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啊,為什麽海洋裏的生物沒有變異呢?”張一凡的聲音並不大,仿佛是自言自語,可是,飛艇裏的李修潔和楊陽全都聽到了。

楊陽很自然地說:“沒變異就是好事,這一段時間因為海洋冰封,沒有人類的捕撈,海洋裏的魚類能得到修整,總有冰雪融化的時候,那時候,海鮮魚類還不是應有盡有啊。”

三個人都笑了,一凡看著屏幕上的影像說:“就是不知道大海開化時是什麽樣子,記得以前看過電視介紹的黃河春天融化的情景,美是美,但弄不好對當地就是一場災難。”

楊陽搖搖頭:“海洋可不是黃河,再說,就現在這情況,離開化還遠著呢,就算氣溫回升,也不會是一天兩天的事,現在考慮這事太遙遠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很快飛艇就來到了美洲上空。這次到美洲,張一凡主要是想看看這個火山帶,再有就是南美洲的情況,說心裏話,張一凡還是很希望南美洲能和美國一樣安全的。

沿著喀斯卡特山脈一路向南飛去,就是著名的環太平洋火山帶處在陸地上的部分,由於M國不知用了什麽手段,位於喀斯卡特山脈的火山並沒有爆發,並且喀斯卡特山脈內部還被建成巨大的軍事基地,張一凡選擇這個路線,就是想知道是不是這條線路上的所有火山都沒有爆發。

事實上,張一凡已經知道位於M國境內有幾處火山在去年那場黑暗來臨前就爆發了,包括著名的黃石公園,而且張一凡也相信,黃石公園的火山絕不會輕易熄滅,隻是因為黑雲隔絕光線的能力太強了,所以自己才沒有發覺罷了。

一路高速前進,喀斯卡特山脈很快被甩到身後,半個小時的時間,飛艇就進到了南美洲的境內,可這一路上,竟是一個噴射的火山都沒有看到。

幾個人不免有些奇怪,楊陽忍不住說:“一凡,不會是智腦出現什麽故障了吧?”

張一凡飛快地按了幾個按鈕,然後搖搖頭說:“不是智腦的問題,是真的沒有火山爆發。”

幾個人沒有再說話,誰能相信,在太平洋火山帶上竟然看不到火山爆發的情景。返程時,飛艇深入到美洲腹地。李修潔沒有再觀看,而是讓張一凡把他送回安全島,他還要找淩曦幾人商議些事情,楊陽出乎意料地留在飛艇上陪著張一凡,但是二人之間很少說話。

足足飛行了5個小時,午飯的時候楊陽主動說他不回綠島吃了,和一凡在飛艇上一起吃,這種情況近來很少發生,一凡遲疑了一會,也沒說什麽。

這5個小時的時間二人看到了不少東西,對美洲的了解深了許多。美洲不是僅僅黃石公園的火山爆發,還有2座火山,這三座火山同東非裂穀的火山一樣,還在噴射著灼熱的岩漿和黑雲。

幸運的是,不單單是M國,美洲的其他國家也很少見變異生物,除了M國人,其他國家絕大多數人口都生活在地麵上,電力和暖氣都在正常運行。看樣子,如果不是黑雲的阻隔能力實在是太強,他們的飛機都還會在天上繼續飛行。

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張一凡對自己前一段時間幼稚的想法感到臉紅,自己竟然天真地以為地球上其他國家和我們Z國是一樣的,被變異生物逼迫得惶恐不安,還妄想著依靠自己的能力協助Z國稱霸全球,統一世界。

不說北國對我們就是一個不小的威脅,看看人家美洲,三座大型火山的噴發,對本土造成的危害遠遠大於我們Z國,可人家,不但見不到變異生物吃人的現象,竟然還能在山裏藏著那麽多的飛碟。而沒有飛碟的那幾個國家,也沒見人家有什麽其它麻煩,真正的安居樂業。

看看楊陽,張一凡自嘲地說:“幸虧來這麽一趟,不然,我就真成了夜郎自大,井底之蛙了。”

楊陽瞟張一凡一眼,身子向椅背一靠:“他們也真厲害,現在我才知道什麽是軍事強國,什麽是大國,大國哪能和人家強國比,怪不得軍方得了你那些資料後一句沒提和你合作滅了M國的事,感情是他們把資料分析得比我們透徹,我們才三個人看,他們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呢。”

張一凡歎口氣,征求意見似的說:“南極還去看看不?看著美洲這樣我的心就灰了,人家過得好好的,我也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就毀了人家。”

楊陽點點頭說:“是不能做那事,我們原本的打算也是以為他們的情況和我們差不多,缺糧少食的,現在,他們過得好好的,也沒有侵害我們的利益,算了,回去再做打算吧。離南極也不遠了吧,還是去看看,早晚不也得去看看啊。”

飛艇在南極上空盤旋了一個多小時就打道回府了,南極上空同北極一樣有著淺淺的光亮存在,溫度同內地一樣寒冷,科考站人去樓空,各個國家早早就接回了他們的科研人員,沒有什麽新的發現,張一凡興意闌珊,回到格林景苑的時候快到了傍晚。

楊陽進到了綠島,張一凡看到他倒在臥室的**,兩手枕在腦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綠島現在是他們的家,自己的家是哪?張一凡有些糊塗,每次離開京城或是其他地方,自己下意識地就駕駛著飛艇回到格林景苑,可是,格林景苑還算是自己的家嗎?

搖搖頭,張一凡將家的概念從腦海裏趕走,不要想這些了,徒惹煩惱。

張一凡也倒在飛艇後部的**,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怎麽每次自己對計劃充滿了憧憬時,就會有意外發生呢?想到這次的計劃,李修潔的提議也沒有什麽不對,自己的工作應該獲得一個合理的報酬,現在軍方能給自己什麽?除了一塊地盤還有什麽?李修潔說得也對,自己不能永遠把人都裝在空間裏,別說空間現在還在發展,就算是發展成和地球光明時期一樣,也不好吧。

空間,地球,忽然,張一凡頭腦裏閃過一個念頭,騰地坐起身來,如果空間的土地山河湖海全都開發出來,如果空間的天空白日豔陽高照,夜晚繁星點點,如果空間能發展到如同地球光明時期一樣,那麽,空間還是叫做空間嗎?

空間內會真正地成為一個世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代又一代的人成長,這塊土地內發生的一切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地變成傳說,變成神話,空間內的人總有死去的,可自己,隻要自己的意識進到空間,自己就永遠不會衰老,那麽,若幹年後,和自己一同進到空間的人都漸漸老去,漸漸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隻有自己,還和從前一樣……

隻要自己願意,自己就可以隨意進到空間,可以知道空間內的任何事情,揮揮手,就可以判定一個人的生死,決定空間內的一切生物的命運……

冷汗涔涔,張一凡從來沒有想過這麽深刻的問題,這一瞬間,張一凡想到了地球上人類的傳說,想到古老的石刻上那些莫名的、至今沒有被解讀的畫麵,想到人類曆史上一個又一個未解之謎,想到了家鄉關於神仙的傳說,神仙,對於空間的普通人來說,自己不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嗎?

如此推理,如此推理,如果那些神話故事曾經是真實的存在,難道,地球,自己所處的真實世界就是另一個骷髏頭項鏈的空間?

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脖頸,小心翼翼地解下一個普通的黑絲絨繩,繩上穿著看似普通的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成三個骷髏頭,中間的那個大些的,裏麵就是自己的空間。

是的,神話故事中,神仙們開始還常在地球上行走,可是後來就漸漸地很少光顧地球,自己開始也時常光顧安全島,可近來很久沒去了,以後,也不大會去了吧。

張一凡呆呆地望著骷髏頭項鏈,從中間的望向兩邊,再望回來,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將骷髏頭緊緊地合在掌心,張一凡圈起雙腿,將下巴抵在膝蓋上,如果是真實的,如果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那麽,此刻,必然在遙遠的、自己觸摸不到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充滿憐憫地注視著自己,注視著自己在地球上的苦苦掙紮。

張一凡痛苦地埋下頭,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如果自己的想法是真實的,那麽,那個能控製地球一切的“神”為什麽就這樣無動於衷地看著地球,看著他的空間遭受這麽大的災難,看著他空間內的子民被變異生物肆意傷害?看著自己在地球上建立一個小小的空間?莫非,他,那個控製地球一切的“神”隻是把地球上發生的一切當作一個消遣,把地球當作一個玩具?

有可能吧,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苦苦掙紮,又是為了什麽,又有什麽意義呢?張一凡雙眼通紅,滿是淒婉的絕望,近一年來的操心、辛勞,本以為會有光明璀璨的明天,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深深地打擊了她,終於讓她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張一凡昏昏沉沉地躺下,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許文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