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要的,不屑於跟你爭

封家,三層半的獨立別墅。

一樓是臨時客房跟蘭嫂居住的地方,二樓是封華年與陸敏秋居住的樓層,封家的其它傭人住在別墅後院的三間小屋裏。

而三樓,則是楚漠與封蜜居住的地方。

楚漠住在東邊,封蜜住在西邊。

東西兩邊,原本是互不幹涉互不相見的地方,中間隔了走廊,還有好幾個房間,包括儲物室等等。

大概是封華年也知曉封蜜跟楚漠不會對頭,所以在安排房間時,才會弄的如此巧妙。

可是此刻,西邊處,她的房間門口,一個俊挺修長的身影卻懶洋洋的站立在那裏。

他右腳支地,左腳跟很是隨意的點在身後的牆麵上。

他的身上依然是那套宴會時穿的白色西裝,脖頸處的金*結早已被解開了一半,過長的劉海斜斜的遮沒他的眼際,在他的眼簾下方落上一層陰影。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那倨傲的側臉弧度,似乎像是用鉛筆畫特意臨慕出來的素描一樣驚豔。

走廊上的燈光沒有全開,一半開著,一半關著,所以他的身影一半倒影在水晶燈光芒裏,一半則是倒影在黑暗裏。

像是那遊走在黑暗與光明之間的人,一腳跨一邊,誰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光芒還是黑暗。

這正如,封蜜對於楚漠的全部理解。

他袖口上那金色的紐扣上映射過來的光芒,讓封蜜殘存的理智頃刻間回籠。

而在這時,那本該懶洋洋腳跟支牆上半身緊貼在身後牆麵上仰麵闔眼的男人,卻是恍惚間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一般,那似乎是慵懶的犀利的審判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的朝著她射了過來。

封蜜立刻倔強的挺直脊背,抿緊了紅潤的唇瓣,仰頭不屈服的回看他,如同一個不會戰敗的戰士一般。

四目相對,空氣中像是立刻激起了電光火石,頃刻間火花四射。

然後,楚漠的唇角扯出一個類似於譏誚的弧度,唇角微微上揚,眼角處微合,那模樣,端的是個似笑非笑。

“哼——”封蜜從鼻孔中哼出一聲,抬高了下巴徑直往前走去,再也沒有掃過楚漠一眼。

她臉上的殘妝早已被擦去,露出少女那張嬌嫩的混血兒臉孔來,她的脖頸很長,如同白天鵝一般弧線美好的弧度,即使她身上的那件粉紅色晚禮服早已殘漬斑斑,那小腿以下的一圈裙邊也早已撕去。

這樣狼狽的形象,卻不足以使封蜜妥協。

她不需要活的像個公主,因為她本來就是個公主。

聽聞她哼出的那聲聲音,楚漠臉上譏誚的弧度更甚,甚至連那雙狹長微眯的黑眸裏,也像是倒影了這走廊上燈光的璀璨星芒。

他笑的燦爛,折射出封蜜那一副冷漠的姿態。

在封蜜冷漠的從他身邊經過時,一股酒香味,正好從她的身上飄來。

一縷縷一絲絲的鑽入他嗅覺靈敏的鼻孔裏,那不是香檳與紅酒的味道,卻像是酒吧調製的雞尾酒與各色酒液的味道。

楚漠也是浸**這方麵的人,又怎麽會不懂這股濃鬱的酒香是從何來。

所以,他的麵色攸然一變,在封蜜目不斜視從他身邊經過,並且抬手去開房門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的握在了她如玉般的皓白手腕上。

古銅的膚色,映襯著那白皙如象牙的色彩,這鮮明的對比,讓封蜜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放開——”封蜜低聲嗬斥,卻並沒有掙紮。

“你喝酒了!”一句淡淡的陳述,從楚漠的口中吐出,而他濃黑的眉宇,也在那刻糾結在一塊。

“在出去後,你去酒吧喝酒了!”

封蜜的麵色有些漲紅,不知是因為他的目中無人還是因為他道出了她的困窘,她的手臂下意識的掙紮了幾下,“這跟你沒關係,你別管!”

楚漠卻是不理,一雙狹長的黑眸,緊緊的盯著她素白小臉上的表情,繼續開口道:“因為叔叔給我舉辦了生日宴會,因為他當眾宣布了我日後可以去封氏學習,因為……所以你不開心了,所以你才跑出去買醉是嗎?”

那一句句淡淡的陳述,卻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一般,狠狠的割在封蜜那還未得及愈合便被再度剖開的傷口上。

霍然,她用另一隻空著的手直接抓住了楚漠的手腕,然後不知用哪來的力氣狠狠甩開了後者的手臂。

轉過身來,她忿忿的瞪視著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他身上那身象征著白馬王子的雪白,讓封蜜的怒火更是高漲,“楚漠,你什麽意思!?你是特意來看我的笑話的是吧!你就是純心不想讓我好過是吧!你拽啊,你有本事繼續拽啊,你以為他承認了你,你就可以搶走我的東西,搶走屬於我的一切是嗎!?”

“我告訴你——”她伸出食指,狠狠的點在近在咫尺那硬邦邦的胸膛上,“屬於我封蜜的東西,你搶不走!誰敢來搶我的東西,我會拿我的命去跟他拚!”

她狠狠的咬牙,因為生氣,那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便露出在唇角,像是那餓極的野獸般,要將她麵前的獵物咬碎個幹幹淨淨。

楚漠黑色的眼眸底流過一絲驚訝,他的視線從點在自己前胸的那根瑩瑩玉指上轉到麵前這張生氣勃勃的小臉上,黑沉眸底的暗色,有些晦暗不明。

“同樣,”封蜜嗬嗬冷笑,眉眼微挑的她仰高了下巴凝視比她高出將近一個頭不止的楚漠,她的氣勢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在仰視屬於她的臣民,“我不要的東西,我也不屑與跟你爭!”

她特意咬重了‘不要的東西’那幾個字,然後,她滿意的看到麵前楚漠那張向來處變不驚的麵孔瞬間煞白了幾分,甚至連他璀璨眼眸內的星芒,也熄滅了幾分。

封蜜很是滿意的看著楚漠那向來八分不動的麵孔一寸寸龜裂,接著,她便轉身,繼續去開麵前的那扇房門。

“哢擦——”一聲,房門打開,伴隨著身後楚漠急切中帶著驚慌的聲音,“那什麽是你在意的東西,什麽是你拚命又會去守護的東西呢!?”

他問的那樣急切,急切到,完全不像一貫的那個楚漠。

封蜜的眼底閃過一抹訝然。

她印象中的楚漠,少年老成,卻是總喜歡與她作對,從他進入了她們家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無時無刻不在與她作對;她印象中的楚漠,總是喜歡用那種鄙夷蒼生的態度看著他周圍的人或者事,同樣也包括她;她印象中的楚漠,總是喜歡穿的衣冠筆挺,她很少看見他穿過休閑服,準確來說,一次也沒有。

都說,可以從一個人的著裝跟言行中看出一個人的性格與品質。這一句話對於楚漠來說,絕對是最適合通用。

他的著裝與言行,已經代表了他這個人,甚至於可以,根深蒂固的存在於封蜜的記憶裏,以致於她每一次見到他,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應該說當楚漠走進這個家,以這種身份時,封蜜跟他,就隻會是敵人。

封蜜沒有回頭,即使她此刻有些驚訝,“都說了,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捏緊門把手,她正準備推門而入——

身後,楚漠嗬嗬冷笑,那諷刺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鑽入她的耳裏,讓她心酸的有些發疼。“是……喬司延吧!”

“隻有喬司延,才是你在乎的東西,是吧?”

喬司延……

再度聽到這個名字,封蜜突然覺得有些腿軟,仿佛她下一刻就可以從這扇門前栽倒下去。

喬司延,曾經這個名字給予她多少的幸福跟快樂,那麽現在,這個名字就能給她多少的苦楚。

因為曾經深深的愛過喜歡過,所以才會痛,所以……

封蜜的腦海裏又浮起他那一句,‘不記得了’……那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卻足可以把他們的過去全部抹殺掉。

她到現在也想不通,為什麽有人可以連他愛過一個人,都不會記得,可是,她早該知道啊,喬司延是怎樣一個人,就連果果都勸說過自己,勸說自己不要與她在一起。

卻隻有她,一根筋的,自以為是的,一頭栽入了她所謂的愛情裏,然後跌的粉身碎骨。

所以說,她活該,她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隻是,當這個名字由楚漠的口中吐出,那滿含了譏誚的口吻,卻讓封蜜覺得,自己像被剝光了,躺在那冰天雪地裏,最後連靈魂都冰凍了。

她舍棄了她的驕傲與自尊,最後卻落到什麽也不剩!

“嗬嗬……”一聲嘲諷的笑聲從她的口中吐出,封蜜緊緊的握著門前的把手,像是在握著她最後的一根稻草,“是啊,你說的對,喬司延才是我在乎的東西!”

確實是東西啊,因為他就隻是個東西!

說完,她握緊門把手,推門進去。

身後,楚漠也是嗬嗬冷笑,“……即使他那麽傷害你,你依然喜歡他對吧!”

封蜜已經推門進去,聞言倒是毫不避諱的認了,“對!”

說著,便在楚漠的麵前,狠狠的碰上了房門。()