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師兄

京城,玄武大街坐落著一座占地麵積極大的四合院。

這座樣式古樸的院落,碧瓦朱甍雕梁畫棟。竟然如同古時的高門大戶一般,在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孫府’兩個楷體大字。其字蒼勁有力,其勢卻內斂而不張揚,可見主人家並不是性格張揚之人。

四合院內三麵具是亭廊房舍,正對著院門的是正廳正房,左右各為東西廂房。院裏聊聊數個仆傭,執著掃帚打掃著飄散在院落各處的枯枝殘葉。

四合院的正房正廳裏,正中擺著一張紅木茶幾,其上擺放著一個紫砂茶壺和兩杯泡好的清茶。茶幾左右兩邊的太師椅上坐著兩名老者,右側那位須發皆白,身著墨色裘衣,領口和袖口都繡有金絲鑲邊的粉紅色牡丹花的圖案;至於左邊那位老者,卻是京師第一名廚吳百味。

“百味老兄這次邀我來京,就是為了給岑部長治療味覺失靈?”身著墨色裘衣的老者輕撫白須,臉上現出不情願之色。

“哎呀,我知道孫老哥跟我們這些世俗之人不同。但你也應該知道,人一旦失去味覺,嚐不了酸甜苦辣是何等痛苦啊。”吳百味聲情並茂的說道。

墨衣老者依舊不為所動,反而撇開話題道:“我說百味老兄今年也六十有八了吧?何不隨我以客卿身份入住穀內,從此不再理會這世俗間的煩心之事。”

吳百味聞言苦笑一聲:“嘿嘿,我也隻能是個紅塵俗人,可沒有老哥你這麽想得開啊!”

“萬事萬物皆有定數,百味兄你現在不想入穀,並不代表將來不想。我們穀主可一直期待著你這位廚中聖者能常住穀中,這樣我們穀中也就朵兒一脈傳承。”墨衣老者笑意甚濃,感覺就像是路邊拉人的皮條客一般。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充滿‘猥瑣’笑容的老臉,吳百味心中感到一陣惡寒。在這一刻,他腦中閃現出一些隻有在網絡上才流傳的新鮮詞匯,比如‘斷背’‘基佬’等等。隨即他有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不切實際的‘齷齪’想法剝離出去。

“入不入穀還是待由以後再談吧,關於岑部長的病,還請孫老哥斟酌斟酌。”

墨衣老者麵露難色道:“這個我可以考慮,不過你也知道,我們跟政府的關係一向不冷不熱。穀主也禁止我們跟執政人員有過於密切的關係,若隻是一般人我定不會這般難以決定。”

“我知道這樣很難為老哥,但你也不可能見故交有難而不出手相助吧。”吳百味如同一個老無賴一般,破罐子破摔道。

“哎,真拿你沒辦法,我怎麽就認識你你這麽個‘知交’啊。”墨衣老者麵露苦笑,他都有點後悔當年‘交友不慎’了。但這種感慨也隻是轉瞬即逝,墨衣老者隨即又道:“不過,負責為岑部長治療的人卻不是我,而是我新認識的一位小友,相信以他的醫術治療這種病還是信手捏來的。”

“難道天底下除了你這位神醫之外,還有能與你比肩之人?”吳百味不敢相信地耵著墨衣老者,似乎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細微的破綻。

“別盯著看了,我的臉上又沒花。那個人的醫術雖及不上我,但也相差不遠。而且我們的眼光也不能如此狹窄,天地之大隱於市井的奇人異士何其多,或許這世上還有比你我更厲害的人存在。”墨衣老者如同一位說教的老學究,尊尊教導這身旁這位老‘弟子’。

吳百味聽了他這番話不禁想起了遠在雲都的那個叫葉奇的年輕人,他不正是孫老哥口中隱於市井的奇才嘛?那個年輕人的做菜手藝,就連號稱京城第一名廚的自己都興歎弗如,可見為人所不知的懷才之士還是有的。

一想起葉奇,吳百味又想到了自己的孫女。這丫頭自從元旦那天回來之後,整個人變得魂不守舍,就連平時最感興趣的廚藝都都在一旁不管,而且還每天神神叨叨的,就像是得了夢遊症一般。

想到此處,吳百味不禁搖著頭心中滿是無可奈何。

但很快又注意到老友在一旁看著自己,吳百味收斂心神道:“不知老哥所說的那個人現在是否居於京城嘛?要不我派人去請他過來,隻要能治好岑部長的舌頭,我們定會重金相謝。”

“他目前不在京城,過兩天應該就能過來,屆時我通知與你便是。”墨衣老者始終保持著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

“那就有勞孫老哥了。”

今年的冬季顯得特別漫長寒冷,葉奇他們到達首都機場的時候已經下起了細雪,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若是照著這個勢頭下去,到晚上整個京城都將會包裹在一片銀白之中。

“葉奇,我已經跟家師聯係過了,接我們的車在飛機到達之前就已經出發,相信現在應該已經到達。”

“嗯,知道了。”

機場的貴賓專用通道出現了四個人,其中一個懷中還抱著頭紮雙馬尾的小女孩。這四個半人正是剛下飛機葉奇、樊素等人,應駱紫英師父的邀請,葉奇於正月十五這天抵達京城。

而樊素則是被葉奇以好言好語拉過來的,加上還有寶寶在一旁幫襯,這位小婦人也就勉為其難的同意了下來。

至於瑪索,葉奇到哪裏她就到哪裏。

穿過貴賓通道來到機場外麵,那裏已經有一個車隊等候著眾人。隻見一位身著墨色裘衣的年輕人走上前來恭敬道:“這位應該就是葉奇先生吧,家師派我來接您去府上一敘。”

“師兄什麽時候竟也變得這般拘泥於形式,我們這一派不是講究隨性而為隨心而發嘛?”一向穩重端莊的駱紫英,在這位墨衣青年麵前竟表現的如精靈一般活躍跳脫。

“小師妹莫要取笑,葉先生乃是家師的貴客,我怎能不以禮相待。”墨衣青年言語間透著一股儒雅之意,那柔中帶剛的語調讓人聽著甚是舒暢。

“葉奇,這位是我大師兄裴元,是眾師兄弟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不知是因為見到了同門之人,還是其他原因,駱紫英這會兒的神情語態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葉奇不由打量了一番身前的裴元師兄,隻見他劍眉星目麵如刀削。那張成熟的臉上有著一絲不羈的笑容,若是深入探究卻又會覺得那抹笑容很是平易近人。如此矛盾的兩種感覺卻讓人找不到一絲違和的地方,這個人還真是與眾不同。

再看駱紫英,從開始見到裴元,她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那道墨色的身影。

此時此刻,葉奇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原來是裴元師兄,之前在飛機上還聽紫英提起過你。”在裴元的影響下,葉奇也不自覺的變得客道起來。

“既然葉先生已經到了,那還請先上車再說,這裏畢竟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裴元將身體讓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嗯,裴師兄說得對,我們還是上車再說。”葉奇也同樣回了個禮,然後雙方一同上了車。

一列黑色的車隊疾馳在機場大道上,它們載著從雲都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路向著京城中心的玄武大街而去。

坐在車裏的葉奇,望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中不斷地思量著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