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經理室,蕭紫玉長出了口氣——每當她和陳傑瑞單獨相處的時候她都會產生隱約的恐慌感。她怕他提出的“問題”她無法回答,更怕他因此而怨恨她忘恩負義。三年前,武震那一刀砍得她萬念俱灰。從吊水壺回家她就沒上班,一氣曠工半個多月。陳傑瑞欺上瞞下,三番五次地去勸說她直到她上班,而且還給她開了滿月的工資。

“紫玉,哎,蕭紫玉。”周芳芳站在營業大廳的門口揮手跳腳地吆喝,蕭紫玉隻好走了過去。“急成這樣,有事啊?”

周芳芳很鄭重地點下頭。“告訴你我可不是多事,我這是氣不過打的抱不平。”

“知道了。說吧。”

“趙野玫和陸琛訂婚了你知道麽?”

“我當啥事呢。聽說了。”

“哎,你們可是好朋友哇?她這麽做就是橫刀奪愛呀!”

“喂喂喂,你給我聽清楚記住了。趙野玫不是我的好朋友,陸琛也不是我的愛人。他們愛咋咋的,根本就不關我的事,更不可能有橫刀奪愛這一說。”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陸琛他可足足等了你——”

“哎呀,我得去醫院給我媽開藥了。沒別的事我走了。”

“你可真是個怪人。”

“你才知道哇?”說完揚長而去。

周芳芳呆呆地看著蕭紫玉遠去,心卻恍惚起來:男朋友被人搶去了她還這麽坦然,她是不是有病啊?

蕭紫玉慢慢走進菜市場。

“紫玉。”陸琛拎著幾隻塑料袋的蔬菜,站在路邊深情地叫著蕭紫玉。

蕭紫玉看看陸琛,然後到了他跟前,眼神怪怪地和他對視著。

“你這是去哪兒了?”好感動!她竟然肯走過來?原以為她一聽到他的聲音一定會調頭走掉。

“開會去了。”看著陸琛手裏的菜蕭紫玉想著趙野玫的興奮:原來他休息呀。這頓午餐一定會撐壞人了!

“怎麽就你一個人。”沒話找話。

“你還有別的事麽?”不想談。

“沒有。我隻想看看你。”熱切地說。

“你看到了。”說著要走。

“等等我有事。”陸琛大步橫在蕭紫玉前麵。

蕭紫玉慢慢拉開和陸琛的距離,等著他說下去。

“對不起!我不該那麽做。”聲調和表情都是懺悔的。

蕭紫玉皺了下眉毛。“什麽事你不該那麽做了?”

陸琛頓了下,然後小聲的極不自然地說:“就是跟趙野玫的事。”

蕭紫玉哧地笑了。“這件事你並沒有做錯啊。”

陸琛突然打了個冷戰——三年間她可從沒有對他笑過,今天這稀罕而美麗的笑容卻讓他脊背發涼。恍惚了半秒鍾,他眨眨眼挺挺腰,然後擲地有聲地申明:“你放心!這事我會處理好的,我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結果。”

蕭紫玉臉上的笑容刷地沒了,聲音冷冷地質問:“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為什麽要要你的‘滿意的結果’?”

“本來這事就是——”

“嗨!陸琛,蕭,怎麽這麽巧?”一個高大的男青年刹住他的摩托,下車到了蕭紫玉和陸琛的前麵。

“嘿!李勃然老班長。”陸琛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驚奇地打量著他英氣勃發的儀容。

“好久不見。你們好麽?”李勃然深沉的目光由陸琛看到蕭紫玉。

“很好!班長,我們可有好長時間沒見了。”蕭紫玉笑吟吟地說,同時適度地和李勃然握了下手。

李勃然點點頭。“七個月又三天。”盯著蕭紫玉的眼睛說。

蕭紫玉暗暗一震:他可真上心哪!

陸琛立刻不舒服了:自己認識她這麽多年卻連她的手都沒有碰過,而這個大老笨(李勃然中學時的綽號)一見麵不僅抓住了她的手,還死盯著她的臉看?這怎麽可以?

“對了班長,這幾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幹什麽哪?”果然奏效,李勃然馬上把目光對著他了。

“旅遊啊。從南走到北,由西又到東。”他風趣地扯著謊——不想張揚自己大學讀完又念了研究生,完全是體恤沒考上大學的她。“體育家,聽說你送走的那兩個小家夥還挺爭氣的。”這小子的眼裏好深的敵意呀!

“那是他們自己努力的結果。”陸琛淡淡地不無傲然地說。

“是呀,什麽事隻要努力都會有好結果的。”李勃然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紫玉一眼。

蕭紫玉忽然覺得不舒服了,想立刻走人。“你們聊,我還有事。”

“蕭,我送你呀。正好我有時間。”

“不,謝謝!”

“陸琛你哪?”

“我休息。不過中午有客人。”

“真不巧,好不容易遇到了應該聚聚。”李勃然攤下手,看著蕭紫玉和陸琛苦笑。

“有啥打算,還想繼續旅行麽?”陸琛用作弄的口吻笑問。

“旅行暫時結束。你們都工作好幾年了,我也應該奮起直追了,否則我可真成為寄生蟲了。”笑嘻嘻地自嘲。

陸琛立刻裝成高興的樣子。“這下好了,你若上來興致,隻要一個電話我們隨叫隨到。”說完看著蕭紫玉微笑,一副極想博取呼應的樣子。

蕭紫玉不僅一點也沒笑,還責備地盯著陸琛:你怎麽回事?我們?向人家說明還是炫耀?不覺得無聊麽?

陸琛的臉慢慢熱了,尷尬地咧了下嘴,接著悻悻地轉開了目光。

“說得對。興致一定會有的。”李勃然爽快地答。回身上了摩托,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紫玉一眼,然後走了。

“大老笨今非昔比了。相貌堂堂又風度翩翩,老李家的大門該換鐵的了。”陸琛怪聲怪氣地說,臉上也是怪怪地笑著。

蕭紫玉瞟了陸琛一眼,然後大步走了。

陸琛默默看著蕭紫玉遠去,臉上的怪笑換成了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