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世界上曾出現過那樣一個人

那是她的初戀,如梔子花般美好聖潔,他將男朋友這個角色扮演的很好,每一天幾乎都有驚喜,即使沒有驚喜,也是一首小詩,一句短信問候。

後來,去年冬天,也是在這個餐廳,她與他說了分手,卻沒有任何理由。

那一天,雪下的很大,她哭的不能自己,一個人跌跌撞撞跑回家。

回到家,鞋子濕透了,襪子濕透了,甚至連衣服上都有很多雪花,融成水滴,透心那般涼。

那會她還不敢置信,直到第二天放學回家,她去大學部找他,卻發現他摟著另一個女孩。

她喊他的名字,他卻若然無事的從她身邊經過,並且,嗤笑了一聲。

那時,她才明白,原來分手,的確不需要理由。

後來,傳出他與劉心瑜準備訂婚的消息,她恍然明白過來,原來他已經與劉心瑜在一起兩個月,也就是在他們在一起時,他已經與劉心瑜好上了。

或許,更不止。

然後,一個久違太久的畫麵,晃過眼前。

那天早晨,她去餐廳裏吃早餐,結果付錢的時候,發現她居然沒帶錢包。

一百塊,她都沒帶出來!

她很窘,麵對各色異樣的目光,她臉如火燒,呐呐的跟服務生解釋,她把手機押在這裏,回去取錢,一定會帶錢過來的。

然後,一隻手伸了過來,遞過了兩張紅鈔。她傻愣愣的望去,見是一個俊朗帥氣的男孩。

他穿著白色休閑服,額頭上還冒著薄汗,似乎是晨跑,順便在這吃個早餐。

見她看向他,男孩朝她擠擠眼睛,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他替她付了早餐錢,卻拒絕留下電話,說是不用謝。

但是封蜜一直想著,將那兩百塊還給他,即使隻有兩百塊,她從不欠人錢。

卻是此後,她每每路過這邊,進去吃一頓早餐,都沒有再遇見過那個男孩。

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個男孩,就是喬司延,那是封蜜,與喬司延的第一次見麵。

他或許忘記了,可她始終記得,將那兩百塊還給他。

直到後來,她在學院外遇見他……

而那時,他似乎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忘記了她一樣,封蜜心裏難過,卻也不露聲色,直到——

回憶斷裂,她凝視著櫥窗上那個身影,那般彷徨,那般迷惘。

她記得,她難過,她傷心,甚至她自甘墮落……

因為曾愛過一個人,即使現在想起來,還會覺得,有些,心傷。

可是,她的這些情緒,居然隻有她自己擁有。

喬司延……居然忘記了!

他,忘記了,生命中,曾有一個封蜜出現過。

明明是兩個人的回憶,為什麽偏偏隻有她一個人,會感到難過呢!

她不求他也有過難過,可是,他居然把她給忘記了……

“嗬嗬……”又是一聲冷笑,從封蜜的唇邊溢出。

她凝眸櫥窗上的人兒一眼,繼續往前走。

因為他,她曾有過幻想;因為他,她曾彷徨無措甚至絕望;因為他,她與劉心瑜徹底決裂,因為他……

可是,他居然記不起她是誰?

那個曾經與喬司延在一起的封蜜,就如同路人甲路人乙一般,她沒有名字,因為人家根本不記得她。

她不僅是個替身,她還是個路人甲,原來,她曾經將自己活得這般狼狽……

街麵上,霓虹閃爍,燈芒四射的世界裏,所有人都在歡喜,隻有她,一個人獨自拖著,空****的靈魂。

穿過一座小橋,熱鬧人流,直到,一束車燈射在她臉上時,封蜜才霍然清醒過來。

這一幕的場景如此之像,也是那一天,她從宴會裏逃出,結果,卻撞上了霍行衍的車,然後,霍行衍……

“阿衍……”

被那束車燈照著,她手腳冰涼的站在原地,惶然失措的像個迷路的孩童。

“阿衍呢,你在哪兒呢,阿衍……”

她對著空氣,對著身周,對著不認識的人喊,張著雙手,一張淚痕滿麵的麵孔上,全是驚慌失措。

身周,有路人不斷走過,然後對著她指指點點,“看,這人不是傻了吧,在瞎喊啥呢!”

更有一個小孩坐在父親的肩膀,指著她嘻嘻哈哈笑,“爸爸,爸爸,看,傻子!”

“傻子傻子傻子——”

一群小孩,拍著小手手足舞蹈的走過,不知是哪個壞心眼的小孩,一下撞到了她的身上,將封蜜撞到在地。

“嘭——”她倒在地麵上,看著那撞到她的小孩逃離闖禍現場,沒有一句道歉愧疚。

不知從哪過來的一隻腳,胡亂間踩在她按在地麵上的手掌上,封蜜“呀——”的痛呼了一聲。

看著人群從她身邊走過,那一張張陌生的麵孔,無情又淡漠。

像這光怪陸離的世界,每個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從不停下來走走看看,路上踩到了誰,抑或,遇見了誰?

看著手背上,那被踩出的黑乎乎的鞋印子,白皙的皮膚,襯著那鞋印更黑。

有淚霧,漸漸從眼眶裏染上,封蜜坐在地麵上,哽咽著,哭泣著,最終終於變成嚎啕大哭。

“哇——”

夜深,天色漸晚,街燈暈黃的光芒隱射著路麵。

過橋街頭邊,路麵上,穿著黑白格校服裙的女孩癱坐在地麵上,瘦弱的肩頭不斷的聳動著,哭得不能自己。

有路人不斷從她身邊經過,卻隻是投去古怪的一眼,或者偶爾三兩成群的聚集在一處討論著她的故事。

卻始終,沒有一雙手伸出來,去攙扶起她。

深夜,淩晨零點。

後半夜,天氣漸涼。

月光隱去在雲層裏,偶爾透過那晦暗的天空,向地麵灑去一點光亮。

耳邊,轟隆隆的車流聲不斷響起。

不遠幾千米外,火車呼嘯而過,載著人們,登向遠去的旅程。

街燈暖黃的光芒柔和輕篩,天空高遠,有汽車鳴笛聲,從不遠處而來。

然後,越漸越近,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在視線裏漸漸逼近。

近光燈近得前來,邁巴赫的車速不快,不過片刻,已然繞過別墅前,行向車庫裏。

半響後,隻聽車庫內傳來一聲落鎖聲,“滴——”在這樣寧靜的夜裏,落鎖聲格外耳聞。

似乎如同落在耳畔一般,清晰可聞。

聞聲,坐在別墅前的瘦小身影輕顫了下。

黑暗裏,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悄悄睜開,明靜如水的黑白色,纖塵不染。

複古宮廷燈下,那一條盲腸小道上,一個頎長清瘦的身影緩緩行來,那一身黑色衣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低垂著眼眸,指尖掐著鼻梁骨處,那隻微抬的手掌上,一道水銀色的光弧滑過,一枚樣式十分簡樸的戒指,鑲嵌在他的食指上。

似是十分疲憊,他隻是低眸掐著鼻梁骨處,緩緩走近前來,並未發現,別墅門前,那個小小的身影。

直到,他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鎖開門,準備進去的那一瞬,一道聲音從後麵喚住了他。

“阿衍……”

那樣柔柔弱弱的音調,帶著熟悉的色調,與某種軟綿綿的小女人風情。

扣在門把手上的大手一頓,霍行衍深呼吸,不敢置信的側過身去——

視線裏,那人坐在別墅門前,一身黑白風格的校服長裙,一雙又細又白的長腿露在外麵,頭發淩亂的散在肩膀上,嬌俏的小臉上滿是淚痕,髒兮兮的掛在白皙的麵孔上,黑白分明的水眸裏,有水光在閃爍。

她原是抱著膝蓋坐在門口,因為他的注視,她緩緩站起身來,小鼻子還在一抽一抽的,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像是一隻迷途的羔羊。

幾乎是震驚般的倒抽了一口氣,霍行衍輕喚,“小乖……”

順著心底的心意,他喚出那個名兒,夾雜著疑問的口氣,似是,不確定。

曾幾何時,他抱著她,半擁著她,將她摟在懷裏,窩在她那散發著馨香的發絲裏,纏綿至極時,他曾嘶啞著喊她,“小乖,我的小乖……”

那樣滿是寵溺的聲音,或許她這輩子,再也不能從別人的身上體會到,再也,不會……

像是一瞬觸到了淚點,她張開著雙手哭泣著朝他奔來,一下子撲入了他的懷裏,雙手如同藤蔓般纏緊了他的腰肢,哭泣著喊他,“阿衍,阿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現的……”

“即使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不確定,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現的!”

她的嘴裏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窩在他的胸口裏,她乖順又依賴的蹭著他的西裝,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哭泣。

霍行衍聽著,安靜的聽著,任由她抱著,發泄著她的不滿與委屈。

他的心也像在冰山烈火裏淬煉一般,反反複複的煎熬與疼痛。

從他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一刻起,他就開始體會,什麽叫做,愛了忘不了,斷了情狠下心卻放不下想念。

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一種相思,莫過於想念,即使隔著萬重遠山,依然有人奮不顧身,付出一切。

譬如,他決定了要晾她一段時間,由著她好好想清楚,卻是最後,他敗給了自己。

所以在馬不停蹄的解決完一切實務後,便匆匆趕回,連一天都沒有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