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夜鶯與星星午夜飛行

桶中體型較小的彩虹小蛇忽然撐開了嘴巴,它甚至不需要挪動身體,馬文就把自己的腦袋遞了過來。

蛇類在捕食獵物的時候會區分獵物的頭和尾,隻有才身體的兩端下手,蛇才能吞下體積比自己大不少的動物。蛇類的貪婪本性使得沃那比咬住馬文·杜克的腦袋,卻未把他咬死。沃那比舒展身軀,後憑借下頜骨作左右交互運動,一口氣連頭帶身體將馬文整個人吞進肚中。

它的身軀具有難以想象的延展性,在吞下馬文之後,沃那比有一條小蛇變成了一條接近三米的巨蛇。

沃那比拖動著臃腫的身軀朝著海灘爬去,而在它爬行的這一過程中,它肚子裏的馬文竟也還沒死去。

他在蛇腹中哭喊著,大叫著,他向耶穌發出了求救,可他的聲音回**在沃那比體內,傳到外界的隻有幾聲微不可聞的悶響,就像來自地獄的悲鳴連人間都傳遞不到,更遑論上達天堂。

沃那比似乎不舍得就這麽殺了他,馬文在它的肚子裏瘋狂掙紮著,大叫著,散發著七彩光芒的毒液像硫酸一樣慢慢腐蝕著他的身體,而他每哭喊一次,沃那比的身體就漲大一分。

蛇類獨有的豎瞳裏流露出極其人性化的表情,沃那比一臉愉悅地遊向海岸線。每過一段距離它都在長大,直到身體裏麵的馬文徹底沒了動靜,這時的沃那比已經長到了二十米左右,這一體型已經完全不遜色於曆史上的泰坦巨蟒。

消化了馬文的沃那比悠閑地穿行在花草林木之間,它的身軀從高空往下看去,像曲線優美的線條,可它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卻如同森羅地獄歸來的惡魔,令棲息在這一整座豪勳爵島上的鳥兒都振翅而飛,戰栗不安。

沃那比回到了海灘之上,它停下身體,吐著蛇信子,隔著汪洋大海遠遠眺望著大海另一頭的陸地,冰冷無情的豎瞳裏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出於某種特殊的預感,沃那比並不急著下海,它隻是靜靜地看著西南方向。潮落潮漲,肆意的海風攜假意的溫柔包圍它的身軀,層層海浪拍打著礁石,遠方海平線盡頭出現一段突如其來而又洶湧至極的浪潮。

空氣中有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泛音在回響,像是來自大自然曠野的狂風,飛鳥的哀鳴和海浪的低吼在這一刻都稍顯無力。身後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一抹魚肚白,蒼茫而滄桑的聲音由遠及近,像是黎明的鍾聲敲響,又像破曉之前的烏雲在演奏風琴。

沃那比的眼裏有過一閃而逝的溫情,但這種情緒就像流星劃過夜空,稍縱即逝,短暫得隻在須臾之間。

它的獸性是澳大利亞的維多利亞大沙漠,而它的人類情緒,渺小得像沙漠中一粒絲毫不起眼的黃沙。

羅森·庫珀已埋葬在過去,現在還活著的隻有來自遠古又即將歸於遠古的沃那比。

“羅森叔叔?”

海浪停在了沃那比麵前,組成海浪的是無數條海蛇。十二歲的小姑娘路易莎一直壯著膽子趴在那些蛇潮之上,她的手裏緊緊抓著庫珀送給她的迪吉裏杜管,她的肩頭各自蜷縮著一條帝王環頸蛇,此刻那兩條小蛇正討好似的看著沃那比。

而其他的海蛇,它們將路易莎拱上岸邊之後便紛紛下了了自己的頭顱,就像最忠實的子民見到了它們命中注定的王。

“羅森叔叔。”路易莎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是肯定語氣,從肩頭帝王環頸蛇的反應,她可以確認眼前這條巨蟒原本的身份。

路易莎怯生生地望著沃那比,可那種表情並非出自恐懼,而是一種久別重逢的生疏,一種親切的生疏。

“你……來……幹什麽……”沃那比口吐人言,它的語氣艱澀而幹硬,像粗糙的磨砂紙。

在它說這句話的時候,它那閃爍著寒光的豎瞳死死盯著路易莎,毫無溫情可言。

“羅森叔叔,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野格利口酒。”路易莎慌忙從自己的小包包裏拿出一瓶利口酒,並將它獻寶似的捧在雙手掌心。

“你……不該……來這……”沃那比吐著蛇信子,緩緩地,一點一滴,將自己的頭顱靠向路易莎的小手。

路易莎從歸根結底隻是一個普通的十二歲女孩,她看著那個猙獰的蛇頭靠近,托著野格利口酒的雙手連帶著她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來自上位生物的威壓使得女孩的身子劇烈打顫,宛如狂風暴雨中的嬌嫩花朵,但路易莎依舊倔強地看著沃那比。

她的雙手顫抖,可她的內心沒有退縮,她神色僵硬,可她的眼神卻充滿期待。

她是路易莎,庫珀曾說她是他的半個女兒。

沃那比吐著蛇信子,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路易莎,它沒有說話,保持沉默。

“羅森叔叔,你不是說,要帶我燒烤嗎?”女孩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說道,“你不是說要以我為原型寫一本小說嗎?你對我說過的,你是大人,從不騙我這個小孩。”

“人類……不可……信……”沃那比嘶聲說道,“我……憎惡……人類……”

“世界才不是你想的那樣!”路易莎執著地看著它,“世界……也可以很美好的。”

“閉嘴!”沃那比怒吼一聲,猛烈的腥風吹得路易莎有些身形不穩。

“可是啊,羅森叔叔,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另一個爸爸。”路易莎舉得手臂發酸,但她仍不依不饒地托著那盒微不足道的野格利口酒,“我的爸爸因為工作的原因,總是很少回家,從小就是羅森叔叔陪我一起玩,我很喜歡羅森叔叔當我家的鄰居哩。”

可能是“爸爸”這兩個字眼觸動了沃那比,也可能是“鄰居”這兩個字眼觸怒了沃那比,它抬頭發出了一聲意味莫名的嘶吼,不知道是厭煩了路易莎的話語,還是想接受路易莎的禮物。

沃那比重新靠近路易莎的雙手,它的大嘴張開,腥臭的氣味甚至已經籠罩住了路易莎的身體。

“黑戒·暴風!”

就在這時,一千萬道風刃組成一道毀天滅地的大風暴摧枯拉朽,朝著沃那比和路易莎襲去。

與此同時,一道生有雙翼的身影倏地出現在路易莎身邊,安斯年一把抱住路易莎,身形往後一躍,驟然消失在原地,又近乎瞬移一般出現在遠方白月光的身邊。

這是他根據先前所看到的UFO原理以及蟲洞裝置所構想的新的異能招式,通過引力場扭曲空間,安斯年可以在短距離內實現類似瞬移的空間折躍,而在長距離上,他甚至可以利用曲速飛行的原理在扭曲的時空泡中以接近光速的原理飛行。

隻是這種狀態需要以三道基因鎖全開作為支持,並且發動一次後,他的身體便會經曆一陣短暫的虛弱期。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月光可以毫無顧忌地出手而不用顧及路易莎的安危。當安斯年從蛇口下救了路易莎時,那一千萬道風刃組成的大風暴也將沃那比徹底籠罩。

“小心一點,對付這種遠古時期的怪物,隻能趁它剛剛蛻皮,視力還未到達全盛期。”安斯年喘著粗氣,帶著路易莎落到遠處的沙灘之上。

“嗯,你準備好死光。”白月光點了點頭,他緊緊盯著風暴內的沃那比,神情戒備,像一個耐心的漁翁。

令人牙酸的切割聲不斷從風暴中心傳來,黑戒引導的暴風足足持續了一分鍾之久,才緩緩消散。原本身形消失在風暴之中的沃那比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它的身上有著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切口,有些嚴重的傷口甚至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裏麵的白骨。

沃那比沒有去看安斯年和白月光,它看著路易莎,眼神憤怒而搖擺不定,沒人知道它剛才到底想做什麽。

吃了那盒野格利口酒,還是吃了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我們代表尼普頓而來,請你遵守當時的約定。”安斯年將路易莎拉到自己身後,阻斷了沃那比的視線。

“你們……尼普頓……審判……等我……殺完……該死之人……”沃那比吐著蛇信子,陰森的豎瞳像是鬼火一般燃了起來。

雖然它說得斷斷續續,但安斯年還是聽明白了沃那比的意思。它會遵守與尼普頓的約定,但在這之前,它要殺死那些該為庫珀一家之死付出代價的罪魁禍首。

“這不可能!我們不可能看著你殺那麽多人。”白月光果斷拒絕道,“而且到那個時候,你實力完全恢複,我們又怎麽敢肯定你能遵守諾言。”

“不可能……你們……就……死……”沃那比憤怒而猙獰的瞳孔深處倒映著複仇的火焰,它嘶聲吼叫,下一秒尾部驟然朝著白月光抽出。

“該死!”白月光怒吼一聲,大喊道,“安斯年,你先把路易莎帶走!”

安斯年明白他的意思,沃那比的體型實在太過龐大,一個不小心,在場的路易莎可能就會遭到雙方戰鬥的波及。

“別害怕,我們走!”安斯年咬了咬牙,吃力地抱起路易莎,振動雙翼,跌跌撞撞地在海灘上低空飛行。

可是他和白月光都算錯了一件事。

此刻的沃那比還未完全達到它的全盛期,這意味著它的靈性尚在,它的思考能力未必就比在場的人類遜色。

失去戰鬥力的安斯年絕對是眼下最大的突破點。

沃那比明白這一點,於是它將尾部抽向白月光,可就在白月光撐出氣盾抵擋的時候,彩虹般夢幻的炫光從沃那比那流光溢彩的尾部飄出,落在白月光身上,令他身形一滯。

與此同時,它的尾巴在一陣流光溢彩之中卻驟然變向,目標不是白月光,而是抱著路易莎遠離戰場的安斯年。

不再是抽擊,沃那比的尾巴像一根長矛一般狠狠朝著安斯年的後背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