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 想念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梁飛凡,不是我帶走她的。”顧明珠第一時間撇清自己,她在這個時間出現,梁飛凡一定會懷疑容磊動的手腳就是為了給她贏取時間帶走顧煙。

“我姑且相信。”梁飛凡能判斷出顧煙不是顧明珠帶走的,“但是,顧明珠,如果讓我發現,你和這件事有一點點的關係,我不會動你,我會毀了容磊。”

梁飛凡冷冷的笑,此刻他是魔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陳遇白,你先出去一下。”顧明珠想了一下,客氣的對梁飛凡身後的陳遇白說。陳遇白點點頭,轉身關了門出去了。

梁飛凡靠在床頭的櫃子上坐下,兩腿優雅的疊起,嘴角的冷笑幾乎可以凍傷顧明珠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按耐心裏的不安猜測和恐懼驚慌,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思路。

“我想,顧煙是故意要躲開你。”

“廢話。”屋裏屋外那麽多人看著,如果不是顧煙自願的,沒有人可以帶走她。

“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為什麽要走?”

梁飛凡站起來,走到顧明珠麵前,眼裏的冷光刀一樣剮在她臉上,顧明珠背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原來世上真的有殺氣一說。

“我也很想知道。顧煙為什麽要走?這中間,有你顧明珠大大的功勞吧?”

“不要賴我。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她為什麽要走,梁飛凡,這世上你我是最了解顧煙的人了,你敢問心無愧的說一句,顧煙不是被你逼走的?”

“從我爸爸生病以後,我一天天的發現顧煙變了。雖然她還是任性嬌蠻,有時不講道理。可是她不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女孩了,她學會考慮怎麽樣照顧身邊的人,她長大了。”

“我不否認。”梁飛凡冷冷的肯定她的話,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一點,顧煙在這段時間的變化他深有感觸。

顧明珠更加的鎮定下來,“事情到了今天這番田地,說穿了就是因為你梁飛凡怯懦。你怕顧煙不愛你。所以你千方百計要方亦城消失,不讓他們見麵。可是我不知道梁大總裁明不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方亦城在顧煙心裏,你就是把他挫骨揚灰了,他還是在那個位置。”

“還有一句話,我對顧煙說過,前一段時間我就想對你也說一遍的,可惜沒有來得及——不要揮霍她對你的寵愛。梁飛凡,你我都知道,顧煙是多麽不善於原諒的一個人,那麽多年來,在阮姨的事上,她不原諒方亦城,甚至連自己都原諒不了,可是對你,她那麽寬容。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惹了她傷心,她總是簡簡單單就原諒了你。”

天色暗了下來,冬日夜晚特有的寒風呼呼的拍在窗子上。梁飛凡的神色變幻不定。顧明珠盡管表麵上裝的底氣十足,其實後背早就汗涔涔的了。忽然她佩服起自己的妹妹來,整天對著梁飛凡,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啊!

“時間和分離是讓你冷靜下來的良方。我是這樣理解顧煙離開的意思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這樣認為。我走了,你好好想想。”看梁飛凡陷入沉思,顧明珠決定馬上撤退,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陳遇白隔了一會兒敲門進來。默默的坐在一邊陪著他。靜靜的,看著這個世上他唯一信服的這個男人。

室內的空氣裏凝結著暴躁,不安,懷疑,追悔莫及。陳遇白平生最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分崩瓦解。他一點點也不確定大哥接下來會怎麽做。這份不確定,使得他越發的如坐針氈。可是,他是梁氏的最高層之一,是梁飛凡的生死兄弟,這個時候,他必須得挺身而出。

“老三。”梁飛凡煩躁的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又按滅了。

“恩?”

“宏業的價位再往上抬百分之二十,啟用梁氏的儲備資金。明天日落之前,我要坐在宏業的總裁辦公室。”

“好。”

“告訴小五小六,把擋在海上的那批人全都放進來。燕回的人手也增加一倍。”

“好。”

“暫時就這樣。”梁飛凡揮了揮手,他想一個人待會兒。

“就這樣?”陳遇白沒有走,反而逼近了一步。

“沒有了?哥,不派人去把方亦城做了?說不定顧煙聽到消息就回來了。或者,聽到這個消息萬念俱灰了此殘生,也好,活不見人死了總能見屍。”

梁飛凡瞬間眼神淩厲,抬起頭冷冷的看著陳遇白。陳遇白強行裝作沒有一絲膽怯,蹲下來和坐著的梁飛凡齊高,“顧煙能消失,就能再也不回來。”

“我們六個在一起經曆過那麽多的凶險,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我覺得手足無措。現在你也該知道了,你梁飛凡,真的不是萬能的。”

“哥,你想一輩子失去顧煙嗎?”

梁飛凡眼裏的滔天怒意,排山倒海的壓向陳遇白。他抱著雙肩,用力過度的關係,指節都是青白色的。很顯然,他在克製自己。他的眼神銳利凶猛,陳遇白硬著頭皮和他對看,背上一層又一層的冷汗,甚至做好了下一刻腦門上就會頂上大哥槍口的準備。可是他還是要賭這一把。

有的時候,善惡成敗都是隻缺一根稻草的重壓,如果他沒有看錯,梁飛凡眼底除了痛苦和憤怒,也有了一絲的遊移。

“你先回去吧。”

良久良久,梁飛凡周身的殺氣漸漸的變淡,他站起來走到顧煙常常睡的那邊**躺下,閉著眼低低的對陳遇白說。

陳遇白恩了一聲,提著其實軟掉了的雙腿一步步往外走。

“剛才囑咐你的事,先放一放。我要好好想一想。”身後傳來梁飛凡低沉渾厚的命令。

陳遇白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梁飛凡翻了個身,頭埋進她的枕頭裏,鼻間都是她發上留下的清香,他的心一陣的惆悵。

那麽黑的夜晚,他一個人,怎麽睡得著?

……

一場多年後仍為C市老人津津樂道的龍虎鬥,忽然之間沒了剛開始的激烈。宏業的股價漸漸平穩,梁氏悄無聲息的往外拋售著先前高價購進的股份。宏基在宏業的資金注入下重組架構,再次上市。

方亦城的任命書被最後一道關卡扣住,改成一紙調任書,他被美國FBI與中方軍隊友好合作部隊聘去擔任總教官。兩個星期之後的一個清晨,奔赴美國。

傑森的人馬最後一次從C市借道,梁飛凡客氣的送走了他,同時在此對他關上C市的大門。不過這次賺到了不小的一筆,他也還算心滿意足,就此別過。

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C市又是一派風平浪靜,欣欣向榮。

容岩坐在梁飛凡的辦公室裏,四仰八叉的坐著梁飛凡的總裁位置,氣勢滔天。李微然和秦宋在沙發那邊猜拳,秦宋的布被李微然的剪刀剪了,靠了一聲,乖乖的起身走向容岩,撲上去勒著他的腰往下拖。

“靠!小六你找抽呢!給我放手,聽見沒!”容岩掙紮了兩下,被秦宋拖著雙腳往下拽,從椅子上滑了下來,李微然趁機上前抱住他上半身,兩個人一二三**秋千一樣,一把把容二給扔到了沙發上。

梁飛凡在窗前站著看風景,回頭看位置空了就走過來坐下。容岩狼狽的起身衝陳遇白李微然他們嚷嚷,“說好誰找到煙姐誰做總裁的!你們有沒有點信譽!”

陳遇白柔和的笑了,走到沙發前一屁股重重坐在容岩肚子上,容岩慘叫連連,頭和腳被小五小六壓著,身上坐著陳老三,氣都要喘不過來。

紀南來得晚,一進來就看見沙發上人影憧憧,二哥又被他們三個聯手整。她大叫一聲快步上前,一個掃堂腿滅了小五小六,轉身向陳遇白撲過去。陳遇白連忙站起來,躲過小四的一記左勾拳,腹黑三開始轉移話題,“你家二哥哥立大功了,我們這是給他慶祝。”

紀南冷哼了一聲,秦宋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嘻嘻的,“真的,你家二哥哥找到那個落跑的新娘子了。”

紀南這下激動了,揪起半死不活苟延殘喘的容岩使勁的搖,“真的啊?”

容岩被整的上氣不接下氣,垂著腦袋揮手,“我現在真希望我沒找到……你們這三個打擊功臣的奸賊!還有大哥這個不講信用的暴君!”

陳遇白和老五老六哈哈大笑。

紀南很高興,他們幾個這段時間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去找顧煙,這下總算是找到了。可是看梁飛凡還是漠然的坐在那裏,什麽表情也沒有,不由得奇怪極了。不是為了美人江山都不要了麽?不是為了她回來連到手的方家都放過了麽?怎麽這會兒找到了卻風平浪靜的?

“哥,你不去把她帶回來啊?”紀南一躍坐上了辦公桌。

梁飛凡笑笑,拿起了手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來,“她不願回來的話,我帶回來了她還是會跑的。”這一個月來,她不在身邊,他一個人日夜輾轉,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李微然說他比以前更穩重了,陳遇白說他比以前更深沉了。他自己知道,他是懂事了。想念,是會改變一個人的。

“那就由得她啊?”

“她會回來的。”梁飛凡冷靜的說,低下頭認真的看文件。“我等她自己回來。”

“顧煙在哪兒啊現在?”紀南問其他人。奇了怪了,C市是他們的天下,誰那麽牛能把個人藏的他們都找不到?

容岩看了心虛的李微然一眼,得意洋洋,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著的,“遠郊的一個私人庭院裏。周燕回的產業。”

說起這個秦宋大為感慨,捅了捅李微然,“燕回這次恐怕不是功過相抵那麽簡單了。五哥是吧?就算是自己人,這種大罪還是要罰的吧?是吧是吧?”顧煙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周燕回那裏去了,她和周燕回基本不認識。燕回為人精明冷血,要說這世上能差使周燕回和梁飛凡作對的,恐怕沒幾個。隨便一想就知道老五家的那個肯定脫不了關係。

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李微然憤然一掌,拍在秦宋後腦袋上,秦宋被打疼了,怒的俊臉飛紅,兩個人又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

梁飛凡好像一直在他們的世界之外,專心致誌的辦公。紀南敲了敲桌麵,輕聲的為好友辯解,“其實顧煙這次也沒多大錯,哥,你別怪她。”

梁飛凡唔了一聲,不耐的擰眉,“我心裏有數。你們都別吵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我這忙著呢。”

陳遇白和容岩“喳”了一聲,一人一個拖著小五小六往外走了,紀南吹著口哨,兩手插在褲袋裏往外悠悠閑閑跟著他們,關門時她調皮的把頭伸進來,“那什麽,哥,你的文件拿反了。”

門關上,梁飛凡愣愣的看著手裏倒立的文件,笑了起來。

時間和分離是讓他冷靜的良方。這一個月,收拾著先前的攤子,一點一點的發現,那時的自己是多麽的不理智。怪不得,那個丫頭說,他們錯過了彼此都懂事的時刻。是,他現在承認,那是他的不懂事。

煙兒,最近我好像懂事了。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