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Space Oddity(上)

騎士十五世駛入尼斯的天使灣,愛麗絲將車停在盎格魯街,三人推開車門走到沙灘之上。

“Holyshit,不會吧?”白月光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相信我,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安斯年不知何時捎上了三副墨鏡,此時一一分發給白月光和愛麗絲。

尼斯的陽光很好,天空澄澈透明,海天一色,泛著一抹相同的靛藍。不過此時光芒四射,令白月光睜不開眼的可不是遠方天空那顆光芒萬丈的太陽,而是尼斯沙灘上袒胸露乳,盡情享受日光浴的法國女孩們。

畢竟這是一座英文名就叫“Nice”的城市啊,世人皆知巴黎,殊不知南法的尼斯才是法國真正的天堂。

“這就是你說的法國文化?”白月光感覺被那些白花花的肉體晃瞎了眼睛,像凡人為神明的光芒所懾。

一直盯著別人看,這是很不禮貌的事,好在安斯年帶來的墨鏡隔斷了白月光那充滿驚奇的目光,完美解決了他的尷尬。

“是啊,法國人喜歡美黑,女孩們並不介意**上半身,她們喜歡日光的沐浴,覺得皮膚黑一點才健康。如果我們再晚一個多月來的話,正好能趕上尼斯狂歡節。”安斯年早之前就通過視頻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倒也沒多少驚訝的情緒,“這裏還好一點,再過去一點有一片nudebeach,那裏是**天體海灘,你要想進去,就得脫光了進。”

“嘿嘿,那還是算了。”白月光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愛麗絲,見女孩依舊淡定,他才拍著胸膛振振有詞道,“咱就不是那種人,對那些根本不感興趣,而且你得學會壓槍技術,才能進吧?”

“什麽壓槍?”安斯年困惑道。

白月光連忙搖頭,歡呼道:“沒有沒有,走咯,曬太陽去咯!”

說罷,他便朝著海邊跑去。

這家夥求生欲極強,有愛麗絲在一旁,他連話都不敢說清楚,就趕緊開溜。

三人在天使灣的沙灘之上找了一處僻靜之所,優哉遊哉地躺了下來,痛痛快快地曬起太陽。他們衣著古怪,和周圍來往的當地人與遊客格格不入。

其實冬天曬太陽的人不多,偶有幾個穿著泳裝,大部分還是坐在海邊吹著海風,隻是類似安斯年等人穿得這麽正式的卻寥寥無幾。

安斯年將方才葬禮用的白色長風衣鋪在身下,黑色長風衣蓋在身上,此刻倒有了一種天當被子地當床的錯覺。

黑色吸熱,尼斯冬日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帶來一種暖烘烘的舒適感。幾天前他們還在倫敦,昨天他們人在科隆,今天三人身在法國東南部溫暖的尼斯海灘,就像一個疲憊不堪的旅人在冰原上踽踽獨行一萬裏,終於找到了一處溫暖的綠洲。

這種感覺就像玩遊戲,你必須在時間耗盡之前找到某樣東西讓你延長時間,這樣你才不至於耗盡生命而無法繼續遊戲。那樣東西就是你的強心劑,在困苦潮濕的生活裏,隻有時不時的一些小美好才能讓你有動力就像活下去。

“這裏的生活節奏好慢,如果可以什麽都不做,就這樣一直躺在這片沙灘上發呆,那就好了。”白月光咧了咧嘴,一臉愜意,“這樣的生活固然無聊,但我情願過一輩子。”

“不,你這麽想隻是因為現在的你這麽想。”愛麗絲毫不留情地抹殺他的幻想,“你現在覺得這種生活舒服悠閑,那是因為這種生活對你來說極為難得。而當你真的得到了,你每天躺在沙灘上,也隻會唉聲歎氣感歎人生枯燥無味。”

“或許吧,不過我還沒得到,不是嗎?如果將來會後悔,那也是將來的事。”白月光翹著二郎腿,悠悠道,“當然,我們都知道,這種生活對咱們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難得開一次小差,保不準待會兒一通電話打過來,咱們又得飛到哪裏去了。對吧,安斯年?”

安斯年沒有回答白月光,他正忙著放空自己。尼斯的天很美很藍,可透過墨鏡,卻黯淡得和別處沒什麽兩樣。他躺在沙灘上,海風呢喃,吹拂發梢,空氣中飄動著淡淡的洗發水清香,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冬天的陽光不像夏天那麽熾烈,夏天的太陽是殘暴的君王,熱得讓人心生畏懼,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泡在海水之中。而冬天的陽光,冬天的陽光更像一位溫柔的姑娘,雖同樣光芒萬丈,可日光卻格外的柔和。

戴上墨鏡,他甚至敢於直視太陽。

“好看嗎?”一道柔和而生機勃勃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安斯年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一張宜喜宜嗔的嬌美容顏就這麽出現在他的眼前。安斯年躺在沙灘上之上,鹿圓站在他的身後,探出腦袋,隔絕了他的視線。

現在是午後一二點,太陽高高掛在眾人頭頂,從安斯年的角度看,鹿圓像神話傳說裏的神女一般,腦後有一輪明亮的太陽,美得令人啞口無言。

她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憑空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不打一聲招呼,就這麽突兀而至,宛如神跡不期而至。

太陽在她腦後,散發著無窮的光和熱,安斯年戴著墨鏡也敢勇於直視,可有一點他是沒勇氣直視的,那就是女孩熠熠生輝的雙眼,

那雙動人的、會說話的眼睛,帶著些許笑意和一絲古靈精怪,令安斯年隻想起身跳進天使灣的海裏,做一隻受驚的小魚,偷偷吐著泡泡。

大海為什麽是藍色的?因為魚。

為什麽?因為魚吐泡泡的聲音是blue-blue-blue的。

“鹿圓?你怎麽在這裏?”愛麗絲的聲音將安斯年從胡思亂想之中撈了出來。

“這麽說可是太傷心了,今天是1月18日,我來歐洲旅遊不行的嗎?”鹿圓挑了挑眉,眼裏卻滿是笑意,“歐洲的冬天氣候相當惡劣,北歐冰天雪地,冷死人了。不過那裏雖然冷點兒,但至少還算幹燥,不是最難過的。更糟的是西歐和南歐,很多地區冬天都是下雨的,潮濕陰冷,滲入骨髓,就像中國南方的冬天。”

“所以啊,我向ECHO要了一份旅行建議。”鹿圓將身後的背包擱在沙灘上,席地而坐,“它建議我來尼斯咯,還幫我免費提供導遊。”

不用她解釋,眾人都知道她在瞎扯。安斯年撓了撓腦袋,一道不可捉摸的靈感一閃而逝,像一顆流星,他想抓住,卻沒能抓住。

“1月18日是你的生日?”愛麗絲難得笑了笑,“那是得好好慶祝一下。”

生日?該死的,怎麽就沒想到是生日?安斯年有些懊惱,他沒能抓住那道一閃而逝的靈感,倒是讓愛麗絲搶了先。

安斯年在這個時候才深刻理解了斯坦利·庫布裏克所導演的《發條橙》裏麵的那句話:隻有笨蛋才思考,聰明人用靈感。

他就是個笨蛋,愚不可及的蠢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