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勿.忘.我.(加更6000)

(一個扭曲的男人,走了一條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台階)

(買一隻歪歪扭扭的貓兒,貓兒抓著歪歪扭扭的老鼠)

(他們一起住著歪歪扭扭的小屋)”

身後傳來梅林寓意不明的歌聲,黑船順著水流朝著阿瓦隆漂去。安斯年和白月光並排躺在大大的黑色紙船之中,他們一動不動,像極了兩具僵直的木乃伊。

【作者注:這首歌源自英國童謠集《MotherGoose(鵝媽媽童謠)》,名叫《Therewasacrookedman(一個扭曲的男人)》,講一個精神失常的男人的故事。鵝媽媽童謠是英國民間的黑暗童謠集,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兒歌集,童謠中又包含許多血腥、殘酷、現實主義的句子。阿加莎的多部懸疑作品、電影《殺死一隻知更鳥》等著名影視、文學作品皆改編自此童謠集。】

按照梅林的吩咐,兩人躺在黑船裏,不能睜眼,不能交談,甚至短時間內不能呼吸。簡單的來說,就是偽裝成死人,綠騎士對冰冷的屍體不感興趣。

遠方的天空鋪滿灰白色的雲,絲絲縷縷的日光從中透出,為那壓抑、肅穆的灰鑲上神聖的金邊。圍繞著阿瓦隆的湖水清可見底,在天邊微光和湖底泥沙的共同作用下,呈現出琉璃般斑斕夢幻的色彩。阿瓦隆就這樣置身於神聖的金光和斑斕的波光之中,景色很美,無愧於其理想鄉的美稱。

安斯年置身於黑色的紙船之中,在湖水中隨波**漾。異能在這片海域上是沒有意義的,時間也是如此。紙船搖晃,宛如搖籃,梅林的歌聲愈發遙遠,像一首小聲哼唱的搖籃曲。漸漸的,他像是睡著了似的,臉上不自覺露出嬰兒般的純真笑容。

倏地,空氣中響起機械齒輪咬合轉動的聲音,灼熱的蒸汽噴打在他的肌膚之上。安斯年從昏昏沉沉之中驚醒,他保持僵硬的笑容不變,眼皮輕顫,不敢睜眼。透過一絲縫隙,他隱約瞥見了數名造型怪異的生物泡在海水裏,雙手推著紙船加速前行。

綠騎士其實並不綠,所謂綠騎士,不過是薇薇安的發條騎士。它們的身體完全由黃銅打造,可能是常年泡在水裏的緣故,它們的金屬身體表麵布滿了黏膩厚實的青苔,這才有了綠騎士一稱。

所有的綠騎士都是隻會忠誠執行命令的死物,完全不懂變通。阿瓦隆在傳說之中是亡魂之島,也是王者的棲息之地,這裏活人免入,這才需要安斯年和白月光像死人一樣躺在紙船之中。

湖之仙女薇薇安是外星生物,看起來比起賽博朋克,地外文明更喜歡蒸汽朋克呢。安斯年瞥著那幾名綠騎士,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

有了綠騎士的協助,紙船的航速較之前快了不少。滾燙的蒸汽籠罩住整艘紙船,海水掠過綠騎士的身體發出嘩嘩的水流聲,雖然身處一條不靠譜的紙船之上,但世界確實安寧祥和如仙境。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有鳥鳴聲響起。海鷗的聲音代替了海水嘩嘩流動的聲音,高溫蒸汽不再籠罩紙船,綠騎士似乎離開了。

“到了。”白月光坐起身子,推了推安斯年。

安斯年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和白月光躺在黑壓壓的沙灘之上。原本承載兩人的黑色紙船靜靜攤開,變回一張方方正正的折紙。黑紙之外,是密密麻麻的屍堆,他們身著古時候的盔甲,大概是和亞瑟王同一時期的士兵。

海鷗是一種令人生厭的生物,它們是食腐的動物,外表潔白,性子卻堪比猛禽。天空中海鷗盤繞,時不時就落下幾隻啄食死屍的眼球和腦髓。

舉目四望,孤島之外空無一物,梅林所在的沼澤森林也不見蹤影。阿瓦隆是一座海潮孤島,除了天空中飛翔的海鷗,四周就隻剩下無窮無盡的大海。

“阿瓦隆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安斯年眼神微惘。

“這兒有字,過來看這個。”白月光已經跑到屍堆麵前,正對著腳底下的沙子一陣打量。

安斯年聞言走了過去,隻見白月光腳下的沙子略微內陷,看起來倒像是有人拿樹枝在沙灘上塗塗寫寫。隻是兩人也不知道這些英文究竟由誰書寫,白月光嚐試著踢一點沙子掩蓋字跡,卻發現細沙流動,文字外形依然保持不變。

根據這些文字的記載,這些戰死士兵的屍體都是王的敵人,他們被亞瑟王親手殺死,屍體被堆成一座屍骨塔,而在屍骨塔最上方,有一個人與眾不同,叛徒莫德雷德的頭顱被安放在塔頂,接受海鷗們日日夜夜的啄食。

莫德雷德是圓桌騎士,也是亞瑟王的侄子兼養子,卻在亞瑟王參加羅馬戰役的時候,搶走了他的王後和他的王位。在卡姆蘭戰役中,亞瑟王的長矛穿透了莫德雷德的身軀,而莫德雷德也還以顏色。雙方皆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莫德雷德當場倒地斃命,而亞瑟王也重傷昏迷不醒,最終被送入阿瓦隆長眠。

“生命僵死之處,必有法則堆積。”白月光看完沙灘上的文字,聳了聳肩,說道,“走吧,去島中央看看。”

兩人繼續朝著阿瓦隆中心走去,島中央是一棵參天大樹。不知名的巨樹紮根於泥石之中,盤根錯節,枝繁葉茂,樹冠甚至遮蔽了大半個阿瓦隆。

安斯年和白月光走到樹下,一個身後長著一對半透明翅膀的白衣女子站在原地,看起來早已等候多時。

女子容顏明豔亮麗,如風中搖曳的罌粟花,五官輪廓介於東方人和西方人之間。她的肌膚欺霜賽雪,較常人要白皙,若是除去那一對半透明的流光之翼,安斯年一定會將她當成電視上某個女星。

湖之仙女薇薇安,從外表來看,更像是神話傳說裏的精靈,而非影視作品塑造出的那種冰冷無情小灰人的外星人形象。

這是安斯年見到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外星生物。

當安斯年的注意力全放在薇薇安身上的時候,白月光卻隻注意到了一個背對眾人而坐的騎士。那人穿著一身腐朽的鐵衣,雙肩附著的猩紅色披風早已在歲月變幻之中被無情的時光洗去應有的顏色。

神秘騎士有一頭午後陽光般閃耀的金發,他坐在山頭看著遠方的烏雲和日光、潮水和沙灘,像太陽神阿波羅坐在奧林匹克山看著人間。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秘騎士邊上插著的一把鏽劍。

他就是那名鏽劍騎士。

安斯年看到了湖之仙女薇薇安,白月光看到了亞瑟王。

世界自此分成兩半,白月光站在原地,卻發現邊上的安斯年和薇薇安消失不見,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幻夢。他疑惑望向鏽劍騎士,眼裏滿是不解。

“不要緊張,安斯年就在你身邊,隻是薇薇安並不想你看到。”鏽劍騎士沒有回頭,他拍了拍地板,輕聲道,“一人負責一個人嘛,過來這邊坐吧,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看。”

白月光眉頭微蹙,但還是走到亞瑟王身邊坐下。

不得不說,鏽劍騎士還真是會挑位置。白月光坐下之後,從亞瑟王的角度看去,世界之美又是另外一副模樣。在這座山頭,坐在不知名巨樹下眺望遠方,你不必看到那堆糟心的屍體,也不會被漫天的海鷗遮擋視野,甚至於,你可以看到極遠處的沼澤森林以及森林中的梅林。

於是,神聖祥和的極樂淨土就這麽原原本本地呈現在白月光麵前,像是一幅蘊含某種宗教含義的畫卷。

“你想知道小時候的事?”亞瑟王的話語裏帶著一種掩藏不住的疲憊,像是一個跋涉萬裏的旅人發出歎息。

白月光撇了撇嘴,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應該吧,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麽特別想知道的事。”

“你不想知道未來?你不想知道將來你在哪裏,你在幹什麽?”亞瑟王反問道,“人是不可能一輩子都稱心如意的,若是提前知道一點,你就有更多時間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逆轉未來?我從不相信有人可以預知未來。”白月光的嘴角微微上揚,嘲弄道,“如果未來可以改變,你就不會坐在這裏和我聊天,而是在外麵統治世界。”

“不,你錯了,我並沒有說我們有能力逆轉未來。對於我們這種四維時空的生物來說,時間箭頭是單向不可逆的,但對於超越四維的生物來說,過去和未來沒有分別,時間是一種實體。”亞瑟王的臉上同樣帶著古怪的笑意,“遺憾的是,我們都是低維度的生物。所以,我的意思是,瞥見未來,然後做好接受人生種種不幸的心理準備。”

【作者注:四維時空和四維空間不是一個概念,四維時空由三維空間+時間構成,這個概念由德國物理學家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於其1905年論文《論動體的電動力學》中提及。】

亞瑟王看了一眼滿不在乎的白月光,歎息道:“好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我能輕易給你找出證據。喜歡看電影嗎?”

“喜歡,怎麽了?”白月光不解道。

“看過《2001:太空漫遊》?”

“看過。”白月光點了點頭,“斯坦利·庫布裏克導演的嘛,那家夥是個天才!”

“其實《2001太空漫遊》還有一部續作,叫《2010太空漫遊》。如果這次旅行之後,你還是不相信,那麽你可以去看這部續作。在21分33秒,這部拍攝於1984年的科幻片就出現了印有‘BEIJING08’的2008年奧運會字樣的海報,而且上麵有一個神似劉翔跨欄的畫麵。”

鏽劍騎士稍作停頓,繼續解釋道,“北京第一次申奧是在1993年,而成功取得08年奧運會舉辦權是在2001年。這個奧運海報的彩蛋是84年原書作者亞瑟·克拉克在編寫劇本時特意加入電影的,隻有短短幾秒鍾,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不僅是這部電影,亞瑟·克拉克還預言了未來諸多發明,順便一提,他是一個英國人,不過他在2008年去世了,沒有留下任何後代。”

“亞瑟·克拉克我知道,和阿西莫夫、海因萊因並成為20世紀三大科幻小說家嘛!我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你怎麽不說你就是亞瑟·克拉克。聽一個古人跟我扯物理學還真是夠詭異的。”白月光漫不經心地說道,“日日重複同樣的事,遵循著與昨日相同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會有悲痛的來襲。我又不是安斯年那個多愁善感的傻瓜,你覺得我會關心這些嗎?”

“你確實是一個對萬事萬物都不怎麽上心的人,活得瀟灑固然很好。你不是想看幼年的記憶嗎?希望你看了之後仍能這麽想。”亞瑟王站起身子灑然一笑,慢慢拔出他的鏽劍。

“等等,你什麽意思?”

白月光不明就裏,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抱怨,可亞瑟王卻不再說話。

他揮動鏽劍,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意味,寫滿厭倦的麵容在刹那間變得威嚴十足。金色的火焰點燃他那獅子般的眼神,目光所及,鏽劍迸發出一陣刺眼的火光。亞瑟王單手持劍,高舉向天,火光衝天而起,將世界渲染得分外亮眼。

金光鋪天蓋地,刺得白月光不自覺淚流。他情不自禁閉上雙眼,可當他再次睜開雙眼之時,入眼所見早已不是那一座海潮孤島。

他不在阿瓦隆,他在一座城堡之中。

城堡是哥特式建築,卻矗立在中國東海海域一座不知名的孤島之上。小島四麵環海,島上植被茂盛,常春藤和牽牛花爬遍城堡表麵,將這座與世隔絕的堡壘隱藏在鬱鬱蔥蔥之間。

這是一座不存在於任何一國版圖上的孤島,每周隻有一艘破舊的漁船送來固定的生活物資。近幾年來,島上較過去熱鬧了許多,城堡裏有多個小生命的誕生,因此城堡的主人也不得不聘請更多人手幫忙照顧這些孩子。

島上住著許多孩子,但不是每一個都有幸從城堡主人那得到自己的名字。愛德華先生——城堡的主人——隻為最優秀的七個小孩親自起名,他們按照某種規律分別叫星期一、星期二……一直到星期六和星期日,至於其他的小孩,他們則由女仆們起名。

雖然懶得起名,但愛德華先生是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他喜歡躺在竹椅上曬太陽,對著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語,不喜歡孩子們哭哭啼啼,異能訓練達不到他的預期。

閑暇時分,他喜歡教孩子們唱童謠,歌詞大抵是這樣的:在星期一出生,在星期二受洗,在星期三結婚,在星期四生病,在星期五病危,在星期六死亡,在星期天焚屍……

星期六不喜歡這首童謠,因為他叫星期六,在這歌裏麵他代表了死亡。

哦,對了,順便一提,星期六是個白發赤瞳的孩子,據說生下來就患有白化病,他喜歡聽星期天唱歌,不喜歡看星期天掉眼淚。

至於星期天,星期天是一個金發碧眸的小姑娘,眼角有一顆淚痣。她喜歡穿漂亮的小白裙子幻想自己是個公主,不喜歡星期六這個調皮搗蛋的家夥半夜不睡覺帶著她在城堡裏冒險。

深夜,星期天悄悄推開房門,她躡手躡腳地爬到城堡的圍牆之上。那裏,一個白發小男孩正坐在月色之下,齜牙咧嘴地看著遠方的大海。

“星期六,我來啦。”小女孩一溜煙爬上牆頭,看起來倒是熟門熟路。

星期六被小女孩的神出鬼沒嚇了一跳,他收斂表情,眼觀鼻,鼻觀心,一臉雲淡風輕,其技藝之精湛堪比川劇變臉。

“嗯。”小男孩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星期六,你又受傷了嗎?”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戳了星期六一下。

“哎喲!小心一點!”小男孩驚呼一聲,轉頭卻又對上女孩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

“別哭啊,我裝成這樣不就是怕你哭嗎?”星期六皺著小臉,苦兮兮道,“不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女孩擦了擦臉,噙滿淚珠的雙眼狠狠瞪了星期六一眼。小男孩可能是城堡裏悟性最差的笨蛋,他的天賦很好,可是他對自己的異能掌控卻很差勁。因此,他總是付出多倍於他人的努力,每一次訓練,暴走的風刃總是在他身上留下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豁口。

“快點,把衣服脫下來。”星期天熟練地從身上掏出針線,盯著小男孩的背脊,眼神熠熠生輝。

“好吧,你慢一點,這可不是你的手工課作業。”小男孩嘟囔了一句,脫下自己的上衣,露出滿身的刀傷。

星期六瘦小的身軀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蜈蚣,那些都是小女孩笨拙卻執拗的溫柔。在舊傷之上,小男孩今天又添了十幾道新傷,他身上的傷口之多之深,甚至堪比淩遲之刑。

星期天很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忍住,尤其在這個時候。她癟著嘴,開始認真為星期六縫縫補補。

“星期六……”

“嗯?”

“你為什麽這麽拚命啊?受傷可不好玩,很疼的。”

“因為我想變得很厲害很厲害,然後離開這裏。”小男孩揚起腦袋,一臉神氣。

“為什麽要離開?呆在這裏不是很好嗎?這樣我就見不到你了呀!”小女孩一臉委屈巴巴。

“不是,不是這樣子的!我的意思是,你沒注意到嗎?從去年開始,星期一到星期四都被愛德華先生送走了……”小男孩低落道,“我害怕,接下來是星期五,再來就是我了,我害怕我走了之後就沒人保護你了。”

“可是啊,星期六,我不想和你分開。”小女孩的淚珠滴在小男孩後背的傷口之上,鹹鹹的淚水令小男孩疼得起雞皮疙瘩。

可他依舊不吭一聲,似乎承受痛苦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一件難事。

星期六沉默良久,直到小女孩完成她的手工藝術品,他才開口說話。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的……”白頭發的小男孩說,“所以我要在那天到來之前,變得足夠強大,這樣我就能帶著你一起私奔。”

“私奔是什麽意思?”小女孩一臉迷惑不解。

“私奔就是……”星期六其實也不知道私奔的確切含義,他支支吾吾半天,眼睛忽然一亮。

“私奔就是,勇敢的小孩帶著在乎的人一起冒險!”

“私奔就是,前有埋伏,後有追兵,但騎士還是要護著公主殺出重圍!”

“私奔就是,我帶著你,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永不背叛,永不拋棄!”

小男孩越說越興奮,到了後麵,他幹脆站在圍牆之上,揮舞著手臂,激動得像是一個偉大的演說家。

星期天怔怔看著手舞足蹈的星期六,其實她還是沒聽懂男孩的意思,可她就是覺得星期六真的好厲害啊,不講道理的那種!

“好!”小女孩跳下圍牆,開心道,“你能在這等我一會兒嗎?等我走到最上頭的台階,你再過來。”

“為什麽?”白頭發的小男孩迷茫道。

“我想站在那裏,擺個姿勢,像城堡裏的公主那樣。”小女孩說,“讓你爬上那麽多級可愛的台階,來帶我走。”

小男孩用力點了點頭,揚起一臉燦爛笑容。

可白月光在哭,他在無聲淚流。看著一段早已忘卻的記憶,明明並不是特別難受,可眼淚卻自己奪眶而出,就像自己心裏的那個星期六發出了獨屬於他自己的悲愴怒吼。

台階邊上,身體透明的白月光無力地靠在那裏,他看著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身影,臉色蒼白得像張紙。

多年以後,星期天真的成了公主。可是,她把星球六弄丟了。

原來,我們都把彼此忘了。

原來,那些猙獰醜陋的“蜈蚣”,是你密密麻麻的笨拙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