不是離開這裏。”

“小辣椒啊,你不明白嗎?我們已經不是情報局的人了,我們是被拋棄了而不是被放過!”郭甩了甩他那花白頭發,依舊是個老帥哥。

郭起站起身來,語重心長道,“你們兩個走吧,這京城已經不是人待的地方了,越快越好!”

張花不過是小女子,她沒什麽本事,平日裏就不是個拿主意的人,她看著身旁的胖子,想著胖子能拿個主意。

可是胖子是什麽人?他是結結實

實的底層人民,他所扮演的是一個擺攤賣餅的小販,他幾乎沒有扮演過別的角色。這是災難,可隻要是困難,無論有多難,總會有過去的一天。

“小辣椒,你想就這麽平凡的活下去嗎?”胖子深情地看著張花,眼神裏都表達著一種期待。

可是張花卻冷冷地說,“我不想做小辣椒,我想做我的張花。我就是個女孩子啊!我長得這麽好看,卻從來沒人誇我長得好看!!!我不是在咖啡廳做服務生,就是在西餐廳做服務生,要麽就是在茶館做服務生!我這輩子難道就是做服務生的命嗎?”

胖子聽了這話也是愣住,他和張花認識也有幾年了,說起來張花所言非虛,的確作為一個特工她從頭到腳都是一個服務生的狀態,沒有經曆過大案子,一直都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臥底。

郭聽了小辣椒的傾訴,蒼白的老臉都有些發紅,或許他也覺得對不起這個如花的少女。張花是個孤兒,瘦削的人才,白嫩的皮膚,好看是好看,可是若是不做打扮,就一直都充當弱勢群體的角色,任何人看到都不會懷疑。

“你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啊!我也想穿漂亮衣服,我也想談男朋友啊!”張花說話時嘴唇開始顫抖,然後聲音也跟著顫抖,“有多少小男生追過我,可是我卻不能跟任何一個談戀愛,因為那樣我做起事來就會多很多麻煩!”

郭聽了,起身對著張花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是張花的控訴遠沒有停止,“胖子,你說說,你覺得我多少歲?”

胖子看著已經落淚的張花,在牢裏的日子她沒有機會化妝,可看得出她真的有些老了,魚尾紋很明顯了。那淚滾出來,多麽像一個怨婦!

“25歲?”

看著張花似笑非笑的反應,胖子又說出一個數字,“27?”

“我都已經32歲了啊!”張花的眼淚如同河水決堤,一下子傾瀉而出!“我活到這麽大,隻有林昊那個臭小子誇我我一句啊!他說‘小花你真好看,越看越耐看’,我知道他的話可能隻是客套話,可是就算是客套話你們都沒有對我說過!他還給我送過花!我這輩子收到的第一束花是來自一個小屁孩的百合!那時候是我過生日,小淘親手交給我的!在他家的時候我獲得了最大的快樂,現在你問我要不要去拯救世界!世界何曾在乎過我!”

張花說完自己都崩潰了,大概是一下子這麽發泄出來,她自己都有些空虛了吧,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胖子越是拉她,她越是生氣!甩臉子給胖子看!

郭一清這次是跪在地上,徹徹底底地對著張花一拜,“花啊,既然你不願意拯救世界,就去拯救自己吧!”

看著跪在地上的郭一清,張花也有些不忍,畢竟是多年的老領導,是親手養大自己的人呢!她端正身子,對著郭一清磕了一個響頭,“郭叔,謝謝你把我養大,也把我培養出這樣,可是我還是得走了。”

郭撫摸著張花的臉頰,將她淩亂的頭發別到耳後,“沒別的,叔隻想求你一

件事,既然你覺得林昊是個好孩子,麻煩你幫我照顧他!謝謝了!”郭一清說話的聲音也開始微弱,他的臉色開始變得發黑發暗。話還沒說完便倒了!張花趕緊接住,郭一清倒在了張花的懷裏。

郭一清開始口吐白沫!他中毒了!

張花和胖子這才反應過來,可是郭一清不許他們動彈,他要說完遺言。“我……我是……愛著周麗,愛著……周麗,不能,不能讓……讓林昊死掉!他得活著!得活著!為了周麗……為了老……林……”郭一清一口氣斷掉,身子一下子鬆了,那口氣泄了,命也就終了。

可張花那肯認命!非要抱著郭一清往醫院跑!郭一清高大的身材,瘦小的張花怎麽抱得住!胖子趕緊接過來,背上他衝出這政治部的監獄!

重見天日卻不見人煙!這政府機關地一個人影都沒有,凡是能開走的車都被開走了!胖子看到了被棄置的嬰兒車,便把郭一清放上去,一路推到醫院!

可是醫院大門敞開,胖子把他背到大廳裏一個醫生都沒有!胖子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他和張花在醫院裏轉來轉去,好不容易發現一個人,卻隻是個小護士!

小護士戰戰兢兢,她哪裏看得懂這種半死之人!小護士隻知道,“這得洗胃,洗胃!”

可是醫院早就空了,哪有人能給郭一清洗胃!哪有機器給他洗胃!戰爭年代,藥品可比鑽石值錢!

這時候胖子覺得身上越來越沉,背上的郭一清已經沒了氣息。胖子摸了摸郭一清的脖子,頸動脈毫無脈搏,這人,死了!

兩人放過小護士,找了一輛小車,把郭放上去,蓋好白布,準備拉到國公館。

拉到國公館是張花的主意,他們沒有時間去給郭修墳,隻好放到國公館的冷藏室,雖不能入土為安,也能離著林將軍近一些,同時又能免於被喪屍禍害。兩人將郭放置進去,張花仍舊趴在屍體上,不肯離去。聲音悲切,胖子不忍目睹之。張花隻說想最後對郭說幾句話,胖子便離開了。

約莫三分鍾,張花抹著淚從國公館裏出來,親手鎖死了國公館的大門。

“沒想到,叱吒風雲的郭一清最後落得這等下場,服毒自盡!”胖子歎口氣,看著依舊悲傷的張花,便不再開口。兩人隨後找了一輛車,離開了京城。

Peter見到林昊之時,兩人都有些驚詫。Peter驚詫林竟然變得像做包子的師傅,不像意氣風發的少年。林昊驚詫,他竟然和胖妞一起出現,而且兩個人的樣子似乎有些親昵,Peter的眼神也比原來溫柔了許多。

兩人來不及敘舊,胖子和張花卻又出現在包子鋪門口!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幾個冤家聚首,可有林昊愁的!

自離京之後,林昊剃了光頭,帶個帽子不出門半步,隻在家裏做包子,賣包子。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平靜的生活,甚至喪屍的消息都沒讓他動搖半步。

“你還沒走,是不是等我們呢?”Peter話裏無鋒,卻令人回味無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