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對楊陽還是充滿了期望的,到現在為止,張一凡並沒有發現他和小周老師有什麽實質性的語言和動作,也許,楊陽隻是因為小周老師悲慘的命運而對她產生了同情。

楊陽喝了些酒,話明顯地多了些,坐在飛艇上,絮絮地說個不停,這個情形不大適合到M國,張一凡不大多言,隻是聽著,楊陽大多是在講自己在安全島的所為,安全島的勾畫。給楊陽泡了壺茶,默默地傾聽著,楊陽的眼神慢慢地迷離,話也漸漸地少了,很快在飛艇的後部睡著了。看看時間,剛剛下午,張一凡也覺得有些疲乏,昨夜睡得太少了。

張一凡不覺也沉沉睡去,直到被通話器的聲音吵醒。時間顯示是傍晚6時,張一凡這一覺睡了近4個小時,身邊的楊陽睡得還很香甜,張一凡站起來,接通了通話器。在撫源市與京城通話信號不大好,也就是靠著飛艇對電波的分辨能力,撫源市的軍方與京城到現在還沒有形成通話直通。

錢上校詢問了張一凡的位置,然後說想請張一凡來一下。張一凡很是好奇錢上校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左右也沒什麽事,就走一趟吧。

回過身來,楊陽睡意朦朧地醒來,詢問著發生了什麽事,張一凡簡單地說了下,擰了兩條毛巾,和楊陽擦了臉。

半個小時左右,飛艇飛到了京城,停在慣常的位置上,張一凡照例先做了安全探測,接下來才打開艙門,錢上校就候在不遠,不是一個人。

張一凡的心倏地抽了一下,她清晰地看見錢上校身旁筆直站立的那個人,那個曾深深刺痛了自己的人,那個救了自己也出賣了自己的人,那個自己一直相信可以作為夥伴的人,李修潔,他,沒有穿軍裝,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的樣子,麵色平和,仿佛他的身後站立的不是士兵,而是他的隨從。

一瞬間,張一凡明白了錢上校的意圖,他說要好好地感謝自己,想必就是李修潔吧,自己一直對被出賣耿耿於懷,他這是在向自己表明,任何出賣自己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處罰,都會交由自己親自處罰吧。

張一凡站在艙門口,一手扶著艙門,怔了幾秒,臉上的表情漸漸冰涼,慢慢地跳下飛艇,楊陽跟著跳下來,讓錢上校一愣。

對麵幾人走過來,離飛艇四五米遠的地方站下,張一凡隻是往前邁了一步,側身對楊陽說:“錢上校。”接著對錢上校說:“我丈夫,楊陽。”

錢上校臉上露出笑容,先伸出手,楊陽上前一步,二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幸會幸會,楊先生,你的夫人真的很了不起啊。”

楊陽隻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錢上校鬆了手,跟著後退一步,轉向張一凡:“張老師,這個人,現在交給你。”

張一凡看眼麵無表情的李修潔,又看看一本正經的錢上校,皺皺眉:“錢上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錢上校嚴肅地說:“張老師,我們專程派人到沈城和撫源市了解了情況,對於前一段發生在撫源市的事情,我們做了徹底的調查,調查結果顯示,李修潔,他利用了你對他的信任,在上次的事件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我們把他帶來,交由你發落。”

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李修潔的臉上,李修潔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仍然麵色平和地望著張一凡,好像錢上校剛剛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張一凡有些惱怒,錢上校貌似討好自己的作法讓自己很是被動,自己並沒有重新麵對李修潔的打算,看到李修潔,過去的本已壓在心底的一幕幕不由地又浮現在眼前,美好的,不美好的,自己要怎麽做?

錢上校誤解了張一凡的表情:“張老師,我們知道你此時的心情,這個人將完全交由你發落,我們不再過問,這是我們對你前一段所受的委屈的補償。你放心,以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們絕不容許。”

張一凡淡淡地看了錢上校一眼:“謝謝你們的好意,還有什麽事嗎?”

錢上校點點頭:“我希望見見淩曦,他在你的世界裏。”

張一凡一愣,淩曦,自己好像都把他忘了,隻記得自己安排他和他的小組和那一個排的士兵負責安全島的保安工作,聽從一萍的指揮,錢上校怎麽忽然想起了他,而且,張一凡隱隱覺得,錢上校絕對是臨時起意。

他想知道安全島的內幕嗎?張一凡不覺得安全島有什麽可以藏著掖著的,那是自己的世界,外人打聽得再明白也沒有用,沒有自己的命令,誰也無法自由進出那個世界。如果不是前一個原因,那,張一凡心裏一動,那就是因為楊陽,錢上校想要了解楊陽。

不能不說女人的第六感覺完全正確,或者說,張一凡的思維足夠敏銳,錢上校正是看到了楊陽才臨時起意,他本能地想要了解張一凡周圍的每一個人,對於張一凡,他太擔心出什麽意外了。

“我需要去問一下淩曦,對於空間裏的每一個人,他們有出入的自主權。”張一凡淡淡地回答。

“那,我們可以去你的地盤等候嗎?”錢上校絲毫沒有退讓。

這就是說,他要自己把李修潔也帶進去了,張一凡沒有說什麽,幾個人眼前一花,進到了張一凡待客的場所。張一凡的身影卻不在那裏,楊陽、錢上校、李修潔還有幾個士兵麵麵相覷。

錢上校已經進來多次了,自是對這裏非常熟悉,但是其他人可都是第一次進來,錢上校一眼就發現楊陽對這裏同樣陌生,於是背著楊陽使個眼色,士兵和李修潔慢慢走開,錢上校親熱地走在楊陽身旁。

“楊先生,幾次聽張老師提起過你,聽說你一直在空間裏為張老師解決後顧之憂,你們夫妻二人真是讓人敬佩啊。”

楊陽笑笑:“一凡很不容易,為了家,為了我們小區的居民,為了撫源市,她吃了不少苦。”

錢上校感歎道:“是啊,她一個女人,做到這一步,真是不容易啊,楊先生,你現在能抽出時間來陪伴她,我們也就放心了。她一個人,每天孤零零地在飛艇上工作,我們真擔心她的身體啊。”

楊陽的臉微微紅了一下,錢上校敏銳地注意到了,一伸手,指著身邊的石椅,做個請坐的手勢,二人坐下,錢上校接著說:“楊先生,聽說你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也有一個兒子,隻是工作太忙,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楊陽很自然地說道:“錢上校,你的兒子多大了?”

“嗬嗬,十二歲了,如果不是黑暗來到,現在該念初中了,和他的媽媽在家,忙時也不大容易見麵,不比你和你的兒子,時時都能在一起。”錢上校頗為感慨。

楊陽剛要說話,忽然感覺眼前眼角處多了個人,抬頭望去,張一凡和淩曦站在不遠處。

錢上校忙站起來,還不忘和楊陽打個招呼,才走過去:“張老師,你回來了,這位就是淩曦吧。”

淩曦“啪”地一立正:“錢上校,我就是淩曦。”因為沒著軍裝,所以隻立正沒有敬禮。

張一凡插話道:“錢上校,淩曦我交給你,24個小時,足夠了吧。”

錢上校點著頭:“當然,當然,24個小時,一定‘完璧歸趙’。”這成語可用得不大貼切,但誰也沒說什麽,張一凡望著不遠處默默站著的李修潔和他身後的那幾個人,暗暗地歎口氣:“好吧,我送你們離開。”卻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把李修潔也送出去的。

空間裏楊陽和李修潔遙遙相視,二人僅僅接觸過幾次,但彼此都從張一凡的嘴裏聽說過對方,此時卻在這麽尷尬的情況下相遇,李修潔,可以說是階下囚,可是,他筆直站立的身軀,溫和的態度,又哪裏像一個囚徒,楊陽並沒有看出張一凡對李修潔的態度,因此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

二人默默地對視了隻一會,張一凡就進到空間。

張一凡的臉色很不好看,楊陽和李修潔探究的目光立刻就落在張一凡臉上,張一凡看看楊陽,然後轉身對李修潔說:“你先在這裏休息。”說完,也不看李修潔的反應,帶著楊陽就離開了空間,不過心裏還是不太舒服,在石桌上扔下一堆水果。

駕駛著飛艇離開,張一凡懊惱地問楊陽:“楊,你說那個錢上校把李修潔弄來是怎麽一回事,我把他安排在哪?”

楊陽坐在飛艇前邊的椅子上,一隻手抵著太陽穴,沒有看張一凡:“我怎麽知道。”

張一凡很不喜歡楊陽的這種態度,和以前判若兩人,忍了忍,語氣放溫和:“楊,你幫我出個主意,怎麽辦?”

楊陽放下手,轉身看了張一凡一眼,想了想,又轉回身去:“我不明白你們都是什麽意思,我出不了主意。”

張一凡站在楊陽的身後,看著他留給自己的後背,什麽時候,楊陽對自己有了提防,和自己說話這般小心謹慎和冷淡,張一凡寧願他還像剛剛喝醉了酒般,那時的他與自己還熱切些。他不給自己出主意,不是他拿不定主意,他分明是怕說得不合自己意而讓自己抓到把柄,他和自己生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