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她的身世

G大百年曆史博物館站,白展辰隨著到站學生下車,耳邊女生嘰嘰喳喳小聲議論的花癡聲傳至耳邊,讓他隻覺煩之又煩,特別是一轉眼,他尾隨的那道身影居然不見了!

藍眸一緊,白展辰的視線從前方蹦蹦跳跳的大一男女生頭皮上一一掃過,均未掃到那一道熟悉的倩影。

躊躇慌亂間,一道清麗的聲音已然響起在身後,夾雜著七分戲謔,三分疏離。

“你是在找我麽?”

“不過,跟了我好幾天了,你不累麽?”

驚愕間,白展辰倉皇轉身,身後,封蜜笑盈盈的睨著他,翹起的嘴角,有著少女最調皮的弧度。

聯想到封蜜話語裏深意,饒是白展辰裝出幾分鎮定,依然有些許狼狽,“蜜蜜,我不是,我……”

他的解釋既蒼白又無力,特別是封蜜那蔥白指尖隨意的指了指右手邊百米處,白展辰才真真是尷尬至極。

“不要告訴我,那邊停著的那輛寶馬X6不是你的車?”

那翹首以盼的黑衣人並非他的下屬?

實則,早在那天在尚世賭場碰見白展辰,她就有幾分懷疑,直至後來每次出門抑或是偶爾在陽台上總能看到老牆樹影下的車身,而今天她原先也不曾察覺他在跟著她,直到聽見那一群女生的議論聲,她留了幾分心眼,沒想著居然真是他。

破天荒的在白展辰麵上見到如斯尷尬的神情,封蜜驀然收了笑容,仰頭直視著後者的藍眸嚴肅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吧。”

G大對麵,咖啡館,舊日時光。

早春四月,十點的陽光暖暖直射,從落地玻璃窗麵傾瀉而下,像是一片被倒影在透明湖麵上的金黃,交織著白的銀的燦芒。

她的視線往下,是咖啡桌木質桌麵上那被刻印的複古鍾表表帶,是那一圈一圈的年輪,刻畫著時光與青春的一去不複返。

就如同,咖啡館門前那一座小型噴泉,噴泉池邊那三四隻撲棱著雪白翅膀的白鴿,因為路人的驚嚇,撲著翅膀飛遠了。

封蜜給霍行衍去了個短信,抬眸,侍應生已然將咖啡送了上來,說了聲“請慢用——”便靜靜退下了。

封蜜點點頭,目光直視著對麵同樣一瞬不瞬盯著她的白展辰,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瞳孔裏倒映著彼此的麵容。

封蜜瞳孔底白展辰那純正意大利男人堅毅極具荷爾蒙氣息的男人麵孔,那修剪整齊的寸頭早已長出一截黑發,他的臉上,似乎有幾分激動隱忍;而白展辰的瞳孔裏,封蜜那張與他有五分相似的混血兒麵孔,與白書瑤有七分相似的中國女人柔媚的麵容,她的麵上,隻餘沉靜。

咖啡濃鬱的香氣混合著奶味飄散在鼻尖,氤氳的白色蒸汽裏,是封蜜一張一合的唇瓣,輕飄飄的說出足以驚破空氣的話語。

“我知道,你是我的親人!”這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

而她開口的第二句話是,“想必你應該也清楚,我並沒有任何認回我的親人的想法,也許,你想告訴我我的親生父親是誰,然而,我並沒有任何興趣!”

的確,她早就知道她跟白展辰有血緣關係,她早就知道,但,她如今的生活風平浪靜,封蜜並不想有任何能打破她生活的事發生。

“蜜蜜——”

或許白展辰一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幕,然而他還是有些心痛,那墨藍色的藍眸灼灼的盯著後者,他的眼底盡是痛楚,“……蜜蜜,我是你的哥哥。”

“……”盡管有幾分詫異,封蜜依然選擇了沉默。

哥哥?這個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蜜蜜,”白展辰許是想喚起她對親情的渴望,他那般難過的看著他,一句句述說著,“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們,怪我們沒有早點找到你……可是蜜蜜,當年父親根本不知道母親有生下你,特別是那段時間,家族動**,父親不得不趕回意大利……等到父親想回中國找母親,母親卻不見了……這些年,為了尋找母親跟你,父親他……”

白展辰想到那個日漸老去的男人,一輩子終身不娶,結果得到的卻是心愛女人已經死亡多年的消息,這世界上最悲痛的事或許也不過如此。

眸露詫異,雖然白展辰的語言很零碎,但封蜜依然從這零星言語中拚接成了一副又一副故事畫麵,黛眉微蹙,封蜜緊皺著眉心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通過白展辰的講述,封蜜知道了她的身世,白展辰是她的龍鳳胎哥哥

雖然封蜜很難相信白展辰居然與她同年,畢竟從他所做的那一係列的**而言,誰都不能相信他居然還是個未滿20歲的少年,封蜜歸咎於意大利風氣開放跟白展辰的早熟。

而他,則是savoia家族的大少爺,也是savoia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而她的父親,則是savoia家族的榮譽族長,艾蒙。

封蜜並未聽聞過savoia家族的事跡,不僅僅是以封家在B市作為八大家族之一,並未能涉及到那個層麵,更是因為意大利遠遠不再他們的掌控範圍內,是以知之甚少。

然而當封蜜某天知道savoia家族真正的實權包括它在意大利的威望時,那已經是很久以後。

白展辰給封蜜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而且這個故事追溯的年月,可以追究到二十年以前——

彼時,他們的父親艾蒙,還是savoia家族族長的第九子,也是最為寵愛的小兒子,而在艾蒙之上,則有四個姐姐跟四個哥哥。

彼時離艾蒙父親退位還有五年,然而savoia家族的內鬥已然趨於白熱化,各種陰謀陽謀連番在家族內上演,而艾蒙起碼被刺殺過四十次,其中好幾次險些送了性命。

原本,艾蒙並無意爭繼承人之位,然而因為父親的喜愛,導致他的兄弟姐妹叔伯決心致他於死地。

艾蒙無法,隻能尋求盟友,而在那次來中國的路上,他被下屬暗算,險些喪命於他鄉。

也許是天意讓他命不該絕,艾蒙中了四槍,被砍了十幾刀,等他有意識蘇醒時,便發現他躺在一張**,而一個女人,正在悉心照料他。

這個女人,便是救下了艾蒙的白書瑤,化名為柳瑤。

艾蒙傷勢頗重,好在沒有傷及根本,那四槍都在腿上及胳膊上,最重的那一槍距離心髒也不過厘米之差。

白書瑤原本是為散心才租下了那棟老屋一個月,而為了方便照顧艾蒙,她又多租了三個月。

原本,艾蒙對白書瑤存有防備之心,但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哪怕是鋼鐵,也總能被軟化成水。

許是年少情懷總是詩,在那棟古舊的老屋裏,艾蒙與白書瑤互生了情愫,而後,他們就這樣相愛了。

這世間林林總總的愛情,大抵都抵不過一個‘情’字,有情飲水飽,說的便是如此。

就如同初戀,它突如其來的來,像洶湧澎湃的潮水那般狂湧而來,它讓你找不到方向,可又讓你為其甘之如飴。愛上一個人,就好比每天揣著一隻兔子,你激動又害怕,好像一顆心永遠無處安放,總是懸在空中,上下不得,偏生,它如蠱如毒般,讓你著迷後便就此上癮,再難戒掉。

在那棟老屋裏,白書瑤忘卻了她是白家長女的身份,而艾蒙亦是忘卻了他身處家族鬥爭裏,他暫時沒法給與心愛的女孩一個家,起碼對於當時的他而言,他不能。

後來的故事,便如同所有故事的曲折轉承那般

四個月後,艾蒙傷勢痊愈,被心腹找到,他想拋卻一切跟白書瑤在一起,就此留在中國,然而,他身上的責任不允許他如此任性,於是,艾蒙回到意大利,爭奪繼承人之位。

他當時想著,結束意大利那邊的事,就回中國找白書瑤

然而,艾蒙並未意料到的兩件事是:第一,柳瑤隻是一個假名,第二,白書瑤懷孕了。

等艾蒙知曉白書瑤懷孕時,白書瑤已然在丁家村小診所裏生產,艾蒙攜下屬匆匆趕至,卻隻尋到被護士偷偷抱走準備去賣掉的白展辰,而白書瑤早已不見蹤影。

艾蒙心焦如焚,整整尋找了白書瑤三四天,然而意大利那邊已然鬥的如火如荼,於是,艾蒙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抱著白展辰孤身回了意大利,同時派下屬繼續留在中國尋找柳瑤。

直至一年後,艾蒙坐上繼承人之位,結束家族事務,一切塵埃落定時,艾蒙回到中國繼續尋找白書瑤,然而卻發現國內並沒有柳瑤這個人,他徹底失去了她。

而據白展辰所說,這二十年來,艾蒙並未放棄尋找過柳瑤,而能找到她,算是意外之喜。

白展辰的敘述並不完整,然而封蜜卻可以猜到,當年母親救下艾蒙並與之相戀,後來艾蒙突然消失未留下隻字片語,然而這個時候母親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那個年代,但凡是普通人未婚懷孕都會遭人詬病,更遑論她是白家長女,她跟白家都丟不起那個臉。

她舍不得打掉孩子,因為那是她跟艾蒙愛情的結晶,但她找不到艾蒙,而在這個時候,封華年出現了,他對母親一見鍾情,願意為母親善待她腹中的孩子,願意視其如己出。

母親最終被封華年打動,並與之成婚。

她擔心她懷孕之事被人發現,便一個人偷偷跑去丁家村待產,在丁家村小診所裏偷偷生下了白展辰跟她。

但是因為黑心護士的從中作梗,母親並不知道她生的是龍鳳胎,她隻以為她生了她一個。

而後,封華年趕到,接走了母親跟她。

而封華年前腳剛走,艾蒙後腳便趕到了,救下了被黑心護士抱走準備販賣給人口販子的白展辰,而艾蒙卻生生的與母親擦肩而過,並且此生都再難見上一麵。

想到母親臨終前纏綿病榻,握著她的手像是在透過她這張臉看另一張臉的模樣,封蜜不由一陣悲從中來。

她愛上一個男人,隻花了短短四個月的時間,然而,她卻賠上了她的一生一世,甚至於她在臨終前,都未曾見到那個男人一麵……

封蜜想到她受的苦,想到她嫁給封華年後的第三年,她的鬱鬱寡歡,她的對鏡垂淚,她偶爾透過那扇窗凝視著窗外的眼神,那般憂傷,她如花季般的生命,就在那個房間裏,慢慢枯萎,直至死亡。

這樣愛一個人,值得嗎?

封蜜曾經常常問自己,在白書瑤去世後的年月裏。

或許是她永遠也忘不掉,臨終前她抓著她的手,那般用力的抓著,像是透過她這張臉再看另一個人的眼神,怕是……她這輩子都再難忘記。

她一直都知道母親心中有一個人,然而她從未聽過那個人的故事,但現下聽白展辰這般說,封蜜直覺可笑。

如果當年,她的父親曾經在權利與愛情間做出了選擇,那麽現下這般惺惺作態,又是為何?

既然他當初做出了選擇,那麽現下,就不用再做選擇了罷!

“蜜蜜……”白展辰看著一桌之隔女孩那張沉靜冷凝甚至於漸漸陌生的麵孔,幾乎是有些小心翼翼道:“父親,父親真的很想見你一麵,如果可以,你——”

“抱歉——”封蜜突然從對麵快速起身,盯著白展辰,她的眼裏有隱隱淚光在閃爍,“我不想知道,他是有多期待見到我,他這些年過得是有多麽苦。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當年,在權利跟我母親之間,他選擇了權利!”

“既然如此,他便沒有後悔的權利,他早已經做了選擇,他有什麽資格去後悔!?去講述,他這些年尋找我們母女,是有多麽艱難!?”

“哈?說到艱難?他再苦,能有我的母親苦嗎?”

盯著對麵同樣起身的白展辰,封蜜幾乎是一字一句道:“我永遠都忘不了,她在臨終前拉著我的手的樣子,她的眼裏有那麽多那麽多的情緒,像是舍不得,又像是輕鬆於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是啊,她終於可以解脫了,為了她跟他所謂男人的愛情結晶,她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她看著那個她所謂的丈夫漸漸晚歸,她從別人口中聽說她丈夫跟別的女人的故事,她該有多痛;她直到臨終前都忘不了那個人,她是那樣不甘的離開這個世界……然而,她用一輩子去愛的那個男人呢?他在哪!?”

“回去告訴那個人——”

“蜜蜜——”

她在倉惶後退間撞翻了桌椅,未動過一口的咖啡杯倒了下來,黑咖啡混合著奶香淌了一整張桌麵,順著桌麵淌到桌角……

混亂一片中,服務生匆匆趕來,白展辰正想去抓她,便見到她那般仇恨的眼神,冰霜俏臉上滿是厭惡。

“就說,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勸他別做夢了,他的痛苦,遠遠及不上我母親的十分之一!”

“蜜蜜——”

白展辰看著她快速跑了出去,途中甚至撞翻了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不由氣憤又惱怒的一拳狠狠砸在咖啡桌上。

“咚——”

盯著落地窗外,白展辰的眼中盡是懊惱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